见面时已经晚上将近九点,王兆宁来的早一些,在包房里跟朔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朔铭,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万兆宁一脸奸相。其实笑还是那个笑容,只是朔铭开始怀疑王兆宁了,什么都往坏处想。
    “你能有什么好事。”朔铭不想接茬,王兆宁这是在提条件?帮朔铭这么点忙就要好处?如果真是这样,朔铭以后绝不会帮王兆宁。你小子发家可是老子帮衬的,你陷害老子也原谅你了,还又帮了一把。如果人这么不记恩情没什么交往价值,两个人重新建立的同学情谊也就彻底完蛋。到那时,王兆宁与朔铭的关系也就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朔铭对王兆宁来说有利用价值。但王兆宁对朔铭就没什么用,现在路上跑的车多了,朔铭想找车只要给钱有的是人干,又不是做什么违法的事,还抢破头呢。
    “我想……”王兆宁踌躇片刻,似乎在想要不要提。
    朔铭没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王兆宁说:“我想在小马蹄山再弄一个石坑,每年给你开采费。”
    “什么?”朔铭还真是惊到了,差点一口茶水呛死。没想到,万万想不到王兆宁的胃口竟然这么大。朔铭把这个石坑的摊子支起来花费可是不菲,没想到王兆宁竟然有这么大野心,但王兆宁有这么多资本?
    朔铭奇怪的看着王兆宁,就是把那几辆破车全都卖了也不够啊。
    不对,够了。朔铭盘算这所有的投入,如果一切从简设备都要二手货还真是够了。朔铭这边的开采费还能稍微拖欠一下,都是同学,王兆宁张嘴了朔铭也不好太上纲上线的要先给钱。
    朔铭觉得如果是王兆宁自己没这么大的肚量胆子,那几辆车可是奋斗这么多年的全部成果,他敢把所有身家拿出来赌?这一瞬间,朔铭想了很多,也得出一个结论,王兆宁背后有人支持,再联系之前的判断,朔铭立即怀疑到一个人,黄生荣。
    朔铭也不是傻子,看王兆宁的目光倒成了看傻子。小马蹄山就那么大,朔铭自己的山,这可是坐庄买卖,谁也撼动不了。朔铭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给自己放火,卧榻之侧搞一个竞争对手,这不搞笑的么。有哪个傻子会这么干?
    “你好好想想,大不了我多给点开采费。”王兆宁见朔铭没回话,以为在考虑价格问题,脸上挂着笑意:“都是同学,都想着多挣点。”
    是都想着多挣点,王兆宁也不能让朔铭少挣自己多挣啊?这他么的什么心理,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最后却成了兄弟互相帮衬。
    朔铭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以前觉得王兆宁还猴精猴精的,没想到这么蠢的主意都会说出口。朔铭没急着回答,担心王兆宁有什么依仗:“你有那么多钱?知道开一个采石场要多少成本?”
    “你那我转了几圈。”王兆宁说:“机械没必要非买新的,二手的不一样用?一个新的能买几个二手的了。”
    王兆宁还真是算过账的,看来这句话憋了有段时间了。朔铭眯起眼睛点上一支烟,笑呵呵的没说话。
    王兆宁说:“其实吧,这件事对谁都好,你多收开采费也就多了收入,我这边也能帮衬你一些,交通这边也好说话。”
    朔铭眉毛一挑,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王兆宁这是替黄生荣打前炮?王兆宁说好了自然万事大吉,如果没说好黄生荣再威逼利诱一番,这样由不得朔铭不干。如果朔铭咬着牙关不松口,不用怀疑,黄生荣一定带着手下的虾兵蟹将在小马蹄山扎下根,严查过往运输车辆。
    朔铭觉得这件事难办了,这社会是黑暗的,谁都清楚,也知道一些人的不择手段,如果真是黄生荣要吃自己一口朔铭还真不敢说不。人家是官你是民,若有不服绝对有无数的手段让你服服帖帖。
    朔铭觉得日了狗了,看着王兆宁那张恶心的脸真想给两个耳光。心里后悔不迭,同时也把刘伟怪罪上了。如果不是刘伟在中间说和,朔铭绝不会与王兆宁坐在一起,这个看似绵羊的东西一转眼就会变成一只狼对着你呲牙。
    人性本就这样,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用尽手段。只不过每个人的底线不同。有人用文明的方式,有人用肮脏的手段,也有人用巧取豪夺的计谋,还有人专以出卖身边人换取利益,这种人最可恨,眼里只有自己,恰好,王兆宁就是这种人。
    每个人身边都会出现形形色色的人,有的称之为兄弟有的称之为朋友,当然也有陌路。曾经朔铭认为王兆宁算是兄弟,曾经一起做坏事一起背黑锅。自从被出卖一次朔铭就长记性了,觉得王兆宁最多只能算是朋友。此时王兆宁在朔铭眼里连陌路都不如。
    朔铭没急着回答,王兆宁既然说出口估计是有什么信心朔铭会答应。朔铭是想看到万兆宁最后的底牌。朔铭端起茶杯,与王兆宁轻碰一下:“这件事不是着急的事,也不是马上就能办的……”
    朔铭这么说了,王兆宁也就没再多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黄生荣还没有出现,朔铭有些着急,心说该不会被放鸽子吧。就对王兆宁说:“这哥们有没有谱?这什么时间了还没到?”
    “具体什么情况不知道。”王兆宁说:“以前有人请他吃饭也是这样,再说了,赶上有什么任务再晚都有可能。”
    朔铭咂咂嘴,这还真是,求人办事就是这样,人不来你不能走。就算让你等到半夜也要恬着脸陪着笑,官瞧不起商就是这个理,你有钱咋了,还不是要求着我?
    朔铭已经恶心透了王兆宁,但却不能说出口,反而一脸微笑:“哎,你跟这个黄生荣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那个中间人。咱兄弟有什么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亏过你。”
    “其实吧,我跟黄生荣也只是见过两面,他也根本不记得我是谁。”王兆宁说:“中间人我给了条烟打发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王兆宁说的很真诚,可朔铭不信,现在王兆宁说什么朔铭都不信。朔铭说:“你就编,我觉得你们关系不错。”
    “这你真想错了。”王兆宁说:“我他么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就是谈买卖也轮不到我。就是轮到了,你说我能给人什么好处,我这家底人家看不上眼。”
    朔铭想想也是,王兆宁是有几辆车,可大队长也不是白当的,亲自收车老板的钱肯定忙不过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些人小心的很,就是收黑钱也是别人的手伸出来。
    朔铭也没继续追问,怕王兆宁怀疑什么,两人说起曾经的事,朔铭说:“你还欠我一顿酒,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红娘。”
    “这倒是真的。”王兆宁笑了:“要不今天这顿酒算我的?”
    朔铭摆摆手,两人都是玩笑话。关系发展成这样朔铭也是无语了,原本亲如好兄弟的人变得面和心离。上学那回事朔铭是感激王兆宁,可后来所有的事朔铭觉得无愧于心了,再无感激。
    这个社会是个大染缸,不同的人进来就会染上不同的颜色。朔铭变得奸诈了,也有点贱,但总的来说本性还在,知道谁好谁不好,也能很好的把握尺度,从不主动的去坑别人。朔铭觉得做包工头就是做生意,诚心很重要。王兆宁就不同了,进了这个染缸就被染成花花绿绿的颜色,也可能是家庭的原因,觉得谁都欠他的,出卖谁都没有任何愧疚心。
    让朔铭略感心安的是刘伟一直是那个样子,会投机倒把胆子却不大,不开练歌房跟朔铭合作搞搅拌站做的也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大本事,但心思摆在正确的位置上。对兄弟感情也是比较忠诚,不然也不会出面调和朔铭与王兆宁的关系。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归根结底还是王兆宁太狼。
    朔铭不停的看时间,已经这个时间了,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饭店的服务员催了几次问什么时候上菜,朔铭只能说再等等,客人还没到。惹急了老板出面,朔铭只能拍上二百块钱,说如果客人不来菜也不用上了,这二百块钱就算补偿了。即便是这样,饭店老板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哎,你说黄生荣好色是真的?”朔铭回身坐下,又盘算着怎么拿下黄生荣。这个时间了,就算给黄生荣找个泻火的娘们也没什么好货。
    “不是一般的色。”王兆宁说:“我他么的已经够色了,跟他比简直是没开封的处。你想吧,这货能把协警的老婆给弄了,这个协警的老婆是天仙?就那么有吸引力?”
    朔铭笑:“没准跟你一个德行,都喜欢人家的老婆,弄起来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哎,说说啥感觉,就不怕被人老公发……”
    朔铭的话说到一半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服务员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白衬衣西裤皮鞋的中年人。
    王兆宁与朔铭同时起身,王兆宁一脸谄媚的笑着:“黄警官,快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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