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句话,就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令原本就有些倨傲的方云,大有睥睨一切之势。
    与满脸都是得意的方云不同,端坐一旁的方林,这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日在炼丹师协会,邱大天当众说出,沈越的丹道修为远远不止二阶炼丹师的时候,方林其实也有相同的感觉。
    如果不是洞察到沈越的丹道修为,有些深不可测,方林又怎么会产生“拒绝”其加盟太极门的念头?
    一阶炼丹师考核,沈越第一轮没有通过,并不是无法炼制出固元丹。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方林当时虽然是在炼丹师协会的贵宾室喝茶,却也心知肚明。
    凡事过犹不及,隐隐约约,才会产生最好的效果。
    就像美人,最吸引人的形态,并不是完全不穿衣服,而是暴露出来一部分。
    尤带琵琶半遮面,是一种境界。审美,美,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审”。
    一览无余,不留丝毫让人遐想的余地,即使美艳不可方物,也终究会造成审美疲劳。
    正因为这样,方林的本意,是让方云稍稍点一下,沈越第一轮没有通过的事。
    可惜,方云还不懂半张脸比整张脸要美的道理,将事情说得“过实”。
    尽管所说的是事实,沈越也无可辩驳。但是当日在炼丹师协会,整个考核过程,众目睽睽。
    沈越没能第一轮就通过一阶炼丹师的考核,却在随后的二阶炼丹师考核中,一次性轻松闯关。
    整个事情的真相根本无法掩盖,所以寒暄时的“无意”提及,和心怀叵测的“故意”揭短,对沈越不过是程度上的稍微不同。却会在接下来的岁月,对方云造成完全不一样的影响。
    方云在炼丹师协会的所作所为,不说是人神共愤,却显然是过了。这一次又在公开场合,故意对十万多人进行误导。一句少不更事,肯定是交代不过去的。可以预见的是,占了一时上风,却需要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承担后果。
    简单点说,就是这一次的“打脸”,羞辱的是包括五位仲裁者在内的,所有观众。事后肯定会不停的被人打回来。
    方林有些后悔,可再怎么紧皱眉头,也无法收回方云刚才已经说出口的话。
    明显的得不偿失,方云却浑然未觉,踌躇满志的,准备接下来继续“战胜”沈越。
    方林对此,内心其实并无半分把握。安排方云出场,一则是方云毛遂自荐,另一方面则是在赌沈越年轻。
    年轻,也就意味着阅历可能不够,积累可能不多,对丹道了解可能不全面。
    虽然如此,天才却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表面平静的方林,内心却在惴惴不安。
    沈越拥有破妄眼神通,神识也较平常人更为强大,感知力可谓是极为敏锐。
    加上双方之间的距离如此接近,怎么可能捕捉不到,方林内心的波动?
    方林内心的波动幅度虽然很小,但是对于一位资深炼丹师来说,这也绝对不同寻常。
    只不过对于在揣测人心方面还有些懵懂的沈越,却只能感觉到不对劲,却猜不出方林为什么突然心绪不宁。
    为人近乎憨厚耿直的沈越,面对此情此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难不成这么多天,方林还没有拿定主意?即便真的拿不定主意,到现在也有些迟了。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方云已经开口:“沈大师,这第一场,不知道你能不能给在下一个机会,我们再同台炼制一次丹药?”
    这句话说得非常巧妙。谁不知道拜山峰论道这种方式,被挑战的一方,固然是无权拒绝。可挑战的一方,也是必须无条件应答,被挑战方在“丹道范围”任意所出的题目?
    显然,方云是故意“忽略”了这个规则。很“诚恳”的这么一问,立时替自己树立起一个“大度”的形象。
    这一问,似乎是在给沈越选择的自由。可实际上,按照规则,沈越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除非这一场认输。
    巧妙之处不仅如此。有这一问,围观众人自然会主观的接受并加深,之前方云同台“战胜”过沈越的印象。
    至此,开场,方云已经完胜沈越。
    不过“同台炼丹”的提议,还是有点出乎沈越的预料。不仅是沈越,实际上也出乎仲裁者和围观众人的意料。
    一个一阶炼丹师,邀一个实力尤胜四阶炼丹师的炼丹师,比斗炼制丹药?
    这种情况,除非是沈越真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被有心人包装之后推出来的,名不副实之徒。
    映像石前,议论声最响也最多。
    甚至有些人已经就此认定,沈越果然是在欺世盗名。
    沈越却没有想那么多,平静的说:“炼制丹药么?没问题!愿闻其详。”
    没想到第一场会是和方云现场比试炼制丹药。不过沈越心里感觉要炼制的,肯定不是平常的丹药。
    想必是方林在丹药里,找到了一张不常用的丹药的丹方,来为难自己。
    其实这个时候,场内的仲裁者,内心都和沈越是差不多的想法。
    毋庸置疑,太极门的丹院存在了数千年,一定会珍藏有一些古老而且偏僻的丹方。
    这些丹方,既代表着太极门丹院的底蕴,也蕴含着超乎想象的价值。
    这绝对是一个大招!
    一张古老而偏僻的丹方,长时间没有“挖掘”出来,必然有其难以挖掘的原因。就算沈越的丹道水平,超过囚龙峰上众人,也很难一次炼制成功。
    难的不是炼制的过程,而是“悟透”丹方的玄妙之处。只要弄懂了这个丹方配比的奥秘,如果丹药的品阶,不超过自身丹道水平所限,那么任何一个炼丹师,就都完全可以将其炼制出来。
    这时候,沈越所多给的五天时间,就凸显出它的价值。说不定囚龙峰就是在多出来的这五天,破解了那张丹方的奥秘。
    众人不得不佩服方林,在第一场,就不惜公开一份不为人知的丹方,一般人还真少有这样的魄力!
    不过方云的话,却再次出乎了大家的预料。
    “哦,别担心,就是炼制一炉破障丹。如果你不熟悉破障丹的丹方,炼制固元丹也是可以的。”方云一本正经的对沈越说。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明显的戏谑。
    人群再一次激动起来。这,这是在做什么?!
    就算要让,也用不着让得这么明显吧?
    那些千里迢迢从外地赶过来的人,都有些愤怒。他们可都是冲着太极门标榜的“盛事”来的,谁有那个闲工夫,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一场闹剧?!
    很多人大声叫喊,有人开始向太极门安排招待的人投诉,甚至有些人指名道姓要诸葛无用出来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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