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许行一大早便带着太府左尹的任命,以及许多工匠走了。
    “许行从左工调任太府左尹,前往江东主持两郡农事,并负责管理江东两郡市场与关税?”
    许行一走,昭雎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
    对于楚王派人去江东,他并没有意外,令他意外的是,楚王竟然会派许行去江东。
    虽然许行去江东极为合适,但是,许行还负责这江汉的水利大事。
    他之前本以为许行是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放弃眼前的功业,但许行终究还是放弃了。
    现在,许行这一走,修建水利的主持人就空缺下来了。
    这事···这是一个肥缺,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名望,而名望···正是他急缺的。
    想到这,昭雎顿时精神一振,这个任务,他一定要拿到手,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此时,一个门客走了过来:“君上,大王召见。”
    ···
    宫中。
    熊槐见昭雎到来,开口道:“令尹来了,左工许子的事情,不知令尹知道了吗?”
    “臣已知之。”昭雎点了点头。
    “好!”熊槐微微一笑,见昭雎面色平静,便没有跟他绕弯子,直接开口道:“之前许子接替司空主持修建江汉水渠,如今许子离开郢都前往江东,这主持人便空了下来。
    但是,修建江汉水渠,乃是寡人甚至楚国必行之事,不可就此中断。是故,许子离开了,还需有人接替许子才是。”
    说着,熊槐看着昭雎问道:“不知令尹以为,何人可但此重任!”
    “这···”昭雎一听楚王询问,心中有些为难。
    若是楚王的这个问题是在朝议中提出的,那他倒是可以让其他大臣举荐自己,然后自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楚王与他两人,楚王开口询问,他自己举荐自己,这吃相有些难看,也容易引起楚王的反感。
    此时,熊槐见昭雎似乎没有合适人选的样子,笑了笑道:“若是令尹一时没有人选,寡人到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昭雎心中一沉,然后面无表情的拱手问道:“臣愚钝,不知大王属意何人。”
    熊槐看着昭雎笑道:“不是他人,正是令尹啊!”
    “呃···这···”昭雎一听楚王属意自己,顿时一怔,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令尹啊,卿做令尹之前,曾做过多年的工尹,对国中工事知之甚详。其后,令尹做过多年司马,调度士卒,征召百姓,毫无差错。现在,卿乃楚国令尹,德高望重,主持修建水利的事情,除了令尹,寡人还有更合适的人吗?”
    昭雎一听楚王的话,脸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顿时猛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王。
    本来,他做令尹之后,也担心楚王会打压他,毕竟他之前的功劳极大,而他现在已经身为令尹,已经升无可升了。
    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之前的昭阳景翠两人都面对过这种情况。
    昭阳还好,景翠做令尹时,可谓极其憋屈。
    甚至,昭雎心中很怀疑,一向强健的景翠,突然病故,是不是在心中把自己憋死的。
    他可不想跟景翠一样,遭到楚王的打击。
    所以,昨日他才在上任之日,向所有人展露獠牙。
    虽然昨日他的行事可谓面面俱到,但是,毕竟是直面楚王,若是楚王为此心生不快,对他不满,那也是应该的。
    甚至,他刚刚得知许行去江东时,就怀疑这是楚王向他表达不满。
    故而,为了接替许行修建水渠,他已经决定向屈原以及其他勋贵妥协,让出一部分利益甚至权力,以获取朝中大臣的支持。
    可是,现在楚王竟然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让群臣商议接替的人选,而是打算直接将此事交给他。
    他心中很明白,一旦水渠修城,这是一件能立下大功,并且还能获取极大名望的事情。
    但,楚王却将此时交给他。
    似乎楚王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情生气,似乎楚王并没有他做了令尹而猜忌他打压他,似乎楚王依旧十分信任他。
    这一瞬间,昭雎心中浮现出阵阵感动以及羞愧,看着楚王那张似乎没有变化的脸,双目不禁有些湿润。
    “这···臣···”
    此时,熊槐见昭雎脸色变法,而且言语吞吞吐吐,不复之前模样。心中一乐的同时,瞬间板起脸来,迟疑的看着昭雎道:
    “令尹,难道卿不愿为寡人分忧?”
    熊槐话音还未落下,昭雎立即长拜道:“不,臣愿为大王分忧···”
    不久后,熊槐看着昭雎的背影,不由在心中长长一叹。
    这昭雎与景翠不同,而且是大不同。
    之前景翠做令尹,只需要给景翠出一个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景翠就会自己败退,无法干涉楚国大大政。
    但昭雎的内政能力远在景翠之上,从昨日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要想让昭雎无法干预自己大事,那就得采取一个与对付金翠完全不同的方法。
    而这个变法就是将国中的大事交给他,让他无暇他故,牵制他的注意力。并且,还可以通过这种表达信任的方式,取得他的支持,或者说是不反对。
    从刚刚昭雎那一瞬间的变化来看,很明显,这么做是成功的。
    想着,熊槐会心的笑了笑。
    正笑着,熊槐又皱了皱眉,虽然这样做现在看效果极佳,但是,以后呢?
    随着昭雎的功劳越来越多,随着昭雎的威望越来越高,随着变法日渐临近,随着变法日渐深入,要是那一天昭雎突然心生变化,打算另立新君怎么办?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种事怎么寄托于被人的心意呢。
    想着,熊槐沉吟许久,然后缓缓地开口道:“看来寡人要将心腹重将调回来了,否则,寡人就算睡觉也睡不安稳啊。”
    想罢,熊槐当即给负责调兵的左司马公孙衍下达诏令,准备将在丹淅之间防备秦国的将军邓陵光调回。
    调令还未写完,就一个侍者禀报道:“大王,刺史令求见。”
    “请。”
    不久后,熊槐将调令写完,陈轸才进入殿中。
    “大王,鄂君从燕国传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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