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数层防护光罩的过滤,午后的阳光仍是显得有些酷热,玉峰附近的那座广场上,除了有两名绿衣少女一边说笑着一边练习飞剑击刺之术外,再也不见任何人影。这个时候的鹤鸣岛是最安静不过的,除了那阵阵清脆的笑声之外,只有岛外的海涛之声,隐隐不绝。
    骊珠从玉峰中出来的时候,倒是把那两名少女唬了一跳,等到她们发现出来的并不是那几位师长之后,却是马上笑语盈盈的迎了上来。当头一个圆脸少女老远便伸出双手,笑道:“好啊,骊珠妹妹,你又趁着师傅她们不在偷进玉峰,还不赶紧把遮口费拿出来。”
    “就是就是,”跟在她后面的那个女孩同样将手摊在骊珠眼前,唯恐天下不乱的凑趣道:“从里面又拿了什么好东西,赶紧交出来让我们先过过目,免得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让那些眼红的家伙说你什么‘仗着师长宠爱,刁钻口甜,专一会撒娇买好……’”后面一句她明显是在模仿他人的语气,只是未能说完便和那个圆脸少女搂着笑作一团。
    两个人笑了一阵,却发现一向开朗的骊珠并没有搭茬,尤其那一张小脸上满是不愉之色,正要询问时,手中已经被塞进了一样东西:“这东西两位姐姐留着玩吧,小妹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骊珠说罢,不俟那两名少女还言,便径自破空飞去。
    两名少女面面相觑,直到骊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醒过神来,互相埋怨几句之后,却也没了练剑的兴致,各自散去不提。
    骊珠离了鹤鸣岛后,却是一路不停,直奔太乙真人所居的乾元岛而来。这乾元岛的面积本是这四十九岛中是最大的一个,只可惜遇人不淑,摊上了太乙真人这位主人,不但从没有兴建过任何景致,更是把这里当作了各种法术禁制的试验场,只要太乙真人还在岛上,因为各种试验失败或者成功导致的爆炸声便从未平息。经过几近千年惨无人道的蹂躏后,这乾元岛终于不堪受辱,轰然玉碎,除了核心那翡翠玉峰周围数十亩方圆的地面保持完整外,其余的部分大部分都沉入海底以求清净,只在环岛周围留下了一大片奇形怪状的礁石群。
    在这次事故中侥幸逃脱性命的太乙真人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伤势大好后又将试验场搬进了了这片新生的礁石群中,几千年的时间过去,这里的海上却生出一种黑蒙蒙的怪雾,任是何种分光拨雾的法门也奈何不得,是以终年不见天日。雾中那些侥幸残存的礁石之上大都残留着各种古怪的禁法之类,在惊涛骇浪中隐现无常,初来者若是不幸陷入其中,即使有人及时救援,也多半被折磨的形容枯镐,神经失常,更有传闻这里还曾断送过数条性命,久而久之,这里便被说成了一等一的凶险之地,连带着周围的海域都少有人来往。
    作为本地生长的土著,骊珠自是不把这些怪雾放在眼里,除了喊人出来接引外,她更有数种安然通过的法子。只是今天骊珠大小姐的心情不佳,这通行的法门自然是选择了最为暴力的一种,一葫芦出产自本岛的五火神雷丢过去,那怪雾自然是十分识趣的分出一条道路。骊珠安步当车,踏波前行,凡是胆敢挡路的,一律雷火伺候。
    等到了乾元岛上的时候,那太乙真人早已闻声出来迎接。这位成名已久的仙界首席科学家,从外表上看果然是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颔下三绺银须直拂胸下,生得白发红颜,修眉细目,十分慈祥。虽然没有任何宝光护身,但一任海风猎猎,却连他那一身玄色道袍的袍角都掀动不起,若是手中再拿一把拂尘,头上再顶一个光圈,活脱脱便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神仙模样,让人一见便顿生信赖之感。
    “太乙爷爷,”一见到太乙真人出来,骊珠顿时将刚才那种嚣张的模样收起,欢叫一声扑了过去,“珠儿来看你了……”
    “臭丫头,少来这套,”太乙真人一拂袖将骊珠挡在身前,虽是刻意板起了脸,但嘴角那缕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又看上我这里的什么东西了,老实说吧。”
    “人家才没有呢,”骊珠小嘴一撅,朝太乙真人做了个鬼脸,“你那些东西我才看不上,我这次是来拿碧蝉纱的,哼!”
    “碧蝉纱有什么好的,”太乙真人颇为不屑的摇摇头,“虽然上面绘刻的符箓能多些,但本质太过脆弱,随便一种纯阳真火都能把它破的干干净净,本真人炼制的明光青灵铠、太乙元象袍才是真正的好货色,就算与那八卦紫寿衣比起来也绝不逊色。”
    “切,本姑娘要的是漂亮,你懂吗?”骊珠鄙夷的看着洋洋自得的太乙真人一眼,“你炼的那些东西,除了铁皮筒就是大号抹布,谁稀罕穿在身上。”
    “铁…皮筒?抹布?!你个混账丫头,”太乙真人被气得暴跳如雷,一把拎住骊珠的后颈,径直提到岛上去了,“我倒要看看,那碧蝉纱漂亮到何种程度,能让你这小丫头如此推崇。”
    同鹤鸣岛比起来,这乾元岛上的玉峰就雄伟了许多,只是通体做淡金色,给阳光一映,尤其耀眼。原本这玉峰也是翠绿色,只是昔日太乙真人秉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在这玉峰中凿出无数间洞室作为自己的内部实验室,由于玉质脆弱,不堪摧残,每一次实验失败总会有那么一两间洞室陪葬,后来太乙真人修补的烦了,索性将无数元金精气灌注其中作为防护,这样一来果然大大延长了使用寿命,太乙真人得意之余,便给这里起了个金光洞的名目。
    太乙真人进的洞中,三转两转,就来到了一间广大宫室,一片金灿灿的颜色中,唯一例外的便是正中那一座丈许高的丹炉,一个身着黄麻短衣的清瞿老者正静静的坐在丹炉前的蒲团上。骊珠从太乙真人手上挣脱开来,几步来到那老者身前,掏出那血玉盒递了过去:“马伯伯,那碧蝉纱你拿来了吗?有人说想要见识见识呢?”
    “你这孩子,倒是心急的很,”马师皇笑着从袖中摸出一扎极薄的嫩绿色轻纱,在手中轻轻一抖,却如同一蓬淡烟般展布开来,乍看上去是那种初春草牙般的颜色,等一注目,却又仿佛如同一层透明的云气一般,不着半点颜色。
    骊珠喜滋滋的接过去,正捧在手中欣赏,旁边的太乙真人早已等的不耐,劈手将这碧蝉纱夺过,放在手心中只是一揉,立时便有一股青烟冒了出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东西根本禁不得一点火焰,这还是我本身自炼的三味真火,若是……”
    骊珠惨叫一声,赶忙上前夺过,然而那碧蝉纱上已经多了两个巴掌大小的破洞,太乙真人得意的捻须微笑,正要借机宣传自己的优质产品,却被骊珠扑到身上连抓带咬:“赔我的碧蝉纱,你赔我,赔我……”
    正闹成一团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忽地在洞外响起:“太乙师伯可在?普贤真人门下玉颉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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