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差点断掉,昏睡的纪长兵三人,嗷一嗓子窜起。
    两名守卫尚且好些,三重九阶的修为,皮糙肉厚。
    发觉大事不妙,他俩顾不得疼痛,眼睛乱瞟地,连连向后退缩。
    纪长兵则是身骄肉贵,其父任镇主的这几年,他只差上茅房没用人服侍了。
    整条右腿疼得要断成八段,他抱着腿杀猪般地惨叫,破口大骂:“哪个孙子敢偷袭你爷爷,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之前未等明白怎么回事,他便被打晕在地。
    此刻疼醒,他忘了这茬,以为是在府邸高阁中睡觉。
    他长得肥头大耳,坐在地上疼得歪眼斜嘴,待发现周围不对,肥脸呆住了。
    僵滞地抬头,他看向温千岚。
    温千岚以为对方会尖叫后退,不料竟是厉声怒骂:“你是谁,敢偷袭你纪爷,我弄死你!”
    他现在懂了件事,为何某些武者在下手的前后,总愿说些狠话。
    原来,不说憋得慌。
    直接杀了,实在不解恨。
    他心中杀意,向暴虐转变。姨母一家三口,且不说良善与否,至少本本分分地过活,不敢惹事生非。结果,险些被此杂碎祸害死,他若迟到一日,怕是只能为姨母发丧了。小表妹才多大,身体尚未长成,竟被人盯上了。
    无论此三人是否罪当该死,他必定令其不得好死。
    温千岚又是奇怪,他冷笑问道:“小子,你如此为恶,不怕遭报应?”
    “报应?”纪长兵揉着腿,眼神似看白痴。
    他撇着嘴唇,振振有词,“蠢货,只有废物才把报应挂嘴边!世上只有弱肉强食,没有报应!狼吃兔子,何时有过兔子吃狼?兔子去哪喊冤,不赶紧逃,只有被狼咬得肠穿肚烂,还没等死,肚子先被吃没了。爷爷我有本事,想谁揍谁,想玩谁玩谁,想怎么玩怎么玩,爽透了!”
    “等爷腿好了,再找几个丫头解解恨!”
    “我就是个恶人,你能怎么着!”
    腿疼得让他抓狂,回头怒骂两名护卫,“废物,还愣着干屁,给我弄死他,不然爷爷拔了你俩的狗皮!”
    积威已久,两名护卫对纪长兵畏惧如虎,不敢不听。
    他俩拔出刀,嘶喊地扑杀。
    结果可想而知——
    蓬蓬。
    一人被打得摔回原处,一人被毙杀当场。
    纪长兵吓得猛哆嗦,登时忘了腿疼,手脚并用地向后退。
    到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他是被面前之人打晕的。
    他惊叫问道:“你是谁?!”
    而惊骇之后,他却又镇定了。
    狠辣让肥脸横肉四起,他咬牙威胁道:“不管你是谁,麻溜给爷滚!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本镇镇主纪海,二转九阶巅峰武师!你识相地,有多远滚多远,等我爹来了,把你碎尸万段喂狗!”
    在方华镇里,他有恃无恐,这是数年以来积攒的底气。
    他咬着牙,昂着脑袋,面皮歇斯底里。
    温千岚不会为此话置气,气大伤身,心平气和养生。
    莫名地点点头,他瞧着对方,随意道:“养出你这么个祸害,你爹定也不是好鸟。小子,恶人自有恶人磨,此为报应。你今儿若碰到了好人,或许只打你一顿解气,可惜……你是恶人,我也是,还是大恶。冲你提及你爹,我不杀你,我会让你看看,你的镇主老爹,怎么死在你的眼前。”
    不屑再与此等货色交谈,他看向倒地装死的那位护卫。
    他森然道:“别装死了,你必死无疑,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念你仅是帮凶,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斩掉你的双手双脚割掉舌头,再为你止血,让你疼死饿死。二,我给你报仇的机会,你的主子似乎待你不善,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怎么惨痛怎么来。我看得满意了,给你个痛快。”
    “你敢?”见装死的护卫爬起,纪长兵厉声威吓:“反了你了,敢动纪爷,我杀你全家!”
    已死了一人,那名守卫明白自己定没有活路,他吓得装死时还在哆嗦。
    但能死个痛快,何必要惨死。
    再听纪长兵的威胁,他脸色狰狞地爬起身,伸手甩个大嘴巴。
    啪。
    他是含怒出手,纪长兵半张脸被抽得崩裂。
    他给纪长兵当护卫,已有大半年。
    而对方气若不顺,丫鬟仆人护卫便遭了殃。
    他们这些下人挨打,皮鞭铁棍的,不能挡不说,还得去笑。
    此类的屈辱,他是没少受。
    他早是怀恨在心,只是没胆反抗,现在必死无疑而得有报怨的机会,他是满脸凶残。
    拳打脚踢不解恨,他抬起脚,朝其裆部踹下。
    噗。
    “啊!!”要害挨了重脚,纪长兵的惨叫,凄厉得要喊破嗓子。
    脸皮疼得扭曲,两颗眼珠要瞪出。
    蓬。
    护卫又是猛踩一脚。
    纪长兵的惨叫已没声了,他倒在地上翻白眼,嘴巴大张着叫得断气,“呃呃……”
    那般疼痛,直冲脑仁。
    铁骨汉子且吃不消,何况是他。
    蓬蓬……
    护卫找到报复的办法,一脚连着一脚地猛踹。
    人玄三重九阶修为的他,腿上力气大得很,几脚下去,其裆部已血肉模糊。
    温千岚看得眼角直跳,若换是刀劈剑砍之类加身,他瞧着不会有啥感觉,习以为常了。
    但,这……他直有感同身受。
    有一种疼,叫看着都疼。
    太惨了,这么种疼法,足够疼到下辈子。
    魂魄落下此般阴影,假如其有来世,且仍转为男子,八成……
    蓬蓬。
    其腰腹髋骨处,全是血肉模糊,比腰斩之刑还要残忍。
    纪长兵不是啥刚硬汉子,伤势不足以直接毙命,却是疼死了。
    “哼。”温千岚毫不同情。
    他又冷冷开言:“你自行结果了吧。”
    护卫停下脚,他怨恨地瞥了眼温千岚,喘下粗气,手掌猛朝自己额头拍去。
    砰。
    他自尽而亡。
    死了三个人,腥臭的血腥味弥漫,温千岚除了厌烦,脸庞没别的颜色。
    弱肉强食,不是吗?
    既然强食弱肉,便别为弱,要么别信奉此条法则,他也一样。
    紧了紧暗血战袍,尽力将造化炉束缚牢实。
    装了六个人的造化炉看着不大,却是有近两千斤重,他背在身上,双脚将地面踩得凹陷。
    不看尸体,懒得去拿尸体的百褶袋,他辨别下外面的声响,推门走了出去。
    镇主纪海已赶到了附近,正在寻找,见温千岚走出,他脸色大变。
    亲生父子,相貌多有相似。
    纪海中年模样,体魄高大,脑满肠肥。
    此时正急切,脸上的肥肉在一颤一颤,割下来少说有二斤沉。
    镇主之身,穿着自是华贵,袍子流光溢彩,衬托肥壮的身躯备有威势。
    与身材不符,他的守护兵为四品沧海棍,其修为是二转九阶。
    “我儿在哪?!”蓬的一声落在街上,他厉声怒问。
    和之结伴前来的,是位壮年男子,名为柏岸荣。他同是二转九阶修为,守护兵为亚三品夺骨钢环。
    在后面,五十数的士兵,正布着阵形疾奔赶来。
    出门便被堵住了,温千岚不意外。
    他漫不经心地,将残忍的消息说出:“纪长兵吗,他被跟班用脚踩死了。哦不,被弱肉强食了。”
    “儿啊!”听闻噩耗,纪海头脑犯晕痛心疾首。
    对幼子纪长兵,他是舍不得打骂半下,有点小癖好无关紧要,谁让其老子有能耐。
    他宠惯了十九年,结果竟被人杀害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纪海恨得眼白爬起血丝,手指颤抖着怒指温千岚,“你竟然为了几个贱民贱命,杀害我儿,不管你是谁,我都……”
    “你不要伤心了。”温千岚厌烦地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轻笑言道:“等我杀了你个老废物,你父子俩便可以团聚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
    瞥向柏岸荣,他接着说:“每一个挡我路的人,不分年女老少,我皆要杀。”
    “狂妄!”柏岸荣恼斥时,抢先出手。
    只见他手掐印诀,一道亮灰光圈凭空出现,环绕温千岚极速旋转着,旋即倏然回缩勒紧。
    蓬。
    温千岚的腰腹与双手,遭一个钢环勒缚住。
    钢环流溢亮灰光芒,继续缩小着,勒得其腰腹手臂在发出咯兹响声。
    碍于守护兵,柏岸荣的武力不高,但守护天赋兵印影现,可以使守护兵以偷袭的方式出招。夺骨钢环勒住敌人,威力直指骨骼与压制元力,使之丧失反抗之力,随后是想怎么杀便怎么杀。
    这是控制手段,格外难缠。
    稍不留神,同等武者一旦中招,便是惨了,一败涂地。
    仅凭此手段,他便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任镇守之职。
    他此次前来,正是协助纪海对敌。
    刚刚在二人交谈的空隙,柏岸荣便施展了守护天赋,趁其自大防备不足,出招控制。
    “糟糕,我被偷袭了?”被钢环勒得疼痛,温千岚似乎格外诧异而脸色急变。
    时机到来,纪海怎会再去打嘴皮子仗。
    海蓝泛黑的长棍聚成在手,棍身挥动,掀起了浪潮涌动之声。
    他似发狂的雄狮,挥棍猛扑攻去,“毛头蠢货,去给我儿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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