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这艘小小的渔船就成了安争的落脚之处。每天他都在重复做一件事,那就是去青慧宗的后厨洗碗。那个怪人似乎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洁癖,又或者以此来折磨安争取乐。
    若安争只是去洗碗的话,可能也不会引起青慧宗的注意,可是安争绝对不是老老实实的人,实力境界不足以让安争位骆朵朵报仇,但捣乱总是可以的。
    每次去青慧宗后厨,安争都会做些坏事,要么在水缸里下药,要么在米里下毒。这些安争以前看不上的手段,现在用起来倒也毫无良心上的不安。
    杀恶人,就是行善。
    可惜的是,青慧宗虽然门派不大,但是宗主吏轻风的实力在小圣境,比安争高的太多,不管是下药还是下毒,对吏轻风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中年男人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的态度,不过在折磨安争上花样繁多。安争为了得到小流儿她们的消息,这一切也都忍了。
    吃过午饭,安争忍不住哀怨的看了那家伙一眼:“以你的实力,就算是一辈子不吃饭也不会有事,为什么一天三顿如此的按时?”
    中年男人看了安争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吃饭是上天赋予人的最基本的权利,若是连吃饭都舍弃了,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安争:“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你就是想让我去青慧宗后厨给你洗碗你才这样做的。”
    中年男人一脸欠揍的表情:“你可以不去。”
    安争刚要说什么,他朝着安争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我没求着你,你随时可以走。你有别的办法去打听你那个漂亮妞儿的下落,是你死缠烂打非要跟着我的。”
    安争的脸色一变:“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我没有对你说过我的朋友是男是女。”
    中年男人道:“看你那一脸好色的样子,也知道不是男人。”
    安争:“有男人。”
    中年男人:“噢,你兴趣还挺广泛。”
    安争:“我要是打得过你......”
    中年男人打了个响指,安争立刻就被电的外焦里嫩的。
    “去洗碗,然后回来在船头蹲马步三个时辰。”
    “蹲马步?”
    “立刻。”
    安争叹了口气,拿着两个碗来回跑至少百十里路。可是安争发现这三天的改变真的太大了,无字功法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他。安争能够察觉到,自己在速度上的提升简直可以用飞跃两个字来形容。无字功法虽然看起来粗糙,可是一旦入门,越练就越觉得玄妙无比。
    从青慧宗回来,安争就在穿透蹲马步,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是安争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帮自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可是从目前来看,对方的一举一动虽然很讨厌却对安争的帮助很大。所以安争就算不理解为什么要蹲马步,但还是照做了,而且三个时辰一动不动。
    中年男人睡了个午觉,似乎还做梦了,梦里一直在唱一首很奇怪的曲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而如今我只想回家......”
    三个时辰的马步对于安争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时间有些难熬,所以他开始在脑子里不断的回忆无字功法上的画面,然后想了一个绝妙的法子,奔跑的时候气息如何流动,血脉如何运行,他就故意提速,让自己在马步静止的状态下也如奔跑一样,气息和血液的运行没有丝毫不同。这样一来,也能修行无字功法。
    沉浸在修行之中,三个时辰很快过去。而那个家伙好像上了发条一样,睡了三个时辰就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我还没死?”
    他忽然眉头美男的说了这样四个字,似乎有些失望。
    安争:“你前面有条河,不运功的话跳下去,可能只是几分钟的事。”
    中年男人语气诡异的说道:“你以为我没试过?”
    安争一愣:“你有病啊,你连这都试过。”
    中年男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我试过的事很多,多的你想都想不到。”
    安争隐隐约约的从这个人说话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些悲凉,一些伤感。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所以安争打算换个话题来缓解一下:“前辈,你为什么要让我蹲马步三个时辰?”
    “你觉得呢?”
    “前辈是想让我沉心静气的修行吧,我能感觉到前辈的好意。”
    “呵呵......”
    “前辈的意思是?”
    “你管我叫前辈?算了,你若是肯管我叫一声师父,我给你一本绝世功法。”
    “我有师父。”
    安争回答的干净利落:“有师父,就不能再认别人做师父。”
    也许陈逍遥真的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师父,但是在江湖上,只要认了师父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有了师父又去认别人做师父,那就是背叛师门,是大逆不道。安争骨子里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但有些事是底线,他想都不会去想。
    “你师父?你那个师父能给你什么?”
    “那他也是我师父。”
    “算了,说回马步的事。”
    中年男人看了安争一眼:“你想太多了,我让你蹲马步只是怕你打扰我睡觉。”
    安争:“......”
    中年男人看了看天色,然后指了指河面:“跳下去。”
    “为什么?”
    “在河底闭气的状态下,体内真气保持运行,什么时候你能做到,我就告诉你那个漂亮妞儿在什么地方。”
    “希望前辈说话算话。”
    安争砰地一声跳进水里,往下压着身子沉到水下。看起来这条河并不大,河面也就是几十米宽,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深,安争往下沉了足足六七十米才到底,然后安争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这么深的水下,水压之大正常人肯定是受不了的。以安争的实力,闭气状态下在水里沉上多久都没问题,可是难就难在,闭气状态下体内真气是不能运转的。呼吸是修行的最基本方法,要想让真气运行必须呼吸,这是非常矛盾的一件事。
    在睡下坚持了半个时辰,安争无法做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要求。可是安争不甘心,这么快就承认失败不是安争的风格。
    闭气不动,则真气不动。真气动,则必然会有呼吸。
    安争的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可是不管怎么去想这似乎都是无解之事。修行者所谓的修行,并不仅仅是按照某种功法来联系,呼吸吐纳是要占据一定时间的。补充消耗的修为之力,保证体内真气运行通畅,这都必须要呼吸。
    若是不靠鼻子来呼吸呢?
    安争开始转念,然后试着以全身上下的毛孔来代替鼻子呼吸。想法没问题,可是实施起来就难如登天。毛孔和肺是没有联系的,要想以毛孔来呼吸,就必须硬生生的打通出来很多气脉连接肺部,这就相当于在强迫自己改变身体。
    人的身体构造是固定不变的,修为越强,也只是拓宽原有的经脉气脉,哪里有硬生生在身体里自己开发出新的气脉这样的事。
    可安争就是一个不肯轻言放弃的人,找到了方向,那就一头扎进去,想破头皮也要去想解决的办法。
    小船上,中年男人看了看水面不断冒起来的气泡,微微摇头:“底子实在是太差了些,差的让人都想放弃了。”
    他忽然一招手,水下的安争感觉身体猛的一震,紧跟着自己手腕上不可能摘下来的血培珠就飞了出去,紧跟着就是逆鳞神甲也脱离了身体。他的所有法器都被吸了上去,然后就听到那家伙的声音从水面上传下来。
    “你带着这些东西毫无意义,以你现在的实力用这些东西,是对它们的亵渎。东西我先替你保管,什么时候我认为你有资格用这些法器了,我会还给你的。一个修行者,如果身上带着的极品法器太多,那么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依赖,你就是这样......专心致志,想知道你朋友的下落,就达到我要求。”
    声音到底为止,安争在心里默念了一百句操你大爷。
    中年男人看着水下依然不断冒起来的气泡,忽然打了个响指,紧跟着水就沸腾了,一条一条的紫电长龙在水翻滚,没多久水的温度就达到了沸点。
    安争感觉自己的皮肤要炸了。
    他本来正在想尽方法的去尝试如何依靠毛孔呼吸,此时水中紫电纵横,电的他皮肤都快要裂开了,哪里还能静心下来思考如何利用毛孔呼吸。
    坐在甲板上的中年男人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现在对你不好,你可能觉得是我针对你,是故意折磨你,其实......你想的很对啊,我就是想折磨你。”
    他耸了耸肩膀,探查了一下安争的血培珠手串空间,然后顿时惊喜起来。
    “居然这么多存货。”
    他拿着手串不住的抖啊抖的,里面的酒,食物,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全都掉了出来。那可是血培珠手串,和安争血脉相连,除了安争之外还没有一个人能如此不讲道理的将血培珠空间里的东西取出来。他这简直就是明抢,连一点规则都不讲。
    中年男人用安争的东西烤了肉,喝了酒,还吃了点心,心满意足。看了看睡下还在不断冒起来的气泡,他再一次躺下准备睡觉。
    翻身的时候,他取出一个沙漏放在甲板上。这个沙漏漏完,需要整整十二个时辰。
    他确定,以安争的姿势和修为境界,最少也需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有所尝试,最少需要三十六个时辰才能在体内开出新的气脉,最少需要四十八时辰,才能让毛孔替代鼻子和嘴巴来呼吸。
    所以他打算睡上四十八个时辰,反正睡觉对他来说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中年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下一秒安争从水下一飞冲天,砰地一声落在甲板上,呼吸急促,眼睛都红了。
    “我做到了,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像一头野兽。
    中年男人看了看沙漏,刚刚漏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八个时辰不到,安争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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