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男慌忙将针丢了,忍不住问:“你在针上下了什么药?”
    莫天悚嬉皮笑脸地道:“你急什么,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放心,我知道你是桃子的小心肝,肯定不会要你命的!你要是实在等不及,现在就去追桃子也行啊!”
    何亦男大怒要骂,被荷露硬拉回去。
    中午很快就到了,可莫天悚总嫌弃路边的小店不好,又朝前走一阵,进入一个县城,找到一家装璜豪华的酒楼才停下来,下马来到马车后面,抢在向山前面打开车门,笑嘻嘻道:“各位小姐姑娘们,请下车用饭。”
    菊香冲过来吼道:“快把解药拿来!”
    莫天悚摇头,一本正经道:“没有!天理昭昭,让你家小姐找老天爷要去。”
    何亦男的上嘴唇肿起一个红红亮亮的大痈疽,火辣辣地疼,手捂着嘴巴,哭着道:“我就说他不会给我解药!”由于嘴唇张不开,声音一点也不清楚。
    莫天悚大笑,冲荷露和细君公主招手道:“走,我们吃饭去!填饱肚子才好赶路!”
    向山好奇地跑过来,一看也是忍俊不禁,解气得很。
    莫天悚却又不笑了,回头一本正经吩咐:“快去定位子点菜。难得遇见这么好一家酒楼,多要点好吃的,像什么驴唇鸭舌之类,一定不能少。”
    向山再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声答应着走了。
    荷露走过来,低声道:“三哥,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你就饶了何小姐吧!”
    莫天悚将荷露抱下车,笑呵呵道:“她要是肯让我打八十板子,我就饶她!”又对细君公主招手。
    细君公主犹豫一下,还是来到车门口,扶着莫天悚的手跳下车,小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莫天悚扬眉淡淡道:“相见时难别亦难。”
    细君公主莞尔:“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天悚哈哈大笑:“又对句?这可难不住我。来个鼎足对如何?君问归期未有期!”
    细君公主失笑,好生佩服莫天悚的文采,信手拈来皆成章,知道自己没本事劝,也不再多劝,跟着莫天悚一起朝酒楼走。倒是荷露不忍心得很,一边走一边回头。
    何亦男“没脸见人”,缩在在马车中不肯下来,菊香只好陪着她。莫天悚却也没有忘记她们主仆,让小二送来一大盘酱鸭舌。气得何亦男整个盘子都摔出马车。菊香看看不是办法,跳下马车找进酒楼中。
    莫天悚果然要了一桌子的菜。细君公主吃饭的时候向来不出声,荷露还在担心何亦男,也没出声,莫天悚和向山谈笑风生地吃得正欢,看见菊香进来就招呼道:“这就对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用不着陪你家小姐一起下拔舌地狱。坐下来一起吃吧!”
    荷露忙拉拉莫天悚的衣袖。莫天悚拿起桌子上一只筷子递给菊香:“别说我心狠,你用这个袖珍板子去打你家小姐的嘴皮八十下,晚上她就又能利利索索地骂人了。”
    菊香傻傻地接过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向山摩拳擦掌道:“姐姐要是下不了手,在下愿意代劳。”
    荷露嗔道:“阿山,你别跟着起哄!”然后又很不相信地问,“三哥,用筷子打打真的可以?”
    莫天悚一本正经道:“你们不相信就别打,让何亦男继续挂着痈疽好了。干吗努力的手上挂了几个月,也没怎么的。八十下,只要一下也不少打足了,痈疽肯定消下去。”
    荷露皱眉问:“轻轻打行不行?”莫天悚道:“那干脆就别打了!”荷露半信半疑,饭也不吃了,起身拉着菊香一起走出去。
    向山心有不甘地嘟囔道:“三少爷,你和荷露姐都太好心,该让我去打,肯定打得何亦男也几天下不了床!何小姐要是找二少爷告状,三少爷都推在小人身上就是了!”
    莫天悚轻声叹息:“何亦男只是从犯,随便打打就够了!”
    细君公主失笑:“要是主犯在这里,你也会打吗?恐怕连从犯都饶了呢!何小姐冤得很,分明是代人受过。你是不是把解药放在筷子上了?”
    莫天悚苦笑点头:“还是倪小姐聪明。”
    细君公主嫣然一笑,起身道:“你们慢慢用。”快步走出去。
    向山道:“我还从没看过倪小姐走路这么着急的。今天白要一大桌菜了,一个比一个吃得少。”
    莫天悚摇头道:“她们四个是一伙的。倪小姐探听到虚实,只顾救人,哪还顾得上吃饭?”招手叫来小二把饭菜送去马车上。
    细君公主果然是去救人的,上车的时候,菊香刚刚老老实实的不很轻可也绝对不重的打了何亦男二十来下。细君公主要过筷子,仔细看看,看出筷子上被莫天悚挖出一个细槽,里面装有药粉,抖动便会落下。不禁好笑得很,找出一把小刀,劈开筷子取出药粉,免掉何亦男后面那几十“板子”。
    刚刚弄好,小二就将饭菜送来。何亦男还赌气不肯吃,荷露和菊香劝半天也没有效果。细君公主道:“你不吃,外面有个人肯定高兴。”
    何亦男怒道:“他想得美!”拿起筷子就吃,不想碰到嘴皮,疼得龇牙咧嘴的,一边吃一边骂,饭就吃得很慢了。
    如此一耽搁,启程已是申时二刻。青城派的尹光道和关石天耐心好得很,还一直等着他们。他们启程后,依然在他们后面四五十步远的地方明目张胆地跟着。
    一个多时辰后,天色开始暗下来,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少起来,离预定的宿头却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有水生在前面等着,他们也不好随便改变住宿地点,顾不得天晚,只能继续赶路。
    何亦男的痈疽倒是好了,好几次从车厢中探出头来,眼鼓鼓地看着莫天悚,居然忍着没骂。莫天悚好笑得很,和挟翼嘀嘀咕咕的,一人一马都对何亦男挤眉弄眼的。何亦男看见莫天悚就气,白白放过他又不甘心,打也打不赢,骂也骂不赢,只好自己生气。
    莫天悚赢回一仗,心情渐渐好起来,把梅翩然带给他的不痛快抛在脑后,不过他还是再也没有主动找荷露说过话。
    又走一阵子,他们进入一片缓坡地上稀疏树林中,天已经完全黑了。正好阴天,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影子,乃是一个月黑风高适合夜行人的天气,除了他们这辆马车,周围一个人也看不见。
    莫天悚怕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既不准向山点灯,也不准荷露等人在马车中点灯。女孩子天生怕黑,马车中的气氛便显得有些阴森森的,何亦男和菊香骂骂咧咧的挤在一起;荷露心中彷徨,不时朝外张望,只要能看见莫天悚,心中就安定不少;只有细君公主最是镇静,靠在车厢的角落中打瞌睡。
    锐金队的四个人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青城派的尹光道和关石天却越跟越近,离马车不过二十步的样子,嚣张得不成样子。
    莫天悚回头看过好几次,恨得牙痒痒的,还是忍着没有主动去挑衅。梅翩然肯定是在赌气,上午离开以后就再不见踪影。中午吃饭时他们耽搁那么久,也没见凌辰等人跟上来,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一点消息。
    前面的大路上远远地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莫天悚迅疾抓出一把钢针扣在手里,低声对向山道:“把信号弹准备好。万一有情况你千万别管何亦男和她的丫头,只专心保护好荷露就行。要是荷露少了一根头发,我日后唯你是问!”话音刚落,前面路上迎面跑来五匹马,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向山紧张地道:“三少爷,比白天还多出一个人来。”
    莫天悚苦笑道:“麻烦的可能还是后面那两个!”话音刚落,尹光道和关石天加快马速,正大光明地朝他们跑来,转瞬就到了他们跟前,跟莫天悚并排而行,却不见他们有动手的意思。莫天悚打个哈哈道:“这么有缘?天底下的道道成千上万,偏偏就与两位遇一次又一次的。不知两位是张道陵的第几代孙子?”
    关石天怒道:“小子,嘴巴放干净一点!唐士侠就在林子里,我们是来帮你的!”
    莫天悚笑道:“这可真没有想到。是不是娄先生觉得白拿人的东西愧疚,让你们来替他擦屁股?唐士侠在哪里?有劳道长指点,在下正想会会他。”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还是找不见唐士侠的影子。前面的五匹马越来越近,竟然是水生和他的弟兄。向山也看出来人,大大松一口气。
    关石天还想再说,尹光道不屑地低声道:“师妹,别理他。解决唐士侠,完成娄道兄的托付我们就走!”
    莫天悚重重冷哼一声,也不出声,朝前看去。水生五人离他们不过白来十步,已经能看清楚他们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却谁不施礼,也没人出声招呼,马速更没有降低,还是直冲过来。莫天悚感觉大大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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