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璞看见父亲,忙道:“我这就走。爹,文公子不舒服,你也别打扰文公子休息。”一边说一边拉邵冠晴和他一起走。邵冠晴皱眉:“你知道什么?快走!”邵璞才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邵冠晴在莫天悚的对面坐下,苦笑道:“小儿顽劣,让三少爷看笑话了。”递一张纸条给莫天悚道,“她说三少爷要是逼她,她就只好搬家。”
    莫天悚赔笑道:“晚生不知道多么羡慕邵公子的赤子之心。”展开字条,见上面写道:“药号当归归何处?”字迹如铁钩银划,明显不是女人写的,说明公主还不信任他。莫天悚提笔又写道:“花名太保保平安。”递给邵冠晴道:“还要麻烦邵老爷。晚生绝对不敢逼迫公主。”
    邵冠晴无比惊讶地失声道:“你说黄二姐是公主?”
    莫天悚肚内偷笑,故作惊奇地问:“邵老爷不知道吗?”
    邵冠晴惊疑不定道:“难怪皇上会下圣旨给三少爷!我只认识染公。当日染公带黄小姐来我家,只说黄小姐是贵人,暂时给璞儿当媳妇掩人耳目,以一年为限。染公是我家大恩人,又是能降妖服魔的仙长,还送我很多银子,我以为他们只是躲避哪个仇家,思忖只有一年时间,便答应下来。可是他们住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却万万没有想到黄二姐是公主。三少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公主怎么可能流落民间?”
    莫天悚笑笑,推心置腹轻声道:“假如是我,绝对不多问……此等麻烦,越少沾惹越好!”
    邵冠晴拱拱手道:“受教了。三少爷稍候!”又急匆匆地走了。这次他很快就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矍铄老者。邵冠晴把老者领进屋子中,自己却带上门退出去。
    莫天悚起身让座,施礼道:“染公,晚辈莫天悚,请上座!”
    苗染进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见莫天悚以后笑容倏地消失,并不坐,直截了当问:“现在住在太平观里的那两个丫头是你的手下吧?你倒是比何西楚和沙鸿翊的动作都快。”声音和平常人差不多,并不像孙公公那样的公鸭嗓子。
    莫天悚赔笑道:“皇上的圣旨压下来,晚辈一介草民,也是不得以,染公见谅。”
    苗染仔细打量莫天悚,缓缓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不得以,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也只有去无锡城找一些老朋友来帮忙!”
    莫天悚恭恭敬敬道:“晚辈业师萧太虚,不知道染公听说过没有?”
    苗染立刻翻脸,用力一拍桌子,指着莫天悚的鼻子,瞪眼道:“小子,你敢威胁我?我出道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
    莫天悚头疼地看一眼苗染,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宫里的公公,身上的江湖气出乎意料的重,苦笑道:“老人家,我怎么敢威胁您呢?现在是我快被人逼上绝路了。公主金枝玉叶,流落在外面始终不是长久之策。哈实哈儿虽然偏僻,然远离尘嚣,未始不是一个好地方。”
    苗染大怒道:“别尽捡好听的说!兔死狗烹,你以为你帮那女人把我们抓回去你就能得到荣华富贵吗?回去告诉你主子,她放我们一条活路,我们也放她一条活路,不然她就等着鱼死网破吧!”说完要走。
    女人?不知道苗染说的是京城皇宫里的太后还是扬州何府的蜀王妃?莫天悚急忙拉住他道:“苗公公,你们似乎误会我了。我是皇上差遣来的。”
    苗染冷冷地道:“别在我面前演戏!皇上怎么能知道我们在扬州?”推开莫天悚掉头就走,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道,“以后别再卖弄你的诗才!告诉你,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永远也不会上你的当!还有,邵家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别以为抬出皇上就可以吓唬人!”
    莫天悚莫名其妙,也不太敢追出去。邵冠晴走进屋子里,小心翼翼地看莫天悚一眼,想问又不太敢问的样子。莫天悚问:“刚才邵老爷帮我送字条进去的时候,染公说什么没有?”
    邵冠晴迷惑地道:“公主似乎对三少爷很有好感,本来要自己出来见三少爷的,是染公说他要先出来看看。但我看他一点也没有生气,不知道为何见过三少爷以后他便很生气一样,可是他刚才又嘱咐我一定好好招待三少爷。”
    莫天悚非常诧异地问:“他没有要我离开吗?那他和公主有没有打算离开?”
    邵冠晴摇摇头道:“没有,他只是说假如三少爷自己要离开,不用挽留,他们自己也没有说要离开。三少爷,你看,我们一家人可是跟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莫天悚胡涂了,随口安慰邵冠晴几句,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心里急得很,按捺不住道:“邵老爷,我想去你家后院看看,你最好装作不知道。”
    邵冠晴大惊道:“这个不好吧?”
    莫天悚脾气上来,却顾不得好不好,推开邵冠晴走出门外,不久便来到后院。
    苗染稳稳当当地站在门口,冷冷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你要是来硬的,我们也的确是惹不起你,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立刻离开扬州。当初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京城,此刻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扬州,恐怕三少爷也不一定能再找着我们。”
    莫天悚更是胡涂,迟疑道:“染公的意思晚辈不明白。晚辈真是皇上差遣来的,否则皇上也不会特意下旨让晚辈在扬州开药铺了!此事在扬州尽人皆知,染公可以去打听!”
    苗染举手道:“当我是今天才出道的愣头青吗?说那些废话没用!我就知道你是从京城里和沙鸿翊一起出来的!我留在扬州,乃是在等一个可以让你主子放心的人。好了,我言尽于此,三少爷请回吧。”
    莫天悚只得满腹疑虑地回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心思做,躺在床上瞪眼发呆,只是由沙鸿翊推测出苗染口中的女人可能是指太后,可太后有什么理由如此“关心”细君公主呢?
    不久,出去找凌辰的向山回来,给莫天悚他带来北冥的信。
    北冥在信中说,京城的药铺已经顺利开张,生意很红火。何西楚上本改漕运为海运之事本来在一个月以前,可前几天此事又在朝廷中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提出要罢免何西楚的官职。皇上硬压着没同意,下朝后立刻去见太后,可惜无法探听到他们说过什么。皇上离开太后以后就将玲珑和望月赐给莫天悚。太后也派人给沙鸿翊送去一封信。北冥亲自出马,迷晕信使,偷偷拆看了太后的信后,又原样封好送还信使。他将太后的信抄写一份附在他的信后面。太后的信却没什么内容,只是大骂沙鸿翊行动缓慢。
    莫天悚点火烧掉北冥来信,问:“扬州有新消息没有?”
    向山道:“小盘古昨夜又发生盗案。田姑娘早上就去把谷大侠保出来。何小姐追来醉雨园,遇见荷露小姐。她们谈得很投机。何小姐已经知道三少爷在大桥村。有荷露小姐求情,何小姐同意不追来大桥村。我们的当铺如期开张,药铺八风先生没让开,说是要先把存货清点一下,把从前霉烂变质的草药清理出来。田姑娘说做生意诚信为本,也很赞成八风先生的意见,倒是何大人一心完成皇上的圣旨,显得比我们还着急,催着药铺早些开张!”
    莫天悚点点头问:“小盘古窃案何大人说什么没有?他现在已经知道我来了大桥村,有什么举措?”
    向山摇摇头:“这些凌爷都没有说。凌爷还提到无锡的西北联盟成为众矢之的,官府和其他人轮番找他们,程荣武因为盗窃罪被下了大狱。罗天和霍达昌接到消息已经回到无锡城,刚到就同时被沙大人请去。林姑娘为他们辩护,但是没有人听。”
    莫天悚问:“那林姑娘有没有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来?”
    向山摇头笑道:“没有。林姑娘知道三少爷前天在和何小姐打架,根本就没朝三少爷身上想,也替三少爷辩护来着。还有,娄先生和叶道长也在帮三少爷辩护,几乎没人朝三少爷身上想!”
    一切都和莫天悚设计的一样,但莫天悚却丝毫不觉得高兴,反是觉得很难受,又问:“凌辰还说什么没有?”
    向山道:“没有了,只是问三少爷有没有新的指示。”
    莫天悚沉吟片刻,道:“你去告诉凌爷,我已经见过染公,下次有事他可以直接过来见我。”
    向山吃惊地问:“那万一被邵老爷察觉怎么办?三少爷住进邵家以后,大桥村外面来了很多人,要是被他们看见该怎么办?”
    莫天悚笑笑不答。向山忙躬身施礼,退出房间。
    三天后,莫天悚摆脱邵璞离开邵家,来到村口的小河边,在凌辰身边坐下,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根钓竿,鱼饵也没有放,直接把鱼钩抛进河里,问:“有新消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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