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把图放在自己的枕头边,赔笑道:“是白鹤和黑鸦好不容易才画出来的地形图。现在我们还不能和晋开撕破面皮,所以明天的寿诞一定要有人去。寿礼也不过就是一个意思,我们就是送一块石头过去,他也不敢说什么,你去不正不中偷回来的东西中随便选几件拿去便可。大哥,你不去难道叫庄主去?他还在元江没回来呢!”
    狄远山叹息道:“庄主已经赶回来了!不过他比我还不愿意去晋开那里,还是我去算了。少爷,这两天你和南无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莫天悚听莫桃回来竟没有来看自己一眼,立刻不很高兴:“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在想办法挣银子而已,不然我们拿什么去成全庄主的善心?”
    狄远山皱眉道:“南无不是也挺能干的吗?你就不能把事情都放手交给他去做,还非得自己来?你真要自己来,就听我一句劝,去找林姑娘看看病。你病好以后,想干什么都没有人拦着你。”
    莫天悚更是不悦:“大哥,你不想我被气死,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再提那几个人的名字。若非‘冰冰’和‘天哥’,我能躺在这里吗?”
    狄远山还想劝说,南无走进来。莫天悚立刻道:“大哥,你去帮我看看红叶的药煎好没有,好了就帮我倒一碗端过来。”
    狄远山只好无奈地离开了。刚出来便看见莫桃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脸色阴沉沉的。狄远山走过去,笑笑招呼道:“庄主,你回来了?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莫桃犹豫一下,低声问:“大哥,你刚才是不是去请林姑娘了,她怎么没有来?”
    狄远山苦笑道:“她不肯来。说我是骗她的。说是练武的人没不可能泡泡凉水就生病,又说少爷自己也懂医,即便是生病也自己也能治。可惜这次少爷真是治不好自己的病了。”
    莫桃迟疑道:“我回来的时候,万俟盘刚从少爷的房间离开,接着南无又和黑鸦、白鹤进去他房间。说明少爷的精神还可以,他的病真是很严重吗?”
    狄远山生气地道:“是不是很严重,你自己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若非你把银子都用了,他用得着生病也不休息吗?我还要去看少爷的药,不陪你了!”丢下莫桃走了。
    莫桃在门口呆站一会儿以后,朝外走去,迎头遇见红叶。红叶嗫嚅道:“庄主,要吃晚饭了,你去哪里?”
    莫桃道:“你们吃吧,别等我,我去找林姑娘。”
    红叶更是吃惊,然而莫桃说话算数,且面子比狄远山大多了,一个时辰以后,果然带着林冰雁一起回来,又不见一直陪在林冰雁身边的罗天。不过两人中间的距离却隔得很远,关系并不融洽的样子。林冰雁的脸冷得都快结冰了,而莫桃则是目光空洞,失了魂一般。
    红叶瞪大眼睛,却是不敢问。莫桃也不出声,领着林冰雁直接来到莫天悚的房间中。莫天悚刚吃过晚饭,精神还可以,又在桌子边看地图。看见莫桃领着林冰雁进来同样一呆,随即收拾起地图微笑道:“在下偶有不适,还劳烦林姑娘亲临,真是不好意思。林姑娘,请坐!”冲着外面大声叫道,“红叶,给林姑娘上茶!”自己刚想起身去放地图,莫桃伸手过来。莫天悚略微犹豫,便将地图递给莫桃:“麻烦庄主帮我放在那边的柜子上。”
    莫桃接过地图并没有按照莫天悚的吩咐去做,反而坐下将地图打开。打开的角度很巧妙,地图的内容只有他自己能看见,显见也很防备林冰雁。只是莫天悚心头还是非常不满意,可惜当着林冰雁的面,却不好开口。
    林冰雁坐下道:“我来这里不是喝茶的。”示意莫天悚在自己对面坐下。
    莫天悚只好把目光从莫桃身上转移道林冰雁身上:“其实我并无大碍,也吃过药了。”
    林冰雁就像没听见一般,放好迎枕,示意莫天悚伸手。
    莫天悚只要不是气急的时候,表面上的功夫向来做得很好,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也很不服气,还是伸出手腕给林冰雁。
    红叶端茶进来,后面还跟着刚刚得到消息的狄远山和文玉卿,进来后就把林冰雁团团围住。
    林冰雁切脉极为仔细至夸张的地步,双手寸、关、尺都没有放过,然后又看过舌苔,却始终不发一言。
    莫天悚自己就只觉得林冰雁小题大做,却将旁边的文玉卿和狄远山看得惊心。见林冰雁终于诊完,狄远山忙问:“林姑娘,少爷要紧吗?”
    林冰雁不答,却对莫桃道:“庄主,能把你的手给我看看吗?”
    莫桃一愣,从看得专心的地图上抬起头来,皱眉道:“是少爷病了,我可没有病,你看我干什么?”
    林冰雁淡然道:“你不要我摸你的脉象也可以,那我也没本事给少爷开方子。”
    莫桃怒道:“林姑娘,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强人所难吗?”
    林冰雁起身道:“那好,我不留在你们这里无理取闹,立刻就走。”
    莫桃闷头不出声。狄远山忙伸出手道:“林姑娘,既然庄主不愿意,你给我把脉好了。”林冰雁怒道:“你好好的,我给你把脉做什么?”莫天悚微笑道:“那庄主不是好好的吗?”
    林冰雁冷冷地道:“少爷,你也通晓医理,让庄主把手腕伸给你,你可以自己判断。”
    莫天悚一愣,难度莫桃还真的有病吗?诧异地朝莫桃看去,见莫桃面色明润含蓄,红黄隐隐,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可是莫桃却是很为难地犹豫半天,才伸手道:“林姑娘,你要看就给你看。”
    林冰雁亦食、中、无名三指指端切按莫桃桡动脉的寸口部,先轻后重,神色凝重地探查良久。又对莫天悚示意。莫桃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又把手伸到莫天悚的面前。
    莫天悚甚是疑惑,也搭上莫桃手腕,却更是疑惑,莫桃的脉象和缓有力、从容有节、不快不慢,乃是正常人的平脉,放开莫桃看着林冰雁。
    林冰雁道:“少爷,你的脉来浮大,软而无力,失于充盈,有空虛之感,可是庄主的脉来去俱盛,血足气旺。”
    莫天悚微笑道:“我的医术仅仅是三脚猫。我觉得庄主很健康。林姑娘真要是看出什么病症,不妨直言。”
    林冰雁道:“你们两兄弟的脉一个太虚,一个太实,让我奇怪得很。少爷,你脾胃虚弱,苔薄白而滑,是外感风寒又引发内寒,加上又曾受伤失血,导致气血两虚,但你只用风寒之药,所以总也不见好。”
    狄远山又插言道:“是不是很严重?”
    林冰雁摇头道:“此刻还不算严重。但是这几天少爷似乎忧思过重。你们真想让他好起来,就劝他安心一些,少想些坏主意,少干些坏事,不然神仙也难救他。”
    莫天悚听得有气,微笑道:“请问林姑娘,我都想了些什么坏主意,干了些什么坏事?不知道其中包不包括弄沉木船这一条?”
    林冰雁冷笑道:“绑架要挟算是好事吗?快拿笔来。”
    众人听得一呆,却听莫桃道:“绑架的主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和少爷无关。”众人更是听得发呆,一起看着莫桃。
    林冰雁哼道:“一丘之貉!”接过红叶递来的纸笔,低头开好方子,道,“庄主,现在麻烦你送我回去。”
    人人都猜出莫桃绑架的不是程荣武就是罗天,对于他肯做这样的事情都很吃惊,一等他送林冰雁离开,屋子中便炸了锅。
    莫天悚则就看见莫桃把地图也带走了,心里很烦,拿过林冰雁的方子一看,也不过就是一张平常药方,和他自己的方子比较,仅仅换了三味药,加了两味补气健脾的药,更改了其他一些药物的份量而已,随手把方子又放在桌子上,道:“我倦得很。阿妈、大哥、大嫂、素秋,你们是不是出去再讨论庄主的行为。”
    狄远山见莫天悚没说药不能吃,忙拿着药方和文玉卿等一起出去,张罗着去抓药煎药。莫天悚却叫住红叶,让她守着,等莫桃回来就通知他一声。
    一直到狄远山把药买回来煎好,又服侍莫天悚喝下,莫桃还是没有回来。莫天悚实在是没精神再等下去,只好上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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