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黑衣人的带领下,陈丹青等人走进了屋子。
    一入其中,周围原本明亮的环境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只有甬道两侧,还盏着几道明灯,却也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晰,陈丹青不明白,偌大一个药市内场,本该热热闹闹,为何会变成眼前这番光景,亦或是这里的主人,天生喜静,至于真相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长长的游廊,迂回曲折,通着远方,陈丹青跟在老道士身后,左右观望,发现此处地方除了幽暗了点,风景倒是别致,游廊外的池塘里游着几尾锦鲤,荷花点缀,妙趣横生,转角处还长着无数墨竹,微风拂过,轻晃摇曳,平添几分雅致来,料想这庭院的主人,也定是风雅之人。
    那黑衣人只是一言不发的带路,等到了地方以后,才躬身退去。
    陈丹青抬头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高墙深院,尤其是看到那门楣出悬挂着的巨大牌匾,脸上露出了震撼的神色。
    罗浮洞天。
    放之过往,陈丹青或许对所谓的洞天福地一无所知,但拜入神符道门下后,游方道人曾仔细与他讲解过,这天下所谓洞天福地,具体是指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十八水府、五镇海渎、二十四治、三十六靖庐以及十洲三岛,眼下这处罗浮洞天,是游方道人重点提及过的,据他所言,这罗浮洞天能在诸多洞天里排到第七,足见不俗,原以为这等洞天福地,应该被阴阳学宫纳入治下,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罗浮洞天竟然被药市主人所占据,甚至开辟出一方空间来,用以举办交易会,这药市主人的想法,便和她的背景一般,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不仅是陈丹青,就连游方道人此刻也是面露诧异之色,没想到这次的交易会竟然放在了罗浮洞天里,昔日太上教亦是占据了天下一等一的洞天福地,比之这罗浮洞天更为难得,可惜时过境迁,那处洞天早已毁于一旦,太上教也遭遇大劫,彻底覆灭。
    陈丹青抬头看着那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以他如今的在书法的造诣,一眼便瞧出那书法上的惊艳之处,更重要的是,他在上面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
    便在这时,老道士神游回来,收回视线,瞥了一眼陈丹青,笑着说道:“可是觉得这字看上去有些熟悉?”
    陈丹青闻言诧异,似乎没料到老道士能猜出他的心思来。
    游方道人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我曾听过一桩故事,说是杜师成名之前,曾拜访天下各处名山,走遍所有洞天福地,将诗书经义修为都臻至无人能及的地步。”
    陈丹青讶然无语,难道说这笔走龙蛇大气磅礴的题词,竟然出自杜老头之手?
    陈丹青不是没有见过他写字,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他喝醉酒以后,用筷子蘸酒在桌面上潦草写上两句诗词,狂放十足,但以陈丹青的眼力,却看不出多少狂放之外的东西,是以他方才都没往这个方向想。
    老道士抚须笑道:“这罗浮洞天四个字,便是出自杜师之手。”
    陈丹青无奈摇头,不曾想过杜老头以前是如此厉害,竟然牛气到给罗浮洞天题词了,怎的后来怎么就混得如此凄惨了,到如今连坟地都给大水冲了,可别提多窝囊了。
    老道士自然不知陈丹青心中所想,目光从那牌匾上收回,踏步走入其中。
    ······
    内里果然别有洞天。
    真正踏入其中,陈丹青才明白所谓的洞天福地,最是珍贵的在何处,周围浓郁到仿佛要凝成水的灵气,随着呼吸,涌入毛孔经脉之中,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坦,就连神魂都感觉轻飘了几分,可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修行,绝对事半功倍的效果,难怪那些世家大族,不惜一切,都要争夺一处洞天福地,这样的好处,简直难以想象,恐怕用不到百年,就能缔造出一个庞大家族来,而这才第七洞天,那些排名靠前的洞天福地,又该是何等光景?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道场,远远看去,此刻已是热闹非凡,前来参加药市的修行者暂时停在这里,远远看去,人头耸动,怕没有数百人,站在这道场上的人,多数身着中原服饰,有僧有道,有男有女,其中大多数家中长辈带着后人来见识世面的,已经有很多人盘膝在地,开始打坐修行了,是以陈丹青一行人走来,倒也没引起什么关注。
    虽然道场上站了数百人,但依然显得很宽敞,陈丹青举目远眺,忽然听到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青哥哥,我在这里。”
    陈丹青看了过去,喊话的人正是桃笙儿,她站在远处,正在朝陈丹青挥着手。
    没想到她已经到了,身边站着的依旧是那位身着黑衣的蒙面妇人。
    陈丹青没有说话,面露笑容,点了点头。
    这次他学乖了,知道她与海棠姑娘不和,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免得引火上身······
    ········
    罗浮洞天里,一座古老的祠堂里。
    那位被整个药市视若神灵的女子,此刻一身墨色衣裙,静立在祠堂之中,眼前的案台上,摆放着一盏巨大的香炉,两根蜡烛燃烧着,香炉前是一块深褐色的玉牌,此刻女子手中捧着三支长香,凑在烛火前,将香点燃,目光落在烛火上,微微闪烁。
    烛火将这间祠堂照的微微亮,透过的她的身子,若是有人在此,便能骇然发现,地上竟然没有她的影子。
    那女子将三支长香插在香炉里,对着那块灵牌,轻声说道:“过了那么久,你还是不能放下吗?”
    注定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灵牌上写着那个名字的人,早已离世。
    “他来了,这一次,我会替你杀了他。”
    女子看了那灵牌一眼,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偌大祠堂里,香火缭绕,在她走远不久后,那两根烛火骤然熄灭,周围变得漆黑一片,唯有三支长香在黑暗中,亮起了几点红光,如同眸光,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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