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北哈哈大笑起来,莫小西仍是戒备地望着他,像是在看随时扑过来的饿狼一样。
    “好好好----是我没出息,棚里面越来越热了,棚头不冷不热的正好。在这儿坐一会,我把那半垄吊好后,咱们就回家了。”
    原来是自己想岔了呀。莫小西放心的侧躺到草苫子上,嗯,确实不孬。
    洋柿子一嘟噜一嘟噜的都成熟了后,莫小西根本吃不完,那个和莫小西几乎同时怀孕的孕妇,她男人真的时不时来买洋柿子、黄瓜什么的。
    一开始莫少北不收钱,那小子急了:“这钱您必须收下,您要是不收,我咋有脸拿回家去?媳妇儿还不挠死我?恁知道在县城多少钱一斤吗,六爷爷。我姐家就在西关街做小买卖,农闲的时候,也跟着干一段时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姐生孩子送中米,我姐夫还说呢,这些稀罕物件都好几块钱一斤呢。恁要是过意不去,给我高高的称不就行了呗。”
    于是,莫小西做主给他多拿了好几个洋柿子和几根黄瓜,那小子乐的直摆手:“够了小六奶奶,像恁这样做生意还不赔死?六爷爷,您这洋柿子和黄瓜根本吃不完,还不如摘下来送到县里蔬菜市场呢,到了蔬菜市场,都是一称过,直接批发出去,头晌摘好,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保准一会就被抢光!恁家不是有现成的三轮车吗?多方便!”
    莫小西想了想,确实不错,于是跟六叔说,要不咱试试吧,傍黑就去摘。莫少北点点头。回到家就去尖脚老太家找来几个大的柳条筐。
    摘洋柿子的时候,六叔说不能摘太熟的,一路上压的烂唧唧,还不够麻烦的。红一点都能摘。
    莫少北只让媳妇儿摘最边上的,他怕媳妇儿被带着白色软毛刺边的枝条蛰住,媳妇的皮肤太娇嫩,稍一不留神都被弄的青一片紫一片的。要是被刺儿蛰住了,那还了得!
    头茬摘的还真不少,四大柳条筐装满不说,还又回去找了几个蒲篮。第二天四点半,莫少北就开车走了,回来的时候,莫小西睡得正香。睡梦里闻到烤鸡的味道。对,不是烧鸡!就是烤鸡才能散发出来的香味。翕翕鼻子,香味像是越来越近了。直到,嘴巴真的咬到东西。忽地张开眼睛,先是发现眼前果然有只烤鸡,而且带有浓郁的果香味。然后是六叔那双她看都看不够含笑的眼睛。
    莫小西高兴地勾住六叔的脖子:“六叔你回来啦?怎么样?好卖吗?”
    莫少北一手抱起来:“四点50到那里,十分钟不到,全部卖光,也就过了两称,西红柿300斤,每斤4块2,黄瓜120斤,每斤3块5,买家挺大方,给了1700块钱,我一说咱家里还有香瓜棚,直接就跟着我来了,在咱们棚地里转了一圈,当时就拍板,香瓜熟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那边直接开车来拉而且还能带几个帮手,帮着摘----有多少要多少。”
    莫小西激动坏了:“真的吗?他们带人来摘,我还愁着呢,等香瓜成熟的时候,你自己一趟趟往外背多累啊。我要是说帮你扛的话,你又得骂我-----”
    “本来就是----棚里面温度那么高,你在里面走一趟我都担心的不行,媳妇儿,稀罕呐,见了好吃的,竟然没说一口叼了去-----”
    莫小西被逗乐了:“你把我当成狗了呀,还一口叼了去?你怎么都拿来了?奶奶----”
    “买了两个呢,娘说了,这烤鸡一看就是西西爱吃的,要是爱吃的话,以后天天买。这个烤鸡店是新开不久的,正好走到那,大早晨排队的可多了。很多是买烤鸭的,娘以前说过,孕妇吃烤鸭不好-----好几种口味的,一个要不是凉了再加热外皮就不脆了,看你睡那么香,六叔哪舍得喊你起来。”
    莫小西从六叔腿上爬下来,穿好衣服,刷好牙,才跟六叔你一口我一口的,不一会儿消灭掉一个烤鸡。
    今天奶奶在炉子上烧的咸豆沫。里面放了海带,特意搦了面筋。莫小西一不小心喝撑了。吃完饭,想着洗洗涮涮干点活,消化消化食儿。还没摸到碗边,六叔早端走了。
    莫小西在院子里,摸着肚子,扣算着日子,想着再过三个月才能得以解放。暗暗叹了口气,怀个孩子而已,把六叔和奶奶紧张的,以前还能刷刷碗筷,肚子刚一显怀,便啥都不让干了。只说让自己没事多溜溜转转,转累了就去休息。这日子-----过的好慢啊。
    莫小西在扳着手指头数日子,数着数着,大棚里的黄瓤西瓜熟了,一共下了40多个,怪匀溜,每个西瓜都不超过2斤。六叔全部拿回家,给媳妇儿和娘吃,其实,娘也不怎么吃,她老说年纪大了,肚子不怎么好,吃了就一个劲地跑茅房,索性不吃。
    再数着数着,香瓜终于也熟了,放眼望去,白的雪白、黄的金黄。直到一辆很大的货车停到棚地的大路上,村里人才知道,六叔的大棚真的种成了。村里人自有村里人墨守成规的习俗,所谓瓜田李下,别人种的只要是可以下口的东西,是不能往跟前凑的。万一人家东西少了,你不成了怀疑对象了吗?
    那个瓜果贩子带来五六个人,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全部的香瓜下了,每人带了一把剪刀,咔咔咔-----干脆利落,等到车上的地磅一卸,磅上是一个很大的铁盆,一袋子一袋子的香瓜就倒在大盆里,过磅后,装箱、封箱、装车。
    有眼尖的,发现莫少北手里,厚厚的几沓子钱,几乎都是一百的。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终于凑过去问,这点地能卖多少钱。
    六叔也没藏着掖着,笑得惬意又豪爽:“不愿意跑出去卖,就卖的便宜些,2亩地,3万5千块。”
    “真的吗?这----这还便宜?3万多块,家里十几亩地,一年下来拢共才卖万把块钱,扣去肥料钱,种子农药钱,都剩不下多少,六爷爷您这可是万元户啊----”
    旁边的人插嘴:“六爷爷没种棚前也是万元户。”粗略一算,最爱吃的猪肉一块钱一斤,这三万多块钱得买……一群膘肥体壮的猪从眼前特特而过。
    棚架子拆完往地头的小屋一放,莫少北说,点上玉米不用管了。六叔天天陪着你去溜达,家里呆惯了就去县里,省里……
    这一天,家里来了电话,的娃子,莫太奶奶隐约听到儿子怒吼了一声,过了好一会,才看到儿子失魂落魄地从屋里走出来。直接去了后院。
    那时候,西西还在睡觉,莫少北在她的床前坐了好久,吃早饭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在娘俩再三的追问下,才说道:“娘,西西,我必须去外地一趟,我走后,姜诚会照顾你们的。”
    第64章 谁的媳妇谁照顾
    “你又要走?”莫小西几乎和奶奶同时脱口而出,莫小西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泪眼模糊的甚至都看不到莫少北的面容。
    “你准备去哪里?这次又打算走几年?老婆孩子不要了?娘也不要了?你走吧,你爱去哪去哪,大不了我把孩子打掉从新找个男人来过日子!”
    “媳妇儿,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出去几天,顶多一个月,怎么还盼着我几年后回来呀-----我媳妇儿都快生了,再当紧的事也得回来。”莫少北紧紧揽住媳妇的肩膀,生怕她一激动蹦起来。
    “这紧要当口,为啥要出去?”莫太奶奶问:“刚才是谁打的电话?六小子,娘就问你这一次,你要是不说,娘也不逼你,反正你就稀罕干让娘和西西担惊受怕的事儿!”
    “娘,您这样说还不如打儿子几下呢。我不说也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担心----”
    “你以为什么都不说,人不见了,我们就不担心了?莫少北,我才不管,你要是今天不说清楚,出了这个门,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你要是想随便编几句话糊弄我,等我知道真相后,我叫你后悔一辈子,不信,你就试试,你走啊,赶紧走!”莫小西推搡着他,语气哽咽。
    莫太奶奶罕见地看到儿子发红的眼睛。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哭过,最起码没有在她面前掉过一滴眼泪。莫太奶奶知道,儿子只有在伤心难过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莫少北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不可能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了。他叹了口气:“是省公安厅的,他打电话告诉我,监狱里逃跑了一个犯人,那个犯人是我和孟令华和斳成敏都熟悉的,我们一块共事将近四年。他逃出来后,没几天,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被刺了,万幸的是那个人心脏靠右,才没有死亡,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我怀疑,他是我的孪生兄弟。呵呵----一家子里面,也只有他有点人情味-----省里的人说,只有我和孟令华他们跟那个逃犯最熟悉,决定让我们重新把他抓捕归案-----”
    “抓坏人不是有公安的吗?你又不是公安局的,干嘛要你去?”莫小西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想归想,有些事,六叔是必须要做的,不管受伤的那个人是不是我的孪生兄弟,毕竟也是因为我受到牵连的。放心吧,六叔本事大着呢,等着六叔全须全尾的回来。听话,乖,不要瞎想,不许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乱了-----”
    “对了,我跟姜诚打过招呼了,让他在舅舅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小院子,下午,他就来接你们了。娘,姜诚说有一种药吃了就不会晕车了。他会买来的。”
    “不行,我不去,你也不许走!”莫小西揪住六叔的衣服不放,被奶奶劝住了:“西西,让你六叔走吧,你六叔的性子,唉------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这个时候走的。”
    莫少北连忙点头:“当年我把其中2个人打成残疾,他们家在省里头有个挺厉害的亲戚,当时六叔就被判刑20多年,要不是省公安厅的头儿,觉得六叔是个人才,把六叔从监狱里捞出来,你这会哪里能见到六叔?还得再等15年呢。六叔欠他一个大人情,帮他办事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又不白帮,在县城买院子是他提出来的,肯定是他那边出钱啊。”
    “谁稀罕城里的院子,我和娘就在家住,哪里也不去----”
    “不行,家里就娘自己,我不放心,姜诚虽然在县城,但总能天天往咱们家跑吧?,去吧,只有你们好好的,我才啥心事都没了------听话,媳妇儿,六叔很快就回来。”
    “你现在去哪里?”莫小西很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把泪水生生憋回去。
    “我先去医院-----”
    “好,你走吧,我给你收拾行李----”莫小西低头朝后院走去,莫少北脚步沉重地跟在媳妇儿身后。
    “那一年,像是1965年,我五岁还是六岁,不记得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爹和我娘还有我那个比慈禧太后还威严的奶奶逃荒去东北,因为没钱,我们一家子走了很远的路,我爹推着独轮车,上面是我奶奶,就连我三岁的妹妹,也只能在地上走着。我上头有还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可惜有三哥和四哥都在出天花的时候,死了,还有一个弟弟,弟弟跟我是孪生兄弟。
    我们快到县城的时候,我先是发高烧然后头疼,心口难受,仅仅一天的时间,后背也火急火燎地疼起来了,脸上、手臂上起了红色的疹子。
    我奶奶害怕的不行,说我是患上了天花,让我爹娘赶紧把我扔了,不然传染上几个小的不得了。
    我爹对她肯定是言听计从的,我娘可能有些不舍得,不过她一句话都没说,我大哥二哥,那时候都十六七岁了,个头都赶上我爹了,他们听到我奶奶的话,只是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便躲到一旁去了,只有我弟弟,他死死攥住我的手腕子,说他不怕传染,他得跟着六哥一起上火车去东北。六哥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我奶奶给了我弟弟一巴掌,然后让我爹把弟弟捆起来扔到独轮车上,我就被他们丢在了城边上,那时候,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娘给我留下一块地瓜面的干粮,还被我奶奶夺过去说什么,反正早晚要死的人了,浪费干粮干啥呢?还不如路上给活着的孩子多吃一口呢。
    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什么是活,什么是死,但我知道,家里人不要我了,我心里很难受,眼睁睁看着一家人走远,眼睁睁开着我弟弟嚎的嗓子都哑了。我却一步也走不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是累了乏了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醒来后,我就在娘背上-----”
    莫少北说完这些,心里一片荒凉。那一幕是莫少北用尽一辈子去忘掉,却始终忘不掉的。随着时间的流失,对于懦弱的母亲,愚孝的父亲,狠心的奶奶,他们长什么样子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他那个打小依赖他的弟弟。趴在独轮车上,望着他心痛绝望的眼神,时常出现在自己梦里。
    莫小西缓缓地抱住莫少北的腰,她说,是该去医院看看的,别的人都无所谓,如果真是弟弟的话,一定要认的。
    莫少北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媳妇儿,不生气了好不好?存折和现金都在柜子里呢,下午都带着,收拾些衣服,让娘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锁好门----”
    “不去城里不行吗?”
    “不行,你们一定要去!”莫少北急切地说。
    莫小西望着六叔的眼睛:“你告诉我,六叔,是不是我们留在家有什么危险?”
    莫少北叹了口气:“两手准备着吧,姓马的说,那个逃犯找到咱们家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我和孟令华他们出现后,但是有一点可能也不行啊。别人不管谁问起来,就说去谭城了-----”
    “嗯-----还是让娘吧存折和现金收起来,我还是喜欢过给奶奶和你伸手要钱的日子。不用管柴米油盐的,多省心----走啦,赶紧收拾你的东西去。”
    莫少北还没走的时候,姜诚就赶到了,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姜诚说是刑侦科的小米。两个人都没穿警服。
    莫少北问他怎么来这么早?姜诚笑着说,正好捎你一块走,省的你还得徒步走好几里路,想着老姑奶奶晕汽车,爷爷说他也晕小轿车,但是坐三轮车却不晕,我就把小米叫来了,走的时候,她开车走,我开你家的三轮车,老姑奶奶坐上试试-----
    那个叫小米的女孩,手搭在姜诚的肩膀上,笑着跟他说:“你这个表婶真年轻啊,而且长得还漂亮-----”
    姜诚乐呵呵地说:“不漂亮,我表叔那个老男人,能等到三十岁才结婚?”
    “切,我看你啊,纯粹就是嫉妒!你表叔可比你长得耐人。瞅瞅人家那两条腿,明明你俩差不多的个头,为啥你的腿显着短老些?”
    “滚滚滚,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女人那眼睛也不知道咋长的,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觉得那个老男人好呢?有啥好的,也就是牙齿比我白些罢了,那细长的小单眼皮,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单眼皮的男人才有魅力呀,双眼皮的女人好看,男人嘛,就显得太不阳刚了-----”姜诚刚冲小米眨了下眼睛,便被小米一句话气的撸袖子。
    “小米,你要是再拿话气我,咱这哥们可没法处了。”姜诚气急败坏地说道。
    原本心里难受着的莫小西被他们俩给逗乐了。她对六叔说:“我怎么觉得他们俩要是处对象的话蛮合适的呀。”
    莫少北出主意:到时候,你就让姜诚带着小米,常去咱们家玩-----
    莫小西直点头说好。几个人收拾的收拾,装车的装车。莫小西怀里紧紧抱着她的点心盒子,姜诚笑话她,从小到大就知道吃。莫少北把媳妇儿扶上车,说,我惯的,我乐意。
    莫小西便得意地冲姜诚笑。到了县城,一个路口,恰好有一辆去省城的车,姜诚急忙招手,莫少北深深地看了媳妇儿一眼,拿起背包便跳下车。姜诚把开的三轮车停下,也跟着跳了下来。
    莫少北万分艰难地对姜诚说:“如果----万一---我----我----”
    “万一你出事了,我只管老姑奶奶,不管莫小西,谁的媳妇谁照顾。我还得处对象,还要照顾你的老婆孩子,你想把我累死?所以你最好平安回来!”
    第65章 欠她一条命
    不得不说,姜诚帮忙买的这个小院子还真不错,四间正房,两间西屋,同样是木质大门,每扇门上有六个金光闪闪的大铆钉。显得很气派。
    四间正房,东西两间是单独的套间。干净、整洁,院子里只有窗前一棵石榴树,墙角用仿古瓦片砌了一圈,瓦片摆成花瓣状,里面种的兰花、太阳花等,都是及其寻常的。
    莫小西没有了以往收拾屋子、洗洗涮涮的热忱。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直到翻身都有些困难,莫小西才惊觉:六叔已经外出一个多月了。
    姜诚特意在莫小西的房间里安了电话,可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打来过,反而是姜诚,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尤其是最近几天。肚子里的小调皮闹腾的厉害,像是在打拳似的,隔着薄薄的衣服,姜诚看到莫小西的肚子,一直在动,惊得目瞪口呆。
    奶奶说,赶紧把给孩子准备的小褥子小被子什么的晒晒,约莫过不了几天就生了。姜诚一听,赶紧从家里收拾了凉席和被褥搬到西屋住了。六叔不在,有姜诚在身边照应着,奶奶放心了不少。
    照医生所说,现在应该是9个月单6天了,莫小西想,就算有几天算不准的。下个星期也该生了。
    这一天早晨,姜诚照例问莫小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得劲的地方?莫小西摇摇头,她刚站起来,突然就抱住了肚子,脸上的汗水刷地流下来,她对奶奶说:“我肚子坠的难受----”
    莫太奶奶听了,赶紧招呼姜诚:“快,快,上医院。”
    姜诚听了,急忙撒腿就跑:“咱这离医院近,开车三五分钟的事。我去把车开进来。”
    路上,姜诚紧张地对着莫小西的肚子说:“小兔崽子,你得听话啊,老老实实在你妈肚子里呆上几分钟,等咱到了医院,你再出来好不好?你要是不听话,现在跑出来,看我不揍你,小兔崽子,我揍不过你爹还揍不过你啊。”
    莫小西被逗乐了,笑着笑着想起说话不算话的六叔,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莫太奶奶一紧张连车都忘记晕了。
    到了医院,先去b超室检查,医生说,才开了一指的骨缝,早着呢,今天晚上这孩子能跟你们见面都不错啦,你看你们一家子慌张的。爸爸还是警察呢,这心理素质可不行啊。
    莫小西解释道:“医生,他不是爸爸,是我儿子的表哥-----”
    姜诚脸黑,心道,我才不承认我有这么小的表弟!
    妇幼保健院,就是专门接生的医院吧,走廊里,大厅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大腹便便、拖着笨重的身子,蹒跚走路的孕妇。
    护士把他们引进一间病房里,六七个人,小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shen吟声和呵斥声。姜诚皱眉。
    “有没有比较安静的房间,多少钱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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