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众人眼神一愣,慌忙转头,但听屋内传来一声婆子的喜语:“生了,生了!是个公子!”
    屋外众人听闻此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不少人上前恭喜陆帝谋。陆帝谋脸上颜色却没有好转,眉头紧锁,他在担心什么。
    房门打开,陆帝谋匆忙走进屋内,几个老婆子低着头站在床边,许是刚才风大,窗户竟被吹开了一扇,屋内灯烛摇曳,恍惚之间灭了几盏。偌大的养天阁此刻竟显得格外幽森。
    孩子的啼哭声不止,屋内听起来是多么的不平静,但是陆帝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望着冰冷的床上躺着的佳人,许久不敢说话。他让自己以为她只是睡着了,遥遥的望着,甚至连上前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良久,一个婆子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二爷,奴婢们无能,保住了少爷,却保不住主母。请二爷责罚!”那婆子说完,便立刻跪了下来。
    剩下的那几个也早就吓破了胆,除了那个抱小公子的婆子,其他的都哗啦啦的跪下来,乞命!
    陆帝谋闭上双眼,牙齿不停的打颤,嘴唇有些发紫,眼泪顺着脸颊飞快的落下,不着痕迹。
    陆帝亦从人堆中挤出来,看了一眼陆帝谋,长叹一口气,随即对着那几个婆子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那几个婆子如蒙大赦,匆忙起身离去。陆帝亦走到陆帝谋跟前,轻轻的拍了一下陆帝谋的肩背,说道:“二哥节哀顺变,嫂嫂既已离去,便是天定之事。二哥你也不必过分悲伤,至少,嫂嫂为二哥保下了子嗣。二哥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儿子着想吧。”
    陆帝谋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睛,没说话,径直走到窗前,坐下来。看着饶佑雪那张精致的面庞,缓缓低下头,忍不住低声抽泣。陆帝谋抓着饶佑雪的手,摇啊摇,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让她醒过来,他想让她过上好日子,从此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担心被人追杀,不用担惊受怕。但是,谁能想得到,她就这样走了!
    “佑雪啊,佑雪啊!”陆帝谋低吼,手掌越抓越紧,饶佑雪冰冷的手掌却始终不曾动弹,血已冷,人也故。
    陆帝谋回天乏术!
    当夜,陆府无眠。姚红衫满脸泪水,竟硬生生在陆府呆了一夜,死也不肯离去,说是要再陪陪饶佑雪。空谨严无法,只得陪在她身边守了一夜。直到天明之时,姚红衫才忍不住倦乏睡去。
    陆家安排了一间暖屋与姚红衫休息,空谨严则是回了空家,去与空家报信去了。
    陆帝谋在饶佑雪的床前守了一夜,天明之时也睡了过去。但是陆府却没有因此太平下来。
    原来,饶佑雪生下来的那名婴儿竟然身有残疾,这可让陆家的人头疼极了。陆帝谋痛失爱妻,已然是哀恸不已,倘若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残疾之人的话,那恐怕会出事情啊!
    陆帝展、陆帝尤、陆帝亦三兄弟商议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陆帝谋。
    快到晌午之时,陆帝谋惊醒过来,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饶佑雪,他竟不经意的笑了。忽而目光呆滞,缓缓闭上双眼,长吸一口气,重重的呼出。他抱起床上的饶佑雪,双眼冷漠,走出养天阁。
    养天阁外早有人在等着,看到陆帝谋走出来,连忙上前说道:“二爷,大爷他们叫您去冠正阁议事!”
    “你去禀报大爷他们,就说我现在有事要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这,二爷,小的是奉命行事。大爷下了死命令,说是必须让您去,您别让小的为难啊!”
    那小厮说着,挡在了陆帝谋面前,一脸的愁苦之色。
    陆帝谋停下步伐,怀中抱着饶佑雪,双眼发冷,死死的盯着那小厮,大喝一声道:“滚开!”
    那小厮被吓得不轻,慌忙退到一边。就在此时,门口走进一人,陆帝谋望去,却是陆帝亦来了。
    陆帝亦走上前,合了折扇,长舒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这些下人劝不动你,所以我亲自来了。二哥,你听我一言,别太冲动了!嫂嫂仙逝,实属天命,二哥你何必如此?现在你儿已经降生,你若弃之不顾,岂不是将嫂嫂留给你最后的东西都给抛弃了吗?”
    陆帝谋不语,脸色却稍有缓和。陆帝亦再劝:“二哥,昨夜天象变化,汝子来历必然不小。若是因你一时冲动而使之不成大器,你将来在九泉之下,要如何面对嫂嫂?”
    陆帝谋眼神再动,低头不语。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随我去冠正阁,二是你独自离去,从此再不见汝子!”陆帝亦见自己话语颇有成效,索性便撂下狠话。
    陆帝谋终为其所动,抬头道:“我跟你去!”
    “好!这才是我二哥嘛。”
    陆帝谋抬手,空中出现一道七彩天虹,托住饶佑雪尸体,缓缓送入养天阁之中,随即双手结印,胸前封印大阵凝聚,一指点出。整个养天阁瞬间全部被七彩之色包裹,此术名为天虹封神术,乃是陆帝谋早年学得的绝学。
    封印了养天阁,陆帝谋望向旁边的小厮,开口吩咐:“你去寻一口碧玉青石棺来,就说是陆府二爷要的,无论价钱多少,都务必给我找来!知道了吗?”
    “是!”那小厮记下了棺椁名称,匆忙去了。
    陆帝谋则跟着陆帝亦去了冠正阁,冠正阁之中,陆帝展,陆帝尤一直再等候,脸上愁眉不展,听到有人禀报陆帝谋和陆帝亦来了,这才脸色稍好。
    “二哥,你终于来了!去,让奶妈把孩子抱进来。”看到陆帝谋进来,陆帝尤立刻吩咐人去将孩子带来。
    陆帝谋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将我儿带上来?”
    三兄弟不语,陆帝谋隐约感觉到不对,立刻追问道:“是不是我儿有何不妥?”
    无人回答。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帝谋有些着急了,大声问道。
    陆帝展一直都在闭眼休息,听到陆帝谋着急的声音,慢慢睁开双眼,开口道:“二弟,你不必太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帝展这个人,一直都很淡定,云淡风轻,看起来像是世外高人,却也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嫌疑。这是饶佑雪对他的评价,她曾经提醒过陆帝谋,不可以太过相信他这个大哥。
    陆帝谋正欲再问,奶妈已经抱着小公子进来了。陆帝谋连忙接过奶妈怀中之子。陆帝谋低头望去,却见小家伙正一脸嬉笑的望着陆帝谋。但是陆帝谋第一眼便看到了小家伙与常人不同之处。
    小家伙双眼之中,左眼眼珠竟然不能动,黑色的眸子尤为发亮,却少了一丝灵动之气。陆帝谋眼神一凝,眉头紧锁,忽然抬头,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二弟莫急!此事我已经找医仙问过了。医仙看完小家伙的情况之后,是这样说的。少子体内气血冲突,导致脉络堵塞,左眼因此落下残疾。恐已失明。若想医治,必得灵药聪明散相助,方可复原!”
    “聪明散?此为何物?”陆帝谋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这件东西。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此为何物?我问医仙,医仙说他只在古书上看过,却从来不曾见到真实的聪明散。所以,此物还要我们慢慢寻来才是啊!”陆帝展淡淡的说道。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我妻生我儿而死,我儿却又落下残疾!你为何如此待我?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我若有错,你惩罚我一人便可,何必殃及我妻儿?”陆帝谋苦笑一声,仰天长啸。
    周围三兄弟也都是黯然失色。
    “好了,二弟啊,你也别太难过。既然知道小侄儿还有救,你又何必如此呢?我陆家家大业大,尽力寻找那聪明散,想来也是不难!对了,我这侄儿可还没有名字呢,你赶紧起一个吧!做父亲就要有做父亲的样子!”陆帝展轻声轻语,听不出语气。
    陆帝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婴儿,苦笑一声道:“吾儿,天不佑你,天不佑我等,你当自佑啊!汝母名佑雪,我今为你起名陆佑!一为勉励你自佑,二为纪念汝母啊!”
    “陆佑?二哥,我陆家这一小辈名字当中该含元字,你这样是不是不好啊?”陆帝尤眉头一皱,问道。
    陆帝亦心头也是一动,但是他却没有说话。而陆地展眼神依旧平淡,看不出来什么心思。
    “吾思吾妻,干乎家族甚事?吾儿之名吾已取定,便叫陆佑!”陆帝谋有些一意孤行的味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和善近人,有时候却又有些刚愎自用。
    陆帝尤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来话来了,索性气呼呼的坐到一旁,眼神却时不时瞥向陆帝展。不知道是想让陆帝展说句公道话呢,还是想看看陆帝展是什么表情。
    只可惜,不论是哪个,他都很失望。因为陆帝展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没有什么表情。
    “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佑雪的后事,我还要忙活呢!”陆帝谋看了一眼陆帝展,说道。
    陆帝展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忙吧。别太操劳了,有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办就好了,没必要事必躬亲。”
    “知道了,大哥。”说完,陆帝谋便走了。
    待得陆帝谋走后,陆帝尤才开口道:“大哥,不是我说,二哥这未免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这样起名完全不合乎家族规矩,你难道就不想说什么吗?”
    “老三啊,有时候你也别太较真了!老二他刚刚丧妻,又知此噩耗,心中难免不舒服,这些事情,我们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好了,都散去吧。我也有些累了。”陆帝展眨了眨眼睛,挥挥手。
    陆帝展眼神之中多有怨言,但是大哥都下逐客令了,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退下。陆帝亦倒是什么都没说,起身拜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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