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禅房木质的推门被敲响。
    “请问,殊文大师在吗?”
    “请进。”
    殊文大师慈和、暖意的声音从门扉传出。
    苏子衿垂放在双膝的指尖微微收拢,她平缓了下呼吸,拉开推门。
    “青青来了。”
    殊文大师手中捻着檀木佛珠,从蒲团上坐起身,笑着对着苏子衿行了个佛礼。
    陶忘机与殊文大师交好,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上山前来与大师一起讲经论禅。在苏子衿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双方父母也会一起带着小孩子上山。
    小孩子听不懂木鱼声跟诵经声,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对着佛像跪拜,陶夭又是个坐不住的,就把苏子衿拉走,带着她在寺庙里疯玩。
    通常都是陶夭一路摘花,扑蝶,还上葡萄架上偷葡萄,去地里偷庙里师父们种的番茄,苏子衿就是给她望风的那一个。苏子衿听力好,远远的就能听见脚步声,要是有人来了,她就出声提醒陶夭。是以在他们上山住的那几天,寺庙的师父总是发现葡萄架上的葡萄逐渐有成秃顶的趋势,想要抓到罪魁祸首却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
    因为每次上山后就被陶夭拉着到处撒野,是以,哪怕苏子衿小时候没少陪着父母跟陶忘机一起上山,对十方寺的主持殊文大师却是始终都不是很熟悉。
    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数月前,陪同幺幺一起前来十方寺请殊文大师主持陶叔的身后法事。
    几个月时间没见,大师的气色仍旧如故,甚至可以说,这位老人如同她她十几年前,二十几年请见过的那样,在外表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大师早就猜到我会前来?”
    苏子衿躬身,双手合十,也回了个佛礼,心中所有的紧张跟忐忑,在对上殊文大师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世事的眸子时,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殊文大师笑而不语,捻着珠串的那只手比了比他对面的蒲团。
    苏子衿朝老人鞠了个躬,盘腿在明黄色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老人给苏子衿倒了一杯清茶。
    苏子衿受宠若惊,恭敬地双手接过。
    “方丈大师……”
    苏子衿轻啜了一口清茶,心里的疑问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起。
    比如当年,在宋闻均那名属下将被莫如芸埋在雪地里的她救出,带到十方寺时,或许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有告诉殊文大师她的身份。宋闻均说是当年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耽搁,能抽空上山时,女婴已经在地震中不知所踪。但是在按照爸爸妈妈在全息影像里交代得那样,她是在殊文大师的默许下,才交由爸妈抚养。如果是,一开始殊文大师是因为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了能够让她在普通的、健全的家庭下长大,所以将她托付给养父母收养,那么在宋闻均出现之后,为什么殊文大师没有将她的下落告知宋闻均?
    还有,她刚出生时,究竟是不是如同莫如芸所说得那样,是个怪物……形状恐怖到,莫如芸这个亲生母亲都无法接受的地步,厌恶到要将她活埋的地步。再比如,她第一次与宋闻均见面,就是在十方寺,为什么殊文大师什么都没有提及?
    “我第一次见你,你还只有巴掌那么大,浑身冻得青紫。七个多月的女婴,因为不足月,甚至都没有比’谛听’小时候大上多少。”
    殊文大师似乎早就料到了苏子衿会前来找她,并且知道她想要知道什么,不等她开口,就主动提及她小时候的事情。
    “谛听”是十方寺收养的一只野猫。苏子衿小时候见过“谛听”几回,是一只橘黄色的小野猫。性子很野,只要有人上前动手摸它,就准备一爪子刨过去。虽是在寺庙长大,一点也没有染上寺庙僧侣们的温和脾性,是见谁就会炸毛的性子。“谛听”喜欢吃葡萄,夏天,矫健的猫身跳上葡萄架,一爪子一爪子去抓葡萄。
    陶夭因为偷葡萄,险些跟“谛听”干起来,因此,苏子衿对那只野性十足的橘黄色的猫咪可谓是印象深刻。
    苏子衿也是见过刚出生的早产儿的,一些严重早产的早产儿因为先天性发育不足,确实比小猫崽大不了多少。苏子衿小时候家里失窃过,她小时候很多照片都没有保留下来。因此听殊文大师提及她刚出生时的那段回忆时,仍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她的记忆当中,养父母也很少谈及她婴儿时期的事情。她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太短暂了。那时候年纪也太小,一点也没有察觉出父母从来不曾谈及过她婴儿时期的事情有什么不对。
    “你的养父母,是不是很少提过你婴儿时期的事情?”
    殊文大师简直像是会读心术。
    苏子衿脑海里才刚刚闪过那样的念头,殊文大师就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殊文大师微微一笑,末了,浅浅地叹一口气,“苏先生跟苏太太都是很好的人。”
    苏子衿握着水杯的手微微发紧,她的喉咙发涩,“嗯”了一声,眼眶有些湿润,她的养父母确实都是很好的人,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的了。
    “你出生时,与普通的婴儿略有不同。”
    苏子衿竭力地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将手中的瓷杯捏碎。
    心想,终于来了。时隔多年,她终于能够知道,困扰了自己数月的关于她这副身体的秘密。比如,她是不是继承了莫如芸跟宋闻均身上的变异人的基因,她是不是天生就是一个变异人。她不明白的是,如果她真的天生就是一个变异人,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变过身,而是最近才频频变身?
    苏子衿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殊文大师只说了这一句,竟没了下文。
    “稍等。”
    殊文大师对着苏子衿欠了欠身,起身,下了软塌,走至一张木桌子前,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叠东西。
    殊文大师将其中一张照片递到苏子衿的面前。
    “是……莫如芸?”
    苏子衿错愕地抬起头。
    苏子衿仔细地观察了下照片,稍微费了点功夫,才辨认出,照片里,那个挽着男友的手臂,笑得一脸温柔又幸福的女孩是如今总是板着一张脸的莫如芸。一个人的性格跟气质真的能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明明在照片里,莫如芸看起来并不是像如今这般充满锐利的一个人。她看上去跟普通,沐浴在爱河当中女孩孩子一般别无二致。
    至于照片里的男主角,宋闻均,苏子衿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比起女主角莫如芸现如今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照片里的宋闻均除了比现在要青涩跟年轻一些,给人的感觉变化并不太大。
    戴着细腿的金丝眼镜,唇角微扬,隔着镜片,都能够看见他眼底由衷的笑意。男的儒雅帅气,女的英气漂亮,两人看上去十分登对,那是隔着照片都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幸福。
    苏子衿握着照片的指尖微微发颤。
    或许是因为已经知道了照片里这对年轻男女今时今日的结局,所以在看见照片里笑容灿烂的两人时,她的心除了一阵阵抽紧,全然没有被照片里年轻男女灿烂的笑容所感染到。
    慕如芸在苏子衿的印象当中是一贯的精明跟干练,以至于即便知道莫如芸跟宋闻均以前在一起过,苏子衿也很难想象,莫如芸当真跟那些普通女子一样,在和心上人在一起时,也有过如此柔软的时候。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苏子衿能够感觉得出来,那时候宋闻均也是爱着莫如芸的。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相爱的两人,最后竟然会走到了现在的境地呢?
    苏子衿回想起几天前她所见到的,那个形容枯槁,头发灰白,又失去了一只手掌的躺在病床上的莫如芸,再见到照片里这个笑容甜蜜的女人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苍凉。
    当时的莫如芸只怕做梦都想不到,她的命运会因为她手里挽着的那个男人而支离破碎吧?
    “十方寺是千年古刹,每隔数年,都要进行修缮。十方寺香火虽旺,但是因为佛从不拒有缘人,也从不拒向佛之人,除却僧人们的日常开销,以及偶尔的义诊、布施,所余不多。是以,每逢需要寺庙修缮之期,十方寺都会于庙门上,贴捐赠告示。这是当年,莫女士和宋先生为寺庙所捐金额的发票。”
    殊文大师从他手中的一叠票据当中,抽出一张泛黄的发票。
    苏子衿颤抖着指尖接过。
    注意到发票的表面又细微的凹凸的字迹写过的部分,苏子衿把发票翻到背面。一行娟秀的字迹出现在发票的背面——“愿如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岁岁。”
    署的是两个英文大写字母,M与S,分明是莫如芸跟宋闻均的大写姓氏卡头。
    “当年,西南边境缕受边境毒枭跟境外分子的骚扰,经常需要出兵剿匪。养兵需要经费,剿匪更需要充足经费跟物资的支撑。云城政府公开征税,云城民众手中资金宽裕者并不多。告示贴出去许久,募得经费十足不足支付木匠、水泥匠师父们的薪资。是当时上山祈福的莫女士跟宋先生解了寺庙的燃眉之急。
    莫女士跟宋先生所捐赠金额实在不小,所以我主动提出,可以给他们在十方寺供一个长生排位,以表答谢之心。只是莫女士跟宋先生虽有行善之举,却无向佛之心。莫女士告诉我,他们不信鬼神,只信自己。不信鬼神,之行自己,却又上寺庙来祭拜,很矛盾,是不是?可是,矛盾的又岂止仅仅只有人心。人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矛盾而又统一的。”
    殊文大师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目光慈和地看了苏子衿一眼。
    苏子衿垂下眼睑,手里捏着这一张发票,没有说话。
    “莫女士跟宋闻均不信佛,也就婉拒了我提出供奉他们长生排位的提议。莫女士只是提笔,在发票上写了这么一行字。”
    苏子衿摩挲着手中的发票,隔着这一行泛黄的字,她能感受得出,当时写下这行字时莫如芸是怀着怎样的心境。
    这张照片,就是两人捐赠时,寺庙里的师父替莫如芸跟宋闻均拍摄的。
    每一位捐赠人十方寺都会拍一张照片留念,会衷心地替捐赠人诵经祈福。
    人生若只如初见。
    谁会想到,后来命运会与他们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呢?
    因为莫如芸跟宋闻均捐赠金额不小,殊文大师秉持着对他们捐款金额的负责,会定期将寺庙修缮进度告知给莫如芸或者是宋闻均。
    也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以两人的名义做善事,那次之后,莫如芸跟宋闻均也会经常上十方寺住上一两天。
    后来,莫如芸跟宋闻均渐渐地来地少了。
    再后来,出现的只有莫如芸一个人。
    到最后,就连莫如芸也鲜少再出现了。
    等到莫如芸再出现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
    也是哪个时候,在佛祖的面前,殊文大师才第一次知道这对年轻恋人的故事。
    在殊文大师叙述的故事里,女孩是将门之女,男人是靠着自己的才能一路打拼到了城市的穷小子。将门之女对男人的能力相当欣赏,她坚信,男人绝非池中之物,若遇风雨定能化龙。女孩利用家里的人脉,将男人送进了政坛。男人也确实天资过人,仿佛天生就是吃政治这碗饭的。男人在政坛上大放异彩,女孩由衷地替男人感到高兴。女孩一直在等着那么一天,等着男人站到与她能够并肩的程度,她就将他们的关系与家里和盘托出,到时候家里也不会因为男人的出身而反对。她相信,男人必然也是跟她抱着同样的想法。
    那时候的女孩没有想到,当一个男人一无所有时,他或许会向往一个温柔解意的女友,一个能够对自己有所助益的对象,但是,一旦男人的野心被养大,他便不会再局限于男女之情的格局里。男人抓住一切地机会往上爬。两个聚少离多,也因为意见不同,开始频繁地争吵。女孩想过分手。她是将门之女,纵然她再爱一个男人,也绝对没有爱到能够任由他肆意践踏自己情感的地步。两人一度分开。后来,因为男人再一次主动找到女人,告诉她,在他的心目中还是她最重要。那段时间,男人放下所有的政务,一心一意地陪着她。女孩便以为男孩终于回心转意。那段时间,女孩感到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热恋的时候,她的心再一次无可救药地陷了下去,而且比上一次还要深,还要彻底。
    所以,当男人向女孩提出一个大胆、疯狂而又荒谬的计划时,女孩虽然感到吃惊,但是男人口中的只要计划成功,他们就会变得无敌强大,到时候即便他们的关系曝光,也再没有人能够将他们分开,因为不会有人是他们的对手,那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她。
    每天注射变异细胞,忍受着变异细胞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折磨,一天天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可怕的变化。当变化那天终于到来时,女孩完全没有预想当中的欣喜。她看着镜子中那个丑陋而又怪异的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然而,当她感受到这副身体变化所带来的惊人能量时,她的心中又涌上一阵狂喜。女孩是渴望建功立业的。女人的身体跟男人的身体到底有着先天性的力量差异。但是,因为这个疯狂的细胞变异人计划,她彻底脱胎换骨了。
    女孩每天都在收获了巨大的能量的欣喜同身体发生的不可控变化的惊惧中矛盾的度过。
    直到,同样变身成功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们变成了同一类的人,男人甚至没有因为她变身时的丑陋,依然亲吻跟拥抱她,一切都跟过去额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让女孩感动前所未有的安心。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与自己如此紧密相连,必然是男人莫属。
    也就是那段时间,女孩发现自己怀孕了。
    男人很高兴,说是欣喜若狂也不为过。
    因为出身跟经历的缘故,男人向来是内敛而又沉稳的,女孩鲜少见到男人有如此情绪外漏的一面。他甚至专门给她找了一位孕期医生,专门负责照料她的饮食起居,时刻监测胎儿的情况。
    第一次为人父母,高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女孩并没有因此起疑,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
    新生命的到来,意味着他们之间关系更为紧密的联系,女孩开始满心欢喜地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直到,她无意间听见了男人同她的专属医生之间的谈话。
    一切都是男人计划好的。
    对她旧情难忘是假的,希望与她共度一生是假的。男人要的不过是她这副身体,这具在军中千锤百炼,能够最大可能熬过从变异人的转变,他要的是她的子宫,能够自然孕育变异人,而不需要注射变异细胞才能完成变异的超强母体!专门请来的孕期医生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更是为了监测她胎儿的情况,同时也监视她,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可笑的是她竟然一直以为男人是出于对她的爱意,所以才命人寸步不离地跟着。
    女孩天生骄傲,她怎么能允许一个男人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那段时间,女孩依然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然后,终于趁着有一天,男人跟医生都不在时,逃了出去。
    她的家族势力足以使男人忌惮,无法上门来将她跟孩子带走。
    当天,女孩在佛前将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于殊文大师后,对着佛祖磕了三个头,之后,便起身离开。像是与过去做一个彻底地了断,此后,殊文大师再没见过女孩。
    当那个保镖敲响寺庙的朱门,抱着怀里相貌诡异的女婴出现在殊文大师面前,坦言告之孩子是因为被亲生母亲埋在雪地里,冻了太久,祈求殊文大师能够开个方便之门,救治一二时,殊文大师便瞬间将数月前来寺庙的女孩跟女婴联系在了一起。
    “之后的事情,想来你都清楚了。你三岁前,总是长着尖耳朵,或者是过长的指甲,且只要出于熟睡的状态,就会出于变异人的状态。你养父母不同你说起你婴儿时期的事,没有留下你婴儿时期的照片,也是出对你的保护。”
    “怪物……苏子衿,你是个怪物!”
    “妈妈!她都不会笑!她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怪物?”
    “她是怪物,我们打她。打死她!”
    “……”
    苏子衿想起自己成长过程中听见的那些尖锐、刺耳的言论,到头来,没想到那些人说得没错,她果然是个怪物。
    “爸妈……我的意识是,我的养父母,他们,他们不介意吗?”
    就连她的亲生父母,身为变异人的莫如芸都没有办法接受出生时相貌迥异的她,她的养父母,难道一点也不害怕吗?
    “母不嫌儿丑。哪有当父母的,会介意自己孩子的美丑。何况,在苏先生,苏太太的心目中,青青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
    苏子衿的眼里有水汽氤氲。
    是的,“青青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这句话,爸爸妈妈确确实实经常挂在嘴边。
    她过去简单地以为是爸爸妈妈爱她,所以总是喜欢夸她,现在想来,爸爸妈妈是不是也过担心,担心她哪一天会忽然变身,无法接受变异后的那个相貌诡异的自己,所以提前给自己建筑信心?
    她的爸妈,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
    母不嫌儿丑。
    可她出生时,莫如芸不一口一句怪物,甚至厌恶她到亲手将她活埋了的地步吗?
    “阿弥陀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殊。人生际遇,真的很玄妙,不是么?”
    殊文大师捻了捻手中的串珠。
    苏子衿一怔。
    这就是殊文大师当初会将她交付给养父母的原因吗?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将她交由宋闻均的身边,她绝对没有办法像普通孩子那样成长,所以,在妈妈前来十方寺偷偷抱走她时,大师便顺水推舟,将她彻底地交由爸妈抚养?所以,在她跟宋闻均在十方寺巧遇的那一次,大师也没有出面,替他们父女相认?
    手中那张写着“愿如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岁岁”的支票已经褶皱不堪。
    苏子衿将那张支票摊平,重新交还于大师的手中,双手贴额,恭恭敬敬地向大师行了个跪拜之礼,“谢谢您,殊文大师。谢谢您,能够将这一切告诉我。也谢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如果当初不是殊文大师救了在雪中严重冻伤的她,如果不是殊文大师做主将她交由爸妈抚养,她不会拥有人世间最纯粹最伟大的父母的爱,她不会认识陶叔、幺幺,温大哥,甚至,她也许不会认识慕臻。
    “阿弥陀佛。你是个通透的孩子。”
    殊文大师捻着手中的佛珠,慈爱摸了摸苏子衿的头发。
    苏子衿起身时,眼前多了一个明黄色的平安符。
    苏子衿眼露困惑,“大师……”
    殊文大师慈爱地笑了笑,“苏小姐即将与慕先生大婚。老身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可送的。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安符,可保平安。希望苏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苏子衿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苏子衿双手慎重地接过叠成撞角形状的平安符,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大师。”
    殊文大师推开窗,注视着苏子衿在雪地里离去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佛祖保佑,但愿苏小姐能够平安度过此劫。
    ------题外话------
    彻底解决了身世之谜。
    明儿大婚。
    ……
    哎,月票都求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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