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高,腿长,果然是跑得快的。
    梵梵坐的是电梯,小灏等不急跑的是楼梯,但下到一层时,还是勉强赶上了她。
    小灏眼尖,冲出来时,一眼就发现梵梵正坐在的楼栋门口的花坛上:“找到了,喂……”
    想打招呼的,这才发现梵梵正捂着嘴在哭,而且,是哭得很伤心的那一种,就像在机场时刚刚接到自己时的感觉一样。
    又或者说,比那时哭的还伤心!
    小灏的心脏猛地一缩,突然有种自己也很难过的感觉,他站在一边很久……
    难道,是自己刚才把她气哭的?
    可是,他说的话有那么伤人吗?他只是说了事实啊!虽然口气是……差了一点。
    若换了以前,小灏其实是不会管别人怎么看他的,生气也好,不生气也好,只要自己没错,是绝不会道歉的,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得梵梵哭。
    人,慢慢走近,到了她身边时她还哭到没发现,而这时小灏才发现,梵梵哭的袖子都湿了,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他心一抽抽,人也不禁放软了语气:“对不起嘛!我刚才,不应该吼你的。”
    闻声,梵梵停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盈满眼泪的双眼,小兔子一般红红的,可怜死了……
    小灏一惊,心疼!
    虽然,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但,看着梵梵的泪眼,他总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似的。
    伸手,他无措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揉,那动作笨的要死,却还是让梵梵吃了一惊。
    就算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就算他自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但他对自己,还是很温柔的……
    就像以前一样,虽然嘴上总是在骂自己笨蛋笨蛋的,可最紧要的时候,总会是保护自己,安抚自己。
    但是,但是……
    这样的他,现在是别的女人的了。
    想到这里,梵梵又哭了,而且这一次还是发出声音的那一种特别伤心的哭泣声。
    小灏没想到她会这样,手足无措地:“你别哭,别哭啊!”
    说到这里,小灏的声音都抖了,然后,他又笨拙地将手里的包包塞给了梵梵:“我……是来给你送包包的,你忘在楼上了,喏!是你的吧?”
    梵梵接过自己的包,又看了一眼正满脸都写着担心的小灏,心里刚刚才故意堆集起来的对他的那些恨恼,现下竟全部都破裂了。
    还是好喜欢他,还是好喜欢他怎么办?
    而且,他都不记得自己了,他都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好?
    他这样,自己不是更加放弃不了他了吗?
    梵梵想哭,眼泪就哗哗的淌,可淌着淌着她却站了起来,人还在抽泣,她却埋着头向前走。
    这时,小灏一着急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回家!”
    “可是,你不是我姐姐吗?为什么还有回别的家?”
    “因为,我是你没有血缘的姐姐。”
    只这一句,小灏呆了呆,而梵梵却趁机甩开了他的手,捂着嘴便一路跑向了郭秘书的车……
    ————
    她又哭了,他看得到。
    总觉得,有股子冲动想追上去把她从车上拉下来,但是,脚下才动了一步,他又反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想要这么做?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想不出来理由,只能目送着梵梵离去,可那之后,小灏的心里好半天都是乱乱的……
    直到回到楼上,他还是一直恍神,直到宁馨雪拿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几下,他才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
    “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就先回房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跟你说以前的事。”
    “别的可以慢慢再告诉我,但有一点我现在就想知道,就是……”
    明明话都到了嘴边,但小灏却还是有些犹豫,仿佛是考虑再三,他最后才问:“为什么贺苏梵和我不是双胞胎,却还说是我姐姐呢?”
    “这个啊!其实是这样的……”
    当年的事情,还得从他们出生时说起。
    虽说,年代久远了一些,不过总结起来倒也不难,唯一无法表达出来的,大约是梵梵和小灏在一起之后所经历的一切。
    不过,既然是无法挽回的事情,她也并不会刻意强调,只挑了最紧要的那些,全部都告诉了小灏。
    “所以,我和他因为出生时抱错了,所以她现在的父亲,其实是我的父亲,而你虽然把我养到了14岁,但其实是贺苏梵的亲姐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明明是那么复杂的事情,但小灏一遍就理清了头绪。
    是因为他天性聪明,还是因为这些东西他虽不记得,但确确实实是他的记忆的原因也无从查证,总之,他总结的都对,宁馨雪便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所以,她才说她和我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梵梵和你说的?”
    “嗯!”
    虽不清楚梵梵是用什么心情在说这样的话,但,这个时候,做为姐姐宁馨雪总觉得要为妹妹做点什么,于是她说:“其实,姐姐不姐姐的,你不想叫她没所谓,反正你们的年纪一样大。而且,你以前也是不肯叫她姐姐的,一直非要当哥哥。”
    “是吗?”
    “是啊!为了当梵梵的哥哥,你初一之后,非要跳过初二直接上初三,还和梵梵打了赌,如果你直接上了初三,她就叫你哥哥。”
    似有触动,小灏的眼神闪了闪,很激动地问:“那后来呢?我赢了吗?”
    “没有,不过不是你没有做到,而是,就在那个时候你出事了。”
    “是吗?”
    像是提在胸口的那股子气一下子消失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还卡在那里不也上下,小灏的神情,瞬间就黯然了下去。
    宁馨雪看着弟弟,总觉得,自己跟他说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但,就算被人说自私,她也还是想帮弟弟和妹妹找回一丝当年的美好记忆。
    哪怕,他们以后可能无法在一起,但,至少也不要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想推他们一把,无论是向前走还是向后走,总之,那个记忆的牢笼也该冲破,不然,谁也没办法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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