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回春楼之后,沈月四处搜寻了一圈,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她随意点了一些酒菜,把店小二支开之后,便留心观察起大堂里来往的客人。
    正如他们在外面所见,回春楼的生意相当不错。眼下还不到晌午,可是大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没有空余的桌子了。
    店小二的吆喝声,客人们吃酒时的说笑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沈月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在大堂里的每一位客人身上扫过。他们当中,有文质彬彬的书生,有衣着朴实的贩夫走卒,也有背着长剑的江湖人士。
    沈月在大堂内环视了一圈,发现单单从外表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察觉出什么来。
    假使这回春楼,当真和那伙无恶不作的黑衣人有关联,它们之间相互联系,应当也是极为隐蔽的。
    像她和楚玉这样,假扮成客人,即便是混进了回春楼里,也发现不了什么猫腻。
    店小二陆陆续续的把酒菜送上来,沈月拿起筷子,随意吃了两口。
    做戏还是要做全套——沈月现在的身份,是来回春楼吃饭的客人。现在酒菜都送上来了,她一口也不吃,就起身走人了,那岂不是就暴露了?
    到时候,他们没能收集到什么线索不说,计划还被敌人识破,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就在沈月佯装认真吃东西的时候,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这位姑娘,您不介意我在这里拼个桌吧?”
    男人的声线十分沉静,听起来甚至还有几分熟悉。可是当沈月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没等沈月同意或是拒绝,提出请求的男人直接坐了下来,而且就坐在沈月身边。
    在沈月和楚玉“演戏”的时候,赵毅和段方成还有任还生三人,一直隐藏在暗处,悄悄地观察着沈月和楚玉这边的情况。
    赵毅本来就放心不下沈月,当他看到有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沈月身边时,更是紧张起来。他当即便要冲过去,把沈月给带回来,不过段方成和任还生合力阻止了他。
    “王爷,您先别冲动!咱们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出手也不迟啊!”
    在段方成和任还生的劝说下,赵毅暂时克制住了冲动。不过他的拳头还是紧紧攥着,看起来十分担心沈月的处境。
    南下赵毅之后,段方成和任还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下来,他们要看住了赵毅。毕竟一遇到和沈月有关的事,赵毅就会沉不住气,如果让赵毅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上去,他们的计划就算是彻底泡汤了。
    沈月那边,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总觉得此人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可是沈月却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一时想不起来也很正常,毕竟这男子的相貌十分普通,属于放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可是沈月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来者不善。
    沈月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男子落座之后,店小二却没有殷勤的跑过来,问男子要点些什么。沈月正觉得不对劲儿,男子就再次开口说话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想不到沈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沈姑娘就不记得我了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沈月猛然抬起头来,看见了身旁的男子。她总算是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此人的声音了!
    ——这个过来拼桌的男子,是在景德镇的地下祭坛上,跟在“大人”身后的那个手下!
    看沈月的反应,男子就知道,沈月已经想起了他的身份。
    “沈姑娘,容我好心劝你一句,可不要轻举妄动。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可都一清二楚。”
    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桌子底下对沈月亮出了他握在手上的短刀。
    短刀不过两寸来长,锋刃雪亮,一看便知非普通兵器可比。
    这么近的距离,对方手上还拿有武器——要是打起来的话,沈月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她只好按照对方说的,暂时打消了呼喊赵毅等人过来帮忙的想法。
    男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这才识相呢。”
    “沈姑娘,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们大人已经放过你一次了,可你还是要自己送上门来,你怎么就不珍惜自己的小命呢?”
    沈月缓缓放下筷子,冷静出声,“是你们大人派你过来的?你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想对你做什么,只不过是好心来提醒你一句:不管你们的人现在在做什么,都趁早放弃吧!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我们。”
    “大人的忍耐有限,下一次,你们若还像现在这样,挑战他的底线,可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沈姑娘,还请好自为之啊!”
    丢下这句话之后,男子就打算起身离开。沈月正想要抓住他,谁知忽然从回春楼的后厨里跑出来一个惊慌失措的伙计来,正好从沈月和男子中间穿过,打断了沈月的动作。
    等到沈月再想伸手去抓男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伙计一边从后厨往外跑,一边慌乱的呼喊着,“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跑啊!”
    与此同时,有阵阵浓烟从后厨的方向冒出来。
    大堂里的客人们见到此种情景,哪里还能安心坐下去吃饭?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碗筷,争先恐后的逃命。
    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人群挤作一团,你推我搡,互不相让。
    沈月被堵在角落里,进退两难,更是被滚滚烟气呛的咳嗽不止。
    骚乱发生的第一时间,赵毅就冲了进来。他来到沈月身边,一把将沈月抱进了怀里,为她隔开了拥挤的人群。
    “我没事的,你别管我!快去追那个人!他和黑衣人是一伙的!”沈月着急道。
    赵毅却没有转身去追,而护着沈月离开了回春楼。
    “不用担心,有段方成和任还生他们两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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