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总算让你段爷歹着了,看你这回还怎么跑!”
    一连在摘月楼蹲守了几天,段方成的耐心几乎要被迟迟不肯现身的目标给消磨得差不多了。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这长衫男子,段方成心中激动,一时忘记了还有沈月这么个姑娘家在身边,习惯性的爆了句粗口。
    话音刚落下,他就反应过来,一脸懊悔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神色间透出几分尴尬与不知所措来。
    段方成这条件反射一般的举动,倒是把沈月给逗笑了。
    在此之前,她对段方成的了解,仅限于这是一个端方、持重的人。刚刚段方成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反应,倒是让沈月窥见了几分他的真性情。
    段方成还不知道,因着刚才那一出阴差阳错,他留给沈月的印象又丰满了不少。
    原来在沈月心里,段方成一直是一个老成持重、能力极强的前辈、师长,可是今天沈月发现,段方成也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这一发现,于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沈月收回不合时宜的思绪,视线牢牢锁在那长衫男子身上。今日,那长衫男子身边多了一位同伴,一个穿着白衣裙的女人。
    女人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面纱之下,唯有一双清冷的眼睛露在外面。
    单单是看那一双大而有神的美目,就能够想象得到,那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容颜,该是何等的出众。
    段方成也注意到了那名白衣女子。她和长衫男子走在一处,并肩而行,状似亲密。段方成首先想到的是,这名白衣女子恐怕也是莲杀堂的人。
    他和沈月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女人的左边衣袖。
    今日阳光明媚,那女人走在大街上,周身毫无遮挡,方便沈月和段方成看个清楚。
    两人睁大了眼睛,却并没有看到莲杀堂的徽记。那女人的左边衣袖上干干净净,不仅没有银线刺绣出来的莲花印记,就连其他的普通装饰也没有。
    长衫男子和白衣女子缓缓从摘月楼前经过,段方成丢开茶盏,就想起身追过去,拿下长衫男子。
    至于和长衫男子走在一处的白衣女子……也一并拿下好了!究竟是有罪之身,还是清白无辜,等到回到六扇门之后再行审问。
    反正段方成私心里觉得,能和那长衫男子走到一起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只是还没等段方成有所动作,他的衣袖就被还留在座位上的沈月给拉住了。
    段方成不解的看向沈月,以眼神询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沈月顺势起身,凑到段方成耳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我看那两个人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尤其是那个男人——我觉得,那个白裙子女人可能有问题。”
    尽管这只是沈月的第六感,可段方成还是听了进去。要知道,对于在六扇门当差的人来说,强烈而准确的直觉,也就是第六感,也是一种会让旁人羡慕的好运气。
    沈月的直觉无疑是强大的,这一点,段方成早有领教。
    听了沈月的话,段方成暂时按捺住追上去的冲动,站在摘月楼门口的阴影处,仔细观察起那两个人来。
    多亏了有沈月在一旁提醒,段方成这定睛一瞧,还真叫他瞧出了不对劲儿来。
    ——随着长衫男子和白衣女人的走动,二人飘逸的衣摆、裙摆被风吹起,来回飘荡间,露出隐藏在其中的一点寒光来。
    凭借段方成多年当差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只消一眼,他就看出了其中猫腻。
    那一点寒芒,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把匕首。
    根据匕首露出来的方向和位置来判断,那把匕首,应当是白衣女人握在手里,用来威胁长衫男子的。
    这一发现,让段方成不由得眉头紧皱。
    前些天,他已经与那长衫男子交过了一回手,将男子的底细摸清楚了七七八八。段方成私以为,那长衫男子的武艺还是十分高超的。只不过比起他来,还差了那么一截。
    可就是这样一个敢对六扇门的捕头大打出手的人,转天再见,竟被一个看起来纤细瘦弱的女人拿捏在手里,还被人用匕首指住了要害处。
    这一切,叫段方成如何能感到不惊奇?
    能加入莲杀堂的人,都不简单,而这个白衣女人,不仅制服了那名长衫男子,还让对方乖乖听话,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图——这就由不得段方成不深思了。
    幸亏沈月观察细致入微,及时提醒,否则的话,只怕他已经着了那白衣女人的道儿了。
    段方成和沈月对视了一眼,二人抬脚跟了上去。他们得清楚这白衣女人的底细,才好作下一步打算。
    晌午时分,大街上人来人往,路边还有不少商贩在吆喝叫卖,不遗余力的招揽客人,好一派热闹景象。
    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以说是给沈月和段方成提供了最佳的掩护。他二人远远地坠在白衣女子身后,并没有被对方察觉。
    闹市之中,那白衣女子走得不疾不徐,等到七拐八弯之后,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她也随之加快了步伐。
    沈月和段方成一面跟踪那两个行迹可疑之人,一面细心留意着那名白衣女人的一举一动。
    沈月发现,从头到尾,白衣女子手上的匕首就没有移动过,一直悄悄抵在长衫男子的要害处,逼得对方不得不就范。
    眼看着白衣女人挟持着长衫男子不紧不慢的转了一个弯,消失在一堵围墙后面,段方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之前跟踪那长衫男子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大意轻敌,跟丢过一回。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一回,他说什么也不能再把人给跟丢了。
    忽然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旁侧袭来,敏锐的听觉让段方成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一个闪身,动作利落的避开了来人的偷袭。
    只是紧跟在他身后的沈月,就没那么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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