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潇溪看到眼前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时,眼睛眨了又眨后瞬间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推开他的身体,‘嘭’的一声坐直身子,戒备十足的将被子拉至最高,瞪着眼睛,冷声的看着他:“你怎么在我房间?”
    南风玄翌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推,险些没站稳,他看着她戒备的眼神,眉头轻轻皱了皱:“你再看看这是哪里?”
    潇溪渐渐回了神,目光扫过陌生的房间,晕倒前的一幕如放电影似的在脑中回放,自然,也包括他将自己踹飞的那一幕,心中蓦地一紧,鼻子不受控制的一酸,眼眶瞬间湿润涩然,她满眼复杂的看着他,眼角微挑,温润的笑容中浮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不知皇上将我带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面对她的冷漠,南风玄翌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将桌上备好的衣物随手扔给她:“既然你醒了,就去沐浴,晚膳一会儿给你送上来。”
    “等等,我儿子呢?”明潇溪松口气的同时猛的想起南风临,一时之间竟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吃饭的时候自然会过来。”他没有回头,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潇溪微微转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睁着一双明眸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她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就这样光着脚跑到了窗边,当她看到热闹的集市时,一颗心猛地下沉,她居然出了彩虹岛?她居然被他带了回来?娘亲呢?哥哥姐姐呢?为什么要将她留下?为什么还要将她丢下?想到那毫不留情的一脚,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伴随而来的,是身体剧烈的颤抖,不只是太冷还是对未来的绝望,隐忍许久的潇溪,突然不受控制的顺着窗户颤颤悠悠的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掩面嚎啕大哭……
    悲怆的哭声顺着门缝传过来,让端着清淡米粥站在门外的南风玄翌身躯剧烈一震,准备敲门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直到旁边的门打开,露出宁玉宸带着几分嘲讽的俊脸时,他才握着拳头,紧抿起薄唇,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下了楼。
    南风临小小的身影从宁玉宸身边探过身,好奇的张望着,听到那若有似无的哭声,隽秀的眉头小大人似的蹙了起来:“麻麻,麻麻……。”
    宁玉宸诧异的垂头:“你听出这声音是谁的?”
    “麻麻,麻麻……。”小家伙急的蹦起来,拉着宁玉宸的衣摆不停的往外拉,他眉宇间一松,拍了拍他的小身板,直接将他领到了潇溪的门前,对着他道:“你找的人就在里面,进去吧!”这个时候,大概只有儿子,才能平复她那颗受伤的心。虽然不明白‘麻麻’的含义,但应该是一种亲昵的别称吧?
    南风临小脚丫子一踹,门应声而开,听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宁玉宸推了推他,朝他使了个颜色,南风临开心的迈着小腿儿走了进去,还特别懂事的关上了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后,宁玉宸才转身下了楼。
    看着突然跑到自己怀里的南风临,潇溪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临儿,你怎么来了?”
    “麻麻,不哭,麻麻,乖乖……。”小家伙贴心的拿出潇溪为他做的小手帕,往她的脸上擦着什么,还拉起潇溪的手,在嘴边呼了呼:“麻麻不痛,临儿呼呼……。”
    柔软糯糯的声音宛若一股甘泉流入了她干涸的心,多年存积的委屈,在小贴心的催使下越发卖力的往下滚落,直到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再也流不出眼泪时,潇溪才惊觉的醒过神儿,猛地看向自己的怀中,小临儿死死的抓着潇溪的衣襟,睁大着双眼怯怯的看着她,很显然,今日的失态,吓坏了他。潇溪心中一痛,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轻柔的声音随即在他耳侧响起:“小临儿乖,麻麻不痛,有小临儿给麻麻呼呼,麻麻一点都不痛,瞧,麻麻不哭了,我的小临儿是最棒最棒的男子汉!”
    南风临看到母亲重新扬起的那抹笑,激动的抱着潇溪的头,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使劲儿的‘啵’了一口,声音又响又亮:“麻麻洗澡,臭臭……。”
    潇溪看着自己凌乱的衣服与头发,再看小家伙皱眉捏鼻子的臭屁样儿,自惭形秽的垂着头,“是是是,麻麻洗澡去,你帮我搓澡,好不好?”
    小家伙手舞足蹈,潇溪抱着南风临进了浴室,房间恢复了往日的静谧,而潇溪心中的伤口,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客栈旁边有一条河,宁玉宸下楼没看到他,便下意识的想到了这里,果然,在不远处的石墩上,看到了寂寥落寞的南风玄翌:“你躲在这里疗伤吗?”
    “心里不舒服吧?后悔了吗?在我的记忆中,她从没有向外人展现过这么脆弱的一面,南风玄翌,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接手皇位的时候,你是多么的不情愿,不热衷这些所谓的身份与地位,为什么?为什么几年过去,你却变成了这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你站在西祁的最高处,每日提心吊胆的过着每一天,你不累吗?”
    “你们从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所以无法体会我的感觉。当初我是迫不得已,可我既然接替了这个位置,就没有理由让西祁毁在我的手里,我一个人受点苦、受点怨、受点责没什么,但我不能让西祁的百姓受苦、受难、受怨、受则,我的使命就是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为他们提供安居乐业的生活条件、生活环境。当这些因素受到外界的干扰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我今生今世最重要的人,我也必须舍弃,无条件的舍弃……。”
    看着南风玄翌眼底的坚毅之色,宁玉宸眉宇之间的忧色更深了:“那这跟潇溪什么关系?”
    南风玄翌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悲怆:“因为她是北堂瓒的妹妹,北堂娆,北冥的二公主!”
    “你说什么?”宁玉宸声音倏地拔高,在感觉到周围人眼底的异色后,迅速朝前走了进步,略显激动的看着南风玄翌:“你在开什么玩笑?北堂娆和明潇溪,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南风玄翌冷冷的扯动嘴角,“我怎么可能会搞错?还记得蛮儿回家那一天的情形吗?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直到最近一段儿在彩虹岛上,我才猛然想起来,她和潇溪之间熟稔的程度尽管做了掩饰,却还是太过刻意。后来,我想到了落日山下,想到了雪山之巅,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朱伏的客栈,想到了种种种种,这一切都在向我反馈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明潇溪不简单,非常的不简单!妙言是明潇溪,明潇溪是鸾尾,更是北冥被找回来的二公主北堂娆。她是为我做了很多,牺牲了很多,但同时,她也欺骗了我很多,从五十万两银子、四个城池到风尚阁、凤凰教,从黑衣老者到北堂娆,再从百里、冰到北堂三家族之间的恩怨,玉宸,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选择?”
    听完这些,宁玉宸身躯剧烈一震:“她居然有这么多身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最近刚刚知道,或许说,在母亲醒来后的一个月,似乎想明白了很多。这也是我一直不敢去看她的原因,我害怕,我害怕她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用,更害怕如果将来三国对垒,他们母子我要置于何地?玉宸,你们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我每伤害她一分,我的心就痛一分,可若是不利用她,西祁就毁了,南风家就毁了,我不能置整个家族于死地,所以,我无路可走。她既然有心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定然不会有意戳穿,不然她将来的下场,决计不比现在好。如今西祁已经流言四起,前朝、百姓后果无一不在逼着我,倘若北堂瓒真的对西祁发动总攻,那么……我和她之间,注定有缘无份!”
    有缘无份!
    难道他是要……?宁玉宸瞳孔一缩,满脸震惊的看着南风玄翌:“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我会后悔,所以……杀了她之后,我没打算活下去……。”
    “你这又是何苦?有必要吗?为了那个位置?”
    “为了这个位置没必要,为了西祁有必要!起码有她在,能够抵挡住两国的连击,还能斩断明潇飏这双丰满的羽翼!”
    “可她是无辜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自私吗?不,不是你自私,是你和北堂瓒同样同样的自私,百年之前的人都已经逝去,你们现在要去为死了的人牺牲更多的活人,你们觉得这样冤冤相报下去,何时才能了了?你没打算活下去?呵呵,南风玄翌,你觉得你到时候能够一死了之吗?南风临呢,你们置他于何地?”
    ***
    今日更新结束,没写到回凤京,囧……
    别拍我,写到了这一段儿,也算给了个惊喜吧,没想到吧,这家伙已经猜到了咱溪儿的身份,偶买噶登,那肿么楔子里还装的这么像?还歼夫?小晴子,你骗谁呢?
    某晴:“坑埋的太深了,一不小心,将自己给埋进去了,拜托,某晴不是故意的……无辜,我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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