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宸微弯了唇角,朝玄翌颔首:“翌,好久不见。”今日的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面如冠玉丰俊朗,剑眉轻扬,凤眸微眯,鼻若悬胆般挺翼,好看的薄唇紧抿着,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说起来,宁玉宸还比南风玄翌要大上两岁,因身份的关系,早已习惯称呼对方的名字,这声表哥自然叫不出口,但站在宁玉宸身边的一对样貌不俗的少年少女,可比淡漠的他要显得活泼多了。
    少女精致的脸蛋在那身粉色衣裙的衬托下,越发的娇美白希,如黑曜石般灵动的大眼骨碌碌的转动着,卷翘的翘毛忽闪忽闪的,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弯起好看迷人的弧度,两个小梨涡笑起来格外的迷人,看向潇溪时,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甜甜的喊道:“表哥、表嫂好,我是宁玉琼,你们可以叫我琼儿。”
    一旁的少年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佳公子,风姿特秀的模样让潇溪在心里大为赞叹,真是好一个俊逸不俗的小正太,这模样,好似谪仙下凡啊!
    似乎察觉到了潇溪的注视,少年眉眼含笑的走到她面前,扬起一抹超大号的迷人笑容:“表嫂好,我叫宁玉璿,这个‘璿’与‘璇玑’的‘璇’同音,也可以同字哟!”
    潇溪的脑中下意识的浮现他所描绘的字,的确,这个‘璿’字,似乎是同‘璇’,寓意与五行八卦有关,这小子的介绍,倒是有点儿意思。当她的目光来回在兄妹三人脸上移动的时候,心中倒是有些百感交集,如若她能早一些见到这一家子人,或许刁刁就能早日回到这个家。
    宁玉宸容貌更像其父宁琉濂的冷峻高贵,且两人都是惜字如金、不苟言笑型的。相比之下,宁玉琼与宁玉璿兄妹的容貌,倒是像极了其母慕蓉的柔美,而刁刁这件作品,则是极好的诠释出了宁琉濂的冷与慕蓉的柔,这两个人互补之后的完美杰作,不知道会在宁家刮起怎样的一阵炫风呢?她表示相当的期待。
    “溪儿,你怎么又发起呆了?”听到耳边略带幽怨的声音,潇溪这才悄然回神儿,正好撞进玄翌略带不满的眼神儿:“当初,我也没看到你这么看我啊?”
    如此明显的挪揄,潇溪厚脸皮的接下了:“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们家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呢!”
    “那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他这么个大活人站在旁边,没看到啊?
    “难道,我还能偷偷摸摸不成?”潇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南风玄翌。
    玄翌哑然吃瘪,宁琉濂、慕蓉忍俊不禁的看着这对小夫妻间的互动,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进去说,进去说。”
    玄翌看了潇溪一眼,无奈的摇着头随宁琉濂进了门。潇溪看着他的背影,撅着嘴哼了一声,“小气鬼。”
    “表弟妹似乎很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宁玉宸突然挡住潇溪的去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微弯。
    “表哥说笑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您。”潇溪呵呵一笑,心里却拉响了警报,妈妈咪呀,他不说她都忘记了,这个宁玉宸,不就是北冥的武状元吗?当初,在御花园里,她可不就是与母后、姐姐她们与他打了个照面?当初与他在一起的,好像叫什么沈子瑜,是北冥的文科状元。
    “咱们真的没见过?可我却觉得就是见过啊,不然,怎会这么熟悉呢?”宁玉宸话说的很轻,却让她感觉到一种隆冬不近而寒的感觉,再看他唇角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让她觉得他话中有话,他想传递什么呢?
    “呵呵,那只能说明你表弟妹我长了一张大众脸,且这张脸也没什么特色,落入人群中是那种一眼就能淹没的人,这样的我能让你觉得熟悉,其实还挺荣幸的呢!”潇溪虽然笑着回答,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知不觉间已经染了冷意。如果他说她出现在北冥皇宫不正常的话,那她现在也可以反咬一口,为什么西祁皇上的表哥,不去西祁考状元,却偏偏跑到北冥考状元,这当中的细节问题,难道还想让她抽丝剥茧般说清楚吗?
    宁玉宸听完她的话,唇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深了,他俯下身子,深邃的眼眸如同黑曜石般漂亮的惊人,却也冷的惊人,凌厉的,让她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极其沉重。
    “喔?如果是这样,那大概真的是我看差了眼,望表弟妹莫见怪,走吧,进庄,小心台阶。”
    潇溪勾起淡静的笑,“表哥,您也请。”
    看两人相继离开,呆愣在原地的宁玉琼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娘,这,哥哥这唱的是哪一出啊?难道哥哥曾经见到过表嫂?”
    宁玉璿毫不客气的赏了宁玉琼一个爆栗:“臭丫头,大人儿的事哪里是你小孩子能够插嘴的?还不赶紧进去?”宁玉琼如今也不过是十四岁,说她小丫头也不算太过。宁玉璿比宁玉宸小五岁,而今也已经二十岁了,不过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比较小而已。
    宁玉琼抱着额头,一脸的愤愤不平:“宁玉璿,你给本小姐等着,等我姐姐回来了,我让她替我收拾你,哼!”说着,气冲冲的跑开了。
    宁玉璿冲着她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等瑾妹妹回来了,指不定帮着谁呢,是吧,娘?”
    慕蓉看着前方,正若有所思之际,被宁玉璿的一句话拉回现实:“你这臭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儿?整日里没个正形儿,将来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宁玉璿哭丧着一张脸,求饶的看着慕蓉:“我说娘啊,您还有完没完,老哥还没给我们找嫂子呢,您就开始替我/操心了?”话音刚落,就察觉慕蓉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赶忙转移话题:“娘,您说,刚刚大哥和表嫂打什么哑谜呢?难道我哥真的见过表嫂?”
    慕蓉摇摇头,“算了,这件事,你看到就当没看到吧,你哥哥那么大的人了,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该你管的事,你不要去插手,免得适得其反,明白?”
    宁玉璿哼了一声:“在您的眼里啊,永远都是大哥大哥,我也是您的儿子,怎么待遇就这么差?”
    慕蓉上前一步捏着他的耳朵,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懂什么?整日里除了玩儿就是玩儿,你什么时候像你大哥那样,我也就少操点心了,还不赶紧回去?今ri你表哥、表嫂难得来一趟,你可别将事给搅黄了,否则老娘拿你好看。”
    可怜的宁玉璿被虎妈妈揪着耳朵进了门,一路‘嗷嗷直叫’的好不凄惨。
    一番梳洗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美美享用丰富的午膳,期间活跃的宁玉璿、宁玉琼两兄妹搞怪不断,一顿饭在一片笑声中结束。
    午膳之后,南风玄翌、宁玉宸被宁琉濂叫走,慕蓉则领着潇溪还有玉璿、玉琼两兄妹,逛起了无稽山庄。无稽山庄占地千顷,坐落在大荒山下,风景极其优美,无论是亭台楼阁亦或者花园景致,一点一滴都折射出主人对这里的热爱,尤其是在神秘的后庄,更是还有一片广阔的草原,难怪南风玄翌说要带她来这里郊游,虽说他食言离去,但好在有温柔的舅母还有活泼的玉琼、玉璿两兄妹相陪,一路之上倒也玩得开心。
    嬉闹之后,四个人躺在软软的草坪上,望着蓝蓝的天空,晒着暖暖的太阳,潇溪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人生若是每日这般,还真是乐在其中呢!舅母啊,当初您是怎么选择在这里建立山庄的?真是太有眼光了。”
    慕蓉听言,唇边的笑意一僵,玉璿、玉琼见状,赶忙笑着打圆场:“表嫂啊,这只能说这片土地与我们家有缘,当初爹和娘其实也是无意间逛到这里来的,后来看这里风景如画,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里,这才派人修葺了这个无稽山庄。当时,琼儿还没出生呢!”
    潇溪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知道可能是自己刚刚的话哪里有问题,才让他们有这样的反应,赶忙配合着问道:“那你们住在这里多久了?”
    “这个啊,让我想想看,好像快十六年了呢,是不是琼儿?当初我也才四岁而已,如今二十岁,不多不好,正好十六年了。”
    “十六年了,如果瑾儿在我身边的话,也快十六岁了。”慕蓉幽幽的一句话,让三人的表情瞬间一变,两兄妹更是一左一右的拉起满脸忧色的慕蓉:“娘,您又来了,每次人家问到这个问题,您就这个表情。表哥不是已经将东西送出去了吗?咱们已经等了十六年了,还差这几个月的时间吗?您呀,开心一点儿,行不行?”
    慕蓉缓缓的摇摇头,对着潇溪苦涩一笑:“对不起孩子,让你见笑了,对了,还没问你呢,今年多大了?”
    潇溪立时明白了她口中的瑾儿,说不定就是刁刁,至于当年为什么刁刁会从这个家里离开,她真的很好奇。旋即,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回舅母,溪儿到了今年十二月初八,就十七岁了。”
    “十二月初八就十七了?哎呀溪儿,你和瑾儿同年生的呢,不过啊,她比你大三个月,那孩子是九月十九生的,若是她能长在我的身边,说不定也和你一样高,一样的亭亭玉立了。”说着说着,眼睛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不大会儿,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可怜的瑾儿啊,一出生就被那遭天谴的老二媳妇扔进那荒山野岭,更可恨的是,她居然还给我的瑾儿下毒,若不是你爹拦着,我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今生今生别再让我看到她,否则我见她一次劈她一次,若是不给我的瑾儿报仇,我就不姓慕。”
    “娘,您别说了,天天说,您不烦,我们都烦了。您发这誓有用吗?就算您劈了她,您还是不姓慕,您现在姓宁,宁慕氏,明白?”玉璿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力的看着慕蓉,一脸的无奈。
    “臭小子,你还敢说烦?若不是那天你掉到水里,我能将你妹妹放在一边去看你吗?若不是这样,她能被你那二伯母给扔了?你现在倒好了,居然还敢说我烦?我告诉你宁玉璿,你这辈子,欠瑾儿一条命,如果不是她..”
    “哎呀我的妈啊,我受不了了,重复了十六年的话,您到底说够了没有啊,从小您就对我说这些,一直说到我而今二十岁,我的耳朵都被您磨出茧子来了,怎么您的嘴就不嫌累呢?”宁玉璿终于受不了的站起身,额头青筋直跳的暴走离开,再待下去,他一定会疯的,疯的,宁玉瑾你这个死丫头,究竟在哪里?赶紧给老子回来,再不回来,我不是被你的名字折磨死,就是被老娘的无敌碎语念死,你就是你二哥我今生的劫啊...
    看着宁玉璿痛苦的抱头离开,潇溪的眼角狠狠的抽动了两下,她突然有些同情这个漂亮的小正太了,真没看出来,他已经二十岁了,也是,任谁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娘亲吧,每次看他的时候总在想着自己的妹妹,想着的同时怨念就来了,没想到这一念,就是整整十六年。如果当年自己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丢失,不知道她的大哥或者二哥,会不会也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宁玉璿啊宁玉璿,这就是你排名不上不下的杯具吧!
    反观宁玉琼就没有宁玉璿那么痛苦了,她一边安慰慕蓉,一边好奇的看着潇溪:“对了表嫂,您有没有见过我姐姐呢?”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副被她保存的非常好的宣纸,递到了潇溪的手中。
    “这个是..。。”潇溪诧异的看着她,“你姐姐的画像吗?”
    宁玉琼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是表哥画的,不过是我临摹来了,真正的那一副被我娘给收起来了,每天都要看上一遍,唉,我这个三姐若是再不回来,首先会被逼疯的就是我二哥。”说不同情那是假的,这么多年了,二哥为什么这么怕回家,就是害怕娘亲每日一遍的洗礼,只有三姐回来了,他们苦难的日子才会真正的散去。
    潇溪缓缓的打开宣纸,入目的是一位神色狡黠,态度蛮横的绝色少女,真没想到,南风玄翌的画女人的第一幅画居然不是她,而是刁蛮这个臭丫头,别说,画的还挺传神,就连脸上的淤泥居然也添上了,呵呵,不知道刁蛮若是看到这幅画会是什么心情?长这么大,唯一一次邋遢到极点、惨不忍睹的形象居然被人画在了画卷上,她恐怕会懊恼到吐血吧?哈哈...只要一想到她吃瘪的一幕,她就忍不住仰天大笑对她喊:“刁蛮你这个丑妞,你也有今天啊!”
    瞧明潇溪唇角抑制不住的向上扬起,慕蓉神色一紧,诧异的看着她:“溪儿,莫非你认识画上的这个女孩儿?”
    认识,自然认识,穿开裆裤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就连穿越了也在一起,这样深厚的情谊,天下间能有几个啊?她就是化成灰,她也认识...可是,她不能说,面对这位心系女儿安危的母亲,她只能保持缄默,好在她的苦难日子就要结束,要不了多久,刁蛮就会找到这里来,届时一家团圆,该是多么美丽和谐的一幕?
    “不,不认识,只是这个女孩儿看着挺有趣的,所以才会忍不住笑起来。舅母,您看她的眼睛多大,多水灵?一看就是您的女儿。还有这绝美的容貌,简直比天上的仙女还要漂亮几分,这么个可人儿,若是接到传话,肯定会快马加鞭的赶过来的,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相信要不了多久,您们一家人就会团圆的。”
    慕蓉又何尝不知道她苦难的日子就要结束?可如今多等一天,就像是多等一年一样的漫长,每日数指头过日子的生活,她真的不想再重复了,瑾儿,如果你听到母亲的呼唤,就赶紧回来吧,回来吧...
    “都在这里呢?聊什么呢?怎么气氛这么凝重?”不知何时出现在潇溪后面的玄翌,揽着她的肩膀蹲下身。
    潇溪扯着他的手,“还说陪我出来玩儿呢,到正点儿上,你比谁都溜得快。”
    南风歉意的看了潇溪一眼:“今日实在是有太多的事需要忙,你若是喜欢,咱们可以多留两日,这大荒山上也有不少好玩儿的,听说还有野山参呢,到时候我带你去挖挖看。”
    “真的吗?你不是开玩笑吧?你是皇上啊,可以这样丢下不管?喂,我可不想做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啊,你若是因为玩儿而误了国事,可别怪在我的身上,这个罪名,我明潇溪可是承受不起。”
    “哈哈哈,没想到溪儿还是这样一个心灵通透的孩子,你放心吧,翌儿绝不是昏庸之道,若不然,舅舅第一个饶不了他。”宁琉濂听到潇溪的话,不由乐的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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