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草叉小队在林戈尔潘特的废墟中等待天亮,埃利奥特燃起小小一堆篝火,细心照料发烧的小蚂蚱,丹尼·斯图尔特搜罗了一大包金币,整夜兴奋地向妹妹倾诉回到无尽沙海之后的奢侈生活,耶空怀抱名刀佛牙坐在屋子角落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衣衫因玖光秘术的反噬而破烂不堪,约纳帮他披上兽皮和棉布以御风寒,让南方人看起來像个缝缝补补的破布娃娃,
    结界之内再无声息传出,约纳不知道荆棘精灵们在做什么,也不敢到结界旁去窥探,他一直在研究那枚奇怪的圆球,可它表面浑然一体沒有缝隙,找不到打开的方法,火焰噼噼啪啪响着,屋顶几滴冰水坠入篝火化为青烟,他们驻扎在精灵村落的美术陈列室,被无数精美异常的雕塑绘画作品包围着,可伙伴们各怀心事,谁也沒有欣赏艺术的心情,
    放在篝火旁的蒸汽座钟叮叮作响,到了换岗的时间了,接下來约纳要负责守卫直至天亮,他用法杖撑起身体,给火堆添了一些木柴,披上厚重的毛皮外套,戴上兜帽走出房间,推开拱门,议会厅中积了厚厚一层白雪,天花板中央的破洞还在零星飘着雪花,不过暴风雪看來平息了,
    沿着藤蔓阶梯登上地面,少年在黎明前的寒气中哆嗦起來,他用力跺跺脚,抬起头观察天空,风雪停止了,北大陆的天空呈现深邃的黑蓝色,星光在稀疏的云层后面若隐若现,占星术士想要找到熟悉的星座,不由得长久仰望那浩瀚的星河,
    “看那边。”汉娜·斯图尔特的声音响起,红衣女人走到他身边,伸手指向正北方,“多美。”
    在北极星闪耀的地方,有绸缎一般的极光在天际游弋,演变着令人心醉的缤纷色泽,“《北大陆地理测算》中提到过,是北方无尽群山的磁力与空气共同作用的结果呢。”少年叹息道,“是的,真美。”
    两人在雪地中肩并肩站着,静静欣赏极光绽放,
    良久,约纳开口:“下去睡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有点时间。”
    汉娜伸出手指,一粒雪花飘飘扬扬落下,轻轻降落在她的指尖,体温很快隔着手套将那颗六角冰晶融化,“沒什么睡意,就陪你一会儿吧。”
    少年扭过头,看女人星光下俏丽的侧脸,“一路上你总是绷紧神经,若不好好休息的话身体会撑不住的,汉娜。”
    “已经很近了吧。”女人答非所问,“如果三天前他们來过这里的话,就算脚程再快也行不出六十哩距离,昨天的暴风雪应该也将他们困在了路上,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了。”
    “是啊。”约纳感觉到汉娜在回避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也很配合地沒有提起龙姬的姓名,“上次传來通讯的时候,龙尊君一行人就在翡翠之树的位置,不过三四十哩的路程,不过现在通讯器沒什么反应,不知他们是否改变了位置。”
    “你说他们在找什么。”汉娜忽然伸出手,拍掉约纳肩膀上的浅浅雪花,“荆棘精灵能带给他们什么东西。”
    少年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龙尊君是拥有龙家血脉能力中最特殊的一项,‘大噬’之力的男人,他能够将其他人的血脉能力据为己有,说不定,也能够吸收龙家人以外的特殊能力呢,不知荆棘精灵拥有何种力量,若他走遍大陆是为了搜集各种力量,那么会变得非常危险的。”
    “见面之后,应该会战斗吧。”
    “战斗,……应该是不可避免的。”
    “以现在的干草叉小队,能够打得赢龙尊君那样的怪物吗。”
    “……我不知道。”
    约纳带着愧疚道:“我不知道,汉娜,只是凭着一股冲动做到如此程度,可真要面对龙家家主,我的心里根本沒有任何把握……就连龙姬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说起來,我对龙尊君根本一无所知,若龙姬早已……”
    汉娜·斯图尔特打断了他的话:“别乱想了,龙姬沒事的,她就在几十哩外等你,我们会找到她,把她从怪老爹的手中揪出來的,不光是我,所有人都会帮你。”
    “……对不起,汉娜。”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又不是谁逼我來到这里的,再说,北大陆的夜空很美不是吗。”
    这句话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汉娜忽然移动脚步,靴子轻轻碾过积雪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去休息了,你注意安全,另外,要打开那颗球,不妨试试你早先用过的那个星阵,新的攻击星阵似乎同你以前的法术不太一样,我说不清楚,不过沒准那就是关键。”挥挥手,斯图尔特当代家主背起大枪“海军上将”,沿藤蔓阶梯走入了冰面下的林戈尔潘特,
    约纳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跟汉娜独处的时候总是显得非常紧张,刚才心中一直在胡乱转着念头,此刻总算得到解脱,汉娜的话提醒了他,“零式改”使荆棘精灵打开了结界,说不定真的能够对这颗圆球起作用,少年从怀中掏出小球小心翼翼放在凸起的冰块上,对法杖席拉霏娜顶端的星阵做出些微调整,然后退后五步,开始准备攻击星阵,
    有了上次试射的经验,这回他很严格地控制着输出功率,仅维持最低限度的湮灭能量,为保证两种属性的星辰之力能够得到足够的震荡调谐,他用星星尘埃在雪地上洒出一条螺旋形路径,自己站在吉尔伯托螺旋的外侧,螺旋中心就是那颗紫色圆球,北大陆冰泉般澄澈的空气令星际线变得愈发清晰起來,约纳拨动红色和蓝色的琴弦,令冰与火的能量在自己手中聚合起來,“去吧……”冰原亮起异样的虹彩,红蓝相间的射线互相缠绕着、碰撞着,在不间断的密集爆炸中注入吉尔伯托螺旋,沿着螺旋线向内侧进发,约纳能感到每次碰撞都让两股能量的频谱变得愈加接近,如同两颗凸凹不平的滑轮嵌合在一起,互相摩擦变得愈來愈光滑,
    “滋滋滋滋滋……”射线终于到达螺旋中央,准确地命中紫色圆球,幻化为一圈紊乱的时空波纹,奇景再次出现,一万个世界在镜中轮番闪烁,约纳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这时突然胸口一痛,奇怪的灼热感猛然出现,他慌乱地摸索着内衣兜,触到的是几张滚烫的莎草纸,
    “可恶,是无名书。”少年焦急地取出三页半无名书残页,发现那些泛黄的纸张开始燃烧,不知从何而生的火焰在大口吞噬背叛者赛格莱斯的字迹,就算用手拍打、用雪覆盖都无法使火焰熄灭,文字在迅速消失,那是一条条约纳未曾读到过的预言,纸张卷曲起來,墨笔写就的潦草圆体字化为灰烬飘落,“……这是怎么回事,。”少年的手被灼得剧痛,只能放手任书页燃烧,尽力想把尚未烧毁的预言记在脑子里,可凌乱的单词映入眼睛,在脑中组不成任何具有意义的句子,转瞬之间火光熄灭,雪地中只剩一堆漆黑的灰烬,
    占星术士跪倒在地,颤抖地抚摸着那些纸灰,灰烬一触即碎,不可能再复原出文字,在飘散的飞灰中露出一角焦黄的纸页,指引他、鼓励他、推动他流浪至今的无名书预言已经烟消云散,唯有残留下來的几行文字尚能勉强辨别,
    “背叛者赛格莱斯……”呼唤着神秘先知的名字,迷惘的占星术士缓缓捧起那一角残章,这时螺旋中央的漩涡响起尖锐的爆裂声,约纳猛然扭头,看到紫色圆球开启了,
    距离林戈尔潘特三十三哩之外,有一名中年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站起來凝望南方的天空,“有异常么家主大人。”一名身材高大、肩膀异常宽阔的随从立刻单膝跪地出言询问,“撼疆爷爷在外警戒,若有异状他应当传出信号的,您是否感觉到什么,要在下出去巡视吗。”
    “免了。”头发花白、皱纹锐利如刀的男人沉声道,“你们不懂的,就算阿影也不明白,如果我沒猜错的话,荆棘精灵的‘霜之宝’被开启了,,,除了我们之外,果然还有人在做这件事情。”
    从他的影子里慢慢凝结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影子的身材与中年人完全相同,就连说话声音也非常类似:“我们打不开,他们如何打开的,难道吉尔伯奈翁真的有传人,家主,我觉得确实应该回去看一看。”
    名为龙尊君的男人淡淡地说:“何必,就算真有人继承了时空星阵,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之流,有我的‘大噬’之力在,根本不必打开霜之宝也能达成目的,就让他们慢慢追赶吧,我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任谁也阻挡不了,食电,打开结界,我对他们打个招呼。”
    “遵命。”肩膀宽阔的随从身形未动,被阻在外面的零星雪花却飘了下來,一颗飞雪落在脸上,凉意惊醒了熟睡的女人,她睁开漆黑的眼眸,第一眼看到了深蓝色的悠远夜空,
    “真美。”龙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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