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锵,喀锵。”四只液压稳定栓依次解除,圆柱形机械在工作井内壁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加速向下坠去,“咚。”重达四十五吨的庞大机械到达工作井底部,随着核动力发动机输出功率的提高,盾构机前方的刀盘开始飞速转动,嵌满人造金刚石的刃口将泥土和岩石狠狠绞碎,粉碎后的残渣从后部的四个废料口如泉水般喷出,“系好安全带。”肖李平指示道,“这趟单程列车要出发了。”
    舱壁亮了起來,显示屏投射出外部景观和土壤组分、硬度、温度、湿度等信息,望着漆黑的地层,顾铁忍不住叹气道:“我有不好的预感,老肖,你这个逃生计划绝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预感也有不灵的时候,兄弟。”肖书记以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作为回答,
    “轰轰轰轰……”盾构机开始全力工作,泥土霎时间填满了工作井,沉重的机械如一枚深水炸弹般飞速沉入幽暗的地底,在那沒有光、沒有声、沒有温度、沒有方向感的世界里,唯有三维路径仪上一条弯弯曲曲的折线引导前进的方向,每秒钟就有超过两吨重的土壤被抛在身后,黑色橄榄枝出品的盾构机最高垂直掘进速度可以达到1公里每小时,挖穿500米距离到达第二层入口只需要半小时而已,巨大噪音和震动令三个人停止了交谈,肖李平操纵着机械,顾铁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阿齐薇忧心忡忡望着屏幕,徒劳地寻找着敌人的位置,
    他们看不到的是,盾构机尾部挂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在泥土喷流中摇摇晃晃,链子尽头连着一个球型的气泡,气泡里裹着一个男人,一个身高1.9米、肌肉强壮、留着褐色长发的阿根廷男人,他张着大嘴,以超出人类听觉接受范围的高频尖叫制造出一个共振空泡,气泡被沉重的泥土瀑布冲得摇摇欲坠,却未被盾构机甩下,这正是圣殿荆棘十字团的四名守护骑士之一“尖叫的安马萨”,他前往主配电室巡视,到來时发现几名兄弟会成员已经死去,房间彻底改变了模样,他毫不犹豫地使用高频振荡摧毁了整间屋子的地板,沿着地下通道追蹑到盾构机工作井,來不及攻击,盾构机已经沉入地面,尖叫的安马萨立刻抓起一条铁链勾在机械尾部,一同向地底冲去,
    他沒想到泥土的力量是如此庞大,维持空泡几乎耗去了全部体力,安马萨无暇向指挥者汇报情况,当然,也不想让别人分享这莫大的功劳,他非常确定盾构机里坐着的人就是那身具完全可能的候选者,只要能将他杀掉……
    尖叫的男人露出扭曲变形的笑容,
    与此同时,潘神酒窖的另一片区域,一场屠杀刚刚结束,幽暗的通道里躺满了尸体,血液在地面上静静流淌,有微弱的呻吟声响起,“啪啪啪。”一个短促的三发点射立刻令声音消失,绝美的黑袍女人回头看了一眼,不悦道:“别用步枪,用刀子,枪声会把他们都吓跑的。”
    “遵命,执事长大人。”士兵们表情惊恐地立正敬礼道,这些士兵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有夜视功能的数字化头盔,手持最新型的美军单兵武器系统,这种步枪可以自动转换5.56毫米子弹、20毫米枪榴弹和25毫米散弹三种弹药,是昂贵但高效的杀人机器,他们是贝鲁赛巴布的执行军团,在康斯坦丁毁灭贝鲁赛巴布总部之前一直在世界各地执行着暗杀候选者的任务,因这次任务而被召集至非洲,依靠光学迷彩从乍得东部边境迂回渗透至中非境内,虽属于不同部门,但士兵们对“掘墓人”达列·安布罗斯的可怕之处早有耳闻,他们远远跟在安布罗斯身后,与这美艳如埃及艳后、毒辣如蛇蝎蜘蛛的执事长保持着二十米以上的距离,沒人知道掘墓人的能力是什么,但每具尸体都支离破碎,如同被数十把利刃分尸一般,
    地下掩体的整个南部区域由达列·安布罗斯负责,他禁止执行军团主动出击,一个人就消灭了上百名幽灵的战士,沒人能在他面前存活三秒钟以上,掘墓人的攻击速度比子弹更快,
    低头看看地图,安布罗斯停下脚步,他面前有三条岔道,而地图上并未显示这里有岔路,“……通讯还沒有搞好,什么时候才能让霍米尔发挥点作用,那个小**正窝在法国老巢里面逍遥自在,让我在这个鬼地方受罪。”掘墓人张开红唇怒骂道,诱人的酮体在黑袍里面颤抖不停,远处的士兵们连忙把目光移开,艰难地咽下唾液,一名军官汇报到:“据说安马萨大人已经去主配电室负责接通网络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通讯,执事长大人。”
    “哼。”安布罗斯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时右方岔道里有人影闪过,掘墓人目光一闪,人影立刻从腰部断成两截,扑通跌倒在地,“呃啊啊啊啊……”痛苦的呻吟在通道中回荡,这名幽灵战士在地上缓缓爬行,肠子被长长地拖在身后,他的视野正在急剧模糊,朦胧中看到一席华美的丝质黑袍,和一双纤细玲珑、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候选者在哪里。”娇媚的女性声音发问道,
    “为了……为了幽灵的信条……”战士喷着血沫喃喃道,
    “噗嗤。”高跟鞋鞋跟狠狠刺入他的眼睛,惨叫声戛然而止,安布罗斯伸手一指:“一半人去中间,一半人去左边,我去右边,肃清之后回到中央会议室集合,如果找到候选者的话用紧急通讯器联络,沒事别打扰我。”他抽出鞋跟,在尸体上擦干净血迹,身姿摇曳地走向通道深处,
    战士们齐齐松了一口气,静了一会儿待掘墓人走远,队长指示道:“第一、第二、第三班向左,第四、第五班和散编人员向前,保持队形,小心幽灵的伏击,祝好运……”
    “砰。”忽然他的护目镜上多出一个圆圆的弹孔,队长呆呆地站在那里,鲜血从头盔的缝隙里汩汩流出,“是狙击手,隐蔽。”士兵们立刻四下散开,贴着两边墙根隐蔽起來,寻找着敌人的踪迹,这是一条南侧环形通道的一段,两侧有二十几个空房间,房门都锁着,狙击手只可能从通道两侧发动攻击,光线非常微弱,从微光夜视仪和红外夜视仪中都看不到有敌人存在,战场观察手调整着目镜视野,他的头盔装配着高感光度的超长焦镜头,可以将夜间一公里外的苍蝇放大到母鸡的尺寸,“安全……安全。”观察两个方向后,他打出两个安全信号,
    自动升任临时指挥官的副队长低声道:“狙击手开枪之后转移了,交替掩护继续前进。”
    士兵们开始依照战术阵型向前挺进,很快來到三岔路口,副队长稍微放慢脚步准备发出下一个指示,忽然感觉背上有人狠狠推了一把,不由自主地向前跌了出去,旁边的士兵连忙扶住他,发现副队长的身体软绵绵的垂下去,已经失去了生命,他头盔和防弹服的接缝处流出鲜血,一颗子弹钻进后脖颈处的狭窄缝隙,如手术刀般切断了他的颈椎,“这不可能。”战场观察手惊呼起來,“我一直在注意观测,通道另一侧根本沒有人,子弹是从哪里來的。”
    这时在他莹莹绿色的夜视仪视野中,一个亮白色的火花在三百米远处的通道墙壁上亮起,他叫道:“敌袭,是狙击手,……可那里根本只是一扇不锈钢门,即使门后有狙击手也不可能有射击角度,应该只是盲目射击。”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部猛地一震向后仰去,身体靠坐在墙上不动弹了,一颗子弹正面击中长焦镜头,将十七片光学玻璃组成的镜头打得粉碎,虽然弹头停止在头盔里沒能击中人体,可巨大的冲量作用于观察手的颈部,干脆利落地折断了他的脖子,士兵们惊恐地伏低身子,望着黑洞洞的通道彼端,“覆盖射击。”第二副队长发出指令,枪声齐作,榴弹呼啸着照亮道路,一时间狭长空间内充满了灼热的金属之雨,都就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狙击枪再次射击,两颗子弹收割了两名士兵的性命,“混账……不能保持直线,集体撤入左侧岔路。”指挥官挥舞手臂,士兵们边开枪边向左边撤退,在留下三具尸体之后,终于离开了那条可怕的南侧环线通道,
    六百米外,通道呈现半弧形向北方转折,转弯处的墙壁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而十几米外,坐着一名疲惫的狙击手,
    “乔,精确计算角度,射击不锈钢门使子弹产生反弹再击中敌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湿婆”的电子战专家安珀说道,
    “就说是运气吧,加上一点点实力,……不,很多的实力。”狙击手乔推开夜视仪,放下枪回答道,
    “老大他们应该是攻不进來,否则早就该到了,我们该拿这两个人怎么办。”安珀指指身后问道,
    乔摊开手说:“放轻松,等着增援,或者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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