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头古镇,夜,伸手不见五指。
    山谷里,几十个火把闪烁,慢慢移动,远看如散落的星星。火把下,一少女急拉着灯笼裤子,急匆匆跑向对面山坡上着急的叫道:“谷子哥,那边也没有,你说我们这么多人,找了这么多天,却连淡淡一个影子都没有找到,这可怎么办呢?”
    火光下,这个叫黑云的小伙子被灯光一照,皮肤显出古铜色,却看着壮实健硕。他眼神透露出一股坚毅,语气也坚定自信:“线线,淡淡不会有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给找到。”
    “对,淡淡武功不弱,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说话的是谷子。
    “可是,我们几乎找遍了方圆十里的每个角落,像这种深山老林,平常都没人来过,我想淡淡一个人应该也不会来,淡淡只是一时不开心了,出去躲着我们,如果她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再怎么找也不会找到,不如大家回去把书院给修盖好,说不定淡淡自己想开就回来了……”草儿一手拿着火把,一面用手掠了下掉下来的发丝又拿出手帕擦额头的汗水。她这些天也一直跟着大家辛苦的找淡淡,她正说着,看线线正闪硕这那对圆圆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突然便打住了。
    “我们确实找遍了方圆十里,但前面的……,”说到这里黑云突然停住。其它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心中一凛。仿佛大家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又是大家都不愿意提及。大家一直心照不宣,但他终究提到了。
    黑云目光炯炯,咬牙继续道:“如今,淡淡母亲因过度伤心生病在家,肖叔叔又要照看她一时不能出来寻找,如果我们现在放弃了,淡淡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他们怎么活……。”
    “这不她外婆跟弟弟……。”草儿道。
    “草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人多力量大,光靠她外婆跟弟弟不行,如果你累了可以先回去,书院已成废墟,我看这书是念不成了,”线线啪的打断了线线的话。
    谷子找了个石头坐下,搓搓脚道:“我跟淡淡……,情同兄妹,淡儿一日找不到,断然不可放弃。只是这……。”谷子说着转向黑云,俩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线线借着火光,非常清楚的看到这俩个男孩子眼睛里说的是什么。
    正在这时,一股轻柔的凉风掠过,一个人影抵到:“孩子们,你们真的想好,你们对我家淡儿如此义气真让我感动,但这事非同小可,淡淡安危固然重要,但是孩子们我可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此人正是淡淡的外婆阿玖,虽看不清容貌,但通身自有一股风流,身材匀称,绝难将她与郝色连在一起。这轻功,足见不凡。
    谷子子马上站了起来:“外婆,我们已经决定了……。”
    “可是食人谷万分凶险,近十年无人敢进。该进也是我去,怎么能让你们去冒险。”阿玖柔声道。
    “人多力量大,我们武功虽不才,但我相信合我们众人之力,总比您一个人去好些,外婆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起码,起码我跟谷子是要跟着你的,”黑云说着转向线线跟草儿,“你们女孩子,可以在外面等候我们消息。”
    “谁说女子不如男,外婆,你看黑云歧视我们,淡淡是我姐妹,我岂能坐视不理,草儿你说对吧?”线线说着举了下手中剑,看着草儿。
    草儿不假思索的抬头笑道:“那是当然!”
    大家都将目光转向外婆,期待她最后的决定。
    阿玖沉吟片刻道:“事已至此,既然你们如此深明大义,我也不能再加劝阻,我为淡儿有你们这么仗义的同窗深感欣慰,此去非同小可,或有生命危险,只是你们要答应我,一定团结一致,关键时刻保全性命为本,不可过于要强。”
    “嗯,外婆所言极是,我们自当小心。”众人道。
    众人朝食人谷走去,此时刮起了一阵大风,更让人心中觉得阴深恐怖,但风也同时吹薄了天上的云,视线瞬间清朗起来。
    “你们看月亮出来了,”线线抬头看天上一轮圆月在黑云中转了出来,分外明亮,不觉心中一朗,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灰暗的心情下,外界的一丝明亮,都能给自己以慰藉。
    然而黑云却道:“这不一定是好事情,月光越明亮,我们更容易暴露。”
    “但也总比我们什么都看不到的强,像先前那样,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淡淡在近旁,我们都未必看到。”线线辩白,她好不容易把这心情寄托于明月,不想却被黑云一盆冷水,尽管她也觉得黑云说的不无道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既然现在天空开始放朗,你们的火把也可以收起来了,否则目标太过明显,”外婆观望了下四周道。众人都照做了。
    说着已经进入一个峡谷,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前面山岚突兀,直上云霄,像巨大的海浪铺面而来,又似张牙舞爪的怪兽,大家虽然心中一阵阵寒意,却谁也不肯在这方面进行沟通,深怕越说越怯。
    还是外婆先开了口,但声音低沉,她这是以身作则,暗示接下来沟通,已不比在谷外,需小心谨慎,只见她道:“此谷深的很,距离食人谷还有半里路,不必过于紧张。另外大家路上也警觉点,淡儿若是想不开,也无需到此处,我们外面定早就寻到了,况她留的纸条,并非显得绝望,我之所以同意你们进谷寻找,怕是让这谷主擒了去,所以我们此去必然要惊动这谷主。”
    谷子也压低了声音:“外婆说的极是,我们都有心理准备。我们年轻,未曾见识过这谷主的厉害。但听长辈说来,此谷幽而深远,峭壁如削,却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先人或医者多有来此采集稀罕之药物,若在谷口,武功好的,倒也能得药全身而退,若不巧进入里边,或遇到这谷主,便会有进无退。”
    “那这些有进无退的人,都是死了么?”线线不自觉握紧了手中剑,突然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却也未必,多年来失踪人数众多,有去无回,一人前去不见回来,家人前来寻找的也没了音信,有一批青壮年不信这邪,集体组织入谷一探究竟,却都遭遇不测,此后这谷越传越玄,都称此为食人谷。”外婆说着托了下几欲跌倒的草儿,“小心。”
    “外婆,你说的这谷主,到底是人,是妖?”草儿声音有些打颤。
    “这个我竟是不能肯定的回答你,我也并未亲眼所见,我们到时候借机行事,不可莽撞,能偷偷进去查探究竟最好,若是淡儿果然在里面,我们也需想好对策施救,倘若并无找到什么线索,务求全身而退!你们可都听好了。”外婆口气威严,不容分辩。
    “嗯嗯,知道了,我们 一切听外婆指挥。”众人道。
    就这样又走了些路,月光慢慢被山巅遮掩,眼前出现一种似逆光般的不明快,好似即将到了峡谷的绝境,并无前路可走,四面环山,竟然全是如削一般的高崖,众人在外婆的带领下侧身依在一块大石头旁,屏息查探着四周。
    线线轻轻拉了下外婆的衣角,大家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崖底,长着一棵十分罕见的千年古树,树干有稻谷通搬粗壮,就在这树干靠崖壁的一侧,有光影忽隐忽现。
    “这可能就是一个入口,你们先呆着别动,我过去看看,”外婆说着展开轻功,非常轻盈的落在大树上。但闻里面隐隐有声响,逼近了看,果然洞的内侧有俩个守卫,正半打着瞌睡。这俩个若不除掉,绝难进去,或许里面关道重重,想要闯这食人谷,绝非如此容易。但这种小罗罗,对外婆来说,轻而易举。只见她从腰间拨弄一下,已有俩颗东西同时分射出去,正击中俩守卫的额头,俩人便瘫倒在地。外婆转头示意他们,谷子会意,带着众人悄悄跟随外婆潜入。
    原来这大树后面,竟然藏着一个人字形的小峡谷,里面越走越大。才走着,前面又有几个守卫,又被外婆不费吹灰之力给灭了,如此这般,过了好几个关口,里面豁然开朗起来。但却出现了好几个岔路,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正在这时,前面走来一人,嘴里还念叨着:“妈的,说好的闭关修炼,又……。”这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突然止步不语,查探四周。事不宜迟,外婆又将手伸向腰间。正要动手,却被线线一把抓住,而正在这时,这人却已将目光朝这边投了过来。外婆挣脱线线的手,一颗石子已然飞了出去,被这男人侧身躲过。男人反应极快,一边躲过嘴里已大呼:“是谁?不好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
    一时,各岔口出来好多人,挥舞着刀像蜂一样涌了过来。事出突然,虽这也是意料之中,但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这边自然没得选择,只得应战。
    大家见状,分头迎了上去,只见线线一剑搁开迎面砍来的大刀,飞身一跃,方才那男人却紧步逼了过来,线线一旋身躲开,那人却紧跟着一拳逼到,虎虎生风,动作迅猛的紧,武功竟是不弱。线线差点没躲过,就在这时,俩人四目相对,那人另外一掌又已过来,逼的线线退入旁边的小路上,说是小路,其实就是比较大的岩缝,能并排三人左右,人还没站稳,那人乘机欺到,一手竟已抓住线线衣服,随之另外一只手举起一掌又已劈到,打落线线手中长剑,掌又变拳眼看就要直逼胸前,线线断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但这人何等眼熟,急忙叫道:“你可是风信!”
    那人闻言,吃了一惊,落下去的手差点便有些收不住,好在他控制力极好,就在拳头将要接近曹线线身子的时候,收收住了手,睁大眼睛打量眼前的姑娘,问道:“你是何人?怎认得我?”
    曹线线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舒了口气:“你……你果然是风信!”
    那人仍然一头雾水,眯起眼睛,侧了侧身,好让光线照到曹线线的脸上,仔细看了看线线,“没错,快说你是何人?”
    线线喜形于色,急忙用手收拾好弄乱的衣裙和发鬓笑道:“风信,真是你,太好了,多年不见,没想到我还能认出你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曹线线!”
    那人闻言,再仔细看了她一眼,转身一把将她拉到僻静处,方才压低了声音道:“线线,怎么是你,什么情况,你来这里做什么?”
    线线显然非常激动,她看这风信,借着烛光,她看到对面这个男人目光明亮俊美,心底想着,所谓目若朗星,便是这般吧,心中有说不出的东西悄然泛起涟漪,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外面的都是我同窗好友,我方才一眼就认出你来,只是没时间解释,差点被你伤到,如今外面已经打的鸡飞狗跳,你得赶紧想办法才好。”一双期待的眼睛,在这夜间看起来更是水灵灵的。
    “你若不说,我就没办法可想!”风信显得有些不高兴。
    线线探头看了看外面,他们武功都不错,想来目前都没有什么危险。
    “你说不说?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事!”风信略略提高了嗓子,显然,他没那么有耐性。
    “我说,我说,”线线其实很担心外面人的安危,然而她感觉自己似乎深怕风信生气,发现这点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于是她简略概要的将寻找淡淡的事情说了一通。
    “你说的淡淡不在我们这。”不等线线问,风信接了话过来。
    “不在这,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那,你是怎么在这里当差的?”线线小心的压低声音。
    “你话真多!”这风信回答的毫不客气。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个故人,多年不见,但风信的态度,让线线感觉好大的失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仿佛他的反应比外面的厮杀更重要一般,她有些为此自责。
    “你让我想想。”风信突然语气缓和。
    线线感觉随着他这语气的缓和,自己内心刚刚冰冷的感觉,也开始回暖。她望着眼前的风信,阳光俊美,现在略微锁紧的眉梢,更是好看。他有谷子的俊美,又有黑云的健壮。在这崖洞里,大有蓬荜生辉之感。
    这让她忆起年幼时,风信本就阳光清秀,这些年,她几乎忘了他这样一个少年同窗,此刻她有些不肯原谅自己似得,仿佛这些年都不算数,她想把此刻跟少年有风信一起的时光,给衔接起来。因为她分明记得,当初他们关系亦算的上不错,为何此后多年全无联络,也无念想。今日偶遇,自己一眼便认了出来。但没有想到自己,内心会泛起这样的涟漪来。一想到这,不觉羞红了俩靥。
    “你跟我来。”她正想着,风信说着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走。这手,温暖而有力,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孩子拉自己的手,她感觉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娇羞,但跟着他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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