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隐约看见谷子拿了一个楠溪大麦饼,转眼两个人手拉手跑
    到溪滩上坐着吃,麦饼香而脆,是瘦肉的,淡淡最是喜欢了,热热的余温,就知道是刚刚出炉的,如她温暖的心。
    两个人谈笑风生好不惬意,约好后日去抓江边对虾,对面山谷的龙潭瀑布下,有很多对虾。上次伙伴们抓了好多,记得前年弟弟肖风也在那抓了一小桶。正想着,一转身谷子却不见了,淡淡感觉心里一下子空了,她也无心吃麦饼了,起身四下里寻找,云雾迷蒙,哪里还有谷子踪影,急的她花容失色,大声叫喊:“谷子哥,谷子哥,你在哪里……,不出来不跟你玩了……!”
    声音嘹亮地飞向山谷,又回荡了过来。淡淡感觉脸上冰凉冰凉全是雾水,伸手一摸,原来是泪水。
    天,突然间就明亮的刺眼。许久许久,她看见谷子手里抓满了,野花,五彩缤纷,煞是好看,朝她慢慢走来,他笑起来是那么的俊朗。于是便原谅了他,破涕为笑,款款抬步微笑着迎了过去,这时,她看见谷子并不看他,而是转向另外个方向,她这才发现线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旁边的梧桐树下。
    线线接过谷子送上的鲜花,揽在怀里闻着:“谷子哥,你真好!”
    淡淡徒然感觉坠落在无底深渊,“谷子哥……!”她扯着喉咙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姑娘,姑娘,你醒了!”肖淡淡腿一蹬,听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在叫自己。睁眼一看,“妈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只见对面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呵呵笑,这人就这么笑着,却不再说话。她上下左右迅速看了下,天啊,四周都是崖壁幽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在一个干燥的山洞里头!是了,今天大早自己就起来牵了爹爹的黑马疯狂奔走,经过美人山的时候,突然马一失足……
    “是你救了我?”想清楚后,淡淡略带感激的问。“呵呵,总算不那么敌对的看着我了!”那人仍然笑咧咧的。
    “那倒没有,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她晃了晃头,想着刚才的恶梦!其实哪里又是恶梦了,事实也是如此。这样一想,心里对山洞的新奇也散了大半,摸了下蒙了一半的脸,心里即刻涌起一股凄凉。本就烧伤了脸,又在马上摔下,恐怕如今自己便是个丑八怪了,本能的双手掩了脸,低头不语,不觉泪流满面,却是不肯出声。
    这样许久,奇怪这男人,居然也不再说话,淡淡偷偷看他,身高量不算很高,三十多的样子,衣服朴素倒也干净,长相平平。忍不住问到:“呃,敢问阁下是何人……?”
    “在下七里冲!”又急忙接了一句:“别人叫我神行七里冲。”
    淡淡看她说的好玩,不觉扑哧一笑,她到底还是一少女:“神行?是说你轻功非常了得,还是走的飞快?”
    “是的,武功平常,别无长处,就走的快,七里之内转眼可至。”那七里冲缓缓道。淡淡不觉又道:“我如今,便是个丑八怪了,你原不该救我。”
    “姑娘这话太也偏激了,你只不过脸部皮肤受伤,便这般有了轻生之心可不对。”
    只见淡淡放开了手道:“反正是你救了我,再丑你也是看过了,只是容貌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重如生命,如今脸伤如此,如若不好,又拿什么颜面示人,倒似乎只能孤独终老……。”说着抬头环顾四周,“这个洞好生古怪,大到可容几百余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大若岩,陶公洞,姑娘,你饿了吧,来给!”淡淡这才发现洞中正烤着一只山羊!七里冲撕下一个腿就给递了过来。“谢谢,我叫肖淡淡!”这才发现确实饿得慌,狼吞虎咽起来,但这猛的一吃,发现脸上便生痛,只得慢嚼细咽。边吃又不忘问道:“七里冲大哥,我这次昏睡了多久?”“肖淡淡?你长的很像小梨子。”七里冲盯着她看。
    “什么,我长的像梨子……,你这算是夸我么,我现在是烂桃……。”七里冲摸了摸头,讪笑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梨子,是我认识的一个梨花派的一个小姑娘的名字……。”
    “哦好吧,你还没回答我,我到底昏睡了多久?”梨子扯回话题。七里冲道:“嗯,不好意思,好像2日多了。”“啊!?”淡淡一张嘴,肉差点没掉出来,“这么久,都快三天拉!”
    “是啊,你摔在美人山下,我正好经过,看你还有气息,但周边荒山野岭,我虽走的快极,但行的快,风也疾,你皮肤多处受伤,怕是经受不起的,何况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即便去了客栈怕也是不能投宿,突然想起了这个洞来。”七里冲蹲下来,声音中仿佛带着很多歉意。
    “哦……,难为你找到这个地方。”淡淡继续吃,要死也做饱死鬼,总比饿死鬼来得强。“你叫我冲哥吧。”那男人突然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他这一说,淡淡双眼一热,眼泪哗啦就下来了。肉也不吃了,将头埋在膝盖里,“谷子哥……”呜呜哭起来。这七里冲可急了,他从来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子开心,所以年近四十的人至今未娶。
    他晃荡了一年,没个去处,这正要去苍山尖找梨花园呢! 可是半天,淡淡还在那呜呜的哭,他努力了再努力,终于步步走近,轻轻将淡淡搂在怀里。没想到那淡淡刚一近身,就一把用力将自己推了开去。
    “你干嘛!”淡淡哭喝道,然而声音并不太大,但清脆的声音在幽静的山洞里却回音萦绕!“我……我……,你……你……,”七里冲憋红了脸满心想解释反倒说不出话来。
    淡淡看一个大男人如此憨态,甚为可爱。不觉又微微一笑,兜起嘴来:“不好意思,我心中难过,但……。”“嗯,我也是想安慰下你,但我从不知如何跟女孩子相处,以至我如今这般年纪,仍然是孤身一人。你在想你的谷子哥?”他说的是实话,所以,他都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你怎么知道?”肖淡淡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哦,不,没,你梦话里说的。”很是老实的交代。“你偷听我梦话?!”嘴巴一撅。
    “啊……,不,……我不小心听到的。”七里冲急忙解释。
    “你下次小心点!”肖淡淡又觉好笑,又娇羞的怪道。“……。”七里冲,觉得这话没法接。淡淡心想,哪里有偷听梦话的,不觉苦笑下。
    七里冲正接不下话,也没找到更合适的表情,便也嘿嘿憨笑。淡淡这才觉得刚刚吃的太猛,肚子这回变得撑了。听洞中有叮叮咚咚的水声,便起身寻声而去,原来里头还有个小洞,小洞的石壁上面透过光亮,抬头看去是一夹缝,从夹缝中间能看到峭壁上面一支绿叶,就这样峭壁的上空洒下点点水滴,仿佛天来之水!
    七里冲见淡淡起身便跟在旁边,原来是要进去喝水,也不以为意。谁知,突然淡淡在里面疯狂的叫起来,急忙跑了进去。正问何故,那淡淡早就不叫,而呆呆坐在石头上。七里冲觉得她突然安静下来,倒比哭喊更来的吓人。只见她脸上的黑布已经解下,一半边脸黝黑凸出,
    心里猜到一二,“姑娘,你……。”淡淡不答,双目呆滞。
    “姑娘你怎么拉?”感觉自己问的十分笨拙。
    “你走开!”没想到淡淡怒目而视,“你干嘛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我现在死了,不是很干净嘛,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看的活着!虽然我已想自己定然变成丑八怪,可,这比我想想的更为丑陋。”说着竟然飞身朝崖壁上撞去!
    七里冲大吃一惊,只见他身子一晃,飞步峭壁,身影风动,已经将淡淡揽腰抱住,拉了回来。淡淡斜眼看他:“神行七里冲,果然名不虚传!可是你为什么要救一个丑八怪!?放开我!”仍然歇斯底里的。
    “我不放!”七里冲大声道,甚至将她抱的更紧!他难得说话如此果决。
    肖淡淡也很是意外,被他的坚定所感染,反问道:“为什么?”
    七里冲想了半天,才道:“我救了你,便不呢难怪让你死,从前,我也有个妹妹……何况,你死了,你爹娘该有多伤心……。”
    “我爹娘……。”淡淡重复了一句,想到爹娘,果然安静了下来,眉眼一低,几颗泪珠便滚了出来,七里冲不晓得哄人,更见不得女人哭,赶紧放开。
    她背过身去,拿衣袖隐面。
    半晌,才算平稳了情绪,道: “你有妹妹?”七里冲长长叹了口气:“是的,我有个小妹,很可爱,也像你这样长长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我家在文成偏远的一个村子里,那天傍晚,我和妹妹在收好的麦杆堆里捉迷藏,突然来了一伙强盗,看我妹妹长的可爱,就拿糖哄她,我妹妹向来不理旁人,看他们胡须老长,就说他们是坏人,那个壮汉举手就给她一个巴掌,抓了就走。我跑上去要咬他,被那人轻轻提起仍在了麦堆里。当我爬起来的时候,他们骑马已经走远了,我怎么追也追不到。我把妹妹弄丢了,我哭着回家,我发誓,我一定要学好轻功,我要走遍天涯海角都要找回妹妹!”
    “难怪你轻功这么好!”淡淡抬眼看去,突然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那个七里冲突然矮了半截,人也似乎老了一些。七里冲看出了淡淡的惊讶,苦笑了下:“我不能动感情,我一动情,身子便会自然矮了下去。是我师父为了控制我而给吃的水扁丸药。”
    “啊,你师父这么狠,为什么?”淡淡擦干眼泪,睁大眼睛。
    七里冲叹了口气,“是的,妹妹丢了后,我就离开了家,我发誓要找到妹妹,我到处拜师,后来我遇到世外高人,他绝世轻功天下无二,就是逍遥游也不能出其左右!我师父性情怪僻,他不轻易收徒弟,一定要服了他那独门密药‘水扁丸’才能收容。他又争强好胜,希望他的徒弟不能动情,因为他的绝世武功要建立在冷静无欲的前提下才能很好施展。”
    “这世上,竟有如此古怪之人,那你还能恢复吗?”淡淡突然怜悯起眼前这个男人的遭遇来。七里冲反而安慰似的笑道:“能!我都习惯了,我冷静下来,很快就能恢复!” “冲哥哥,你都把你的心事告诉了我,我也不想欠了你,那我
    就把我的心事也跟你说说吧,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淡淡突然回眸微笑。
    七里冲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么几天来,难得见她一笑,笑
    起来谜一般的美丽,虽然一边脸黑了一圈子,倒像小时候给妹妹脸上涂上去的一块泥巴,丝毫也不减内质的白净。于是做出很期待的神情:“我要听你梦话里的故事。”
    淡淡不笑了,一脸认真,抬头看着眼前飞下来的水珠晶莹剔透,
    一颗颗砸在岩石上飞溅出点滴无数。
    “其实从小我就在外婆家长大,我妈妈倒不大管我,我外婆是
    个长相平凡,然而很优雅端庄的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武艺也十分了得,人都很亲切的唤她阿玖,而我妈妈是个任性自主的人在外婆所有的性格里面,她只继承了她的坚持,所以我妈妈决定的事情,连外婆也无法扭转,外婆没能教好妈妈,便欲将她一身所学,传授在我和弟弟身上。因而我从小就读诗习武,其实我也大可不必去……”说的这里她看冲哥哥很安静的坐在对面,目不转睛盯着地面,“冲哥哥?”
    “恩,我在听呢,不过这和你的小谷子有什么关系?”七里冲像个认真听课的孩子一般。
    “关系可大了,要不是外婆教会我那么多东西,我也不会认识他,你听我慢慢说嘛,”接着道:“去年冬天回家过年,据说来了个叫魔鬼监督的回乡侍卫要重整春草堂,改为春草书院,剪彩那天,热闹非常,整个丽水街水泄不通,那天魔鬼监督,——后来我们都称他为冯院长,他出了幅对联,上联是:‘春草堂前笑春草’让少年朋友们对下联,很多人去对,什么‘馒头俺里吃馒头’等都有,其实我想好了一句‘丽水街头戏丽水’,正要执笔上去,不料人群中一个少年翻身而出,挥手一笔,居然写的就是我心所想的,我吃了一惊,仔细看那人,不说他长的怎么样吧,总之很亲切的不行,好似很久就认识了一样。”
    “那他长的怎么样?”七里冲捡起一块石头朝水里一扔。淡淡脸上泛起红昏:“洒脱英俊,这都不是主要的,我内心里就感觉认识了很久一样!当场,冯院长就收他为书院第一批学生。这样我也不肯回外婆家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老惦念着他,可是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外婆和妈妈,最后编了很多话,总之终于答应我去书院报名了,爹爹喜欢我留在家里,所以总也支持我。”
    “说了这么多,你都没说到点子上。”七里冲又扔了块石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和他一起就莫名兴奋,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印象特别深刻,所以有意无意的接近他,再说在书院上我和他的成绩是全班名列前茅的。很快我们就谈到了一块,一天看不到对方就难受。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也会吵吵小架。
    “你知道的,这些小别扭,赌赌气,虽然当时心里也是起起落落
    总怕这一次不好了就仿佛一辈子再不能走在一块了。现在想想这些事情是多么的美好……。”
    淡淡说到这里,突然没接下去,眼中泛起无限遐思。七里冲再不通风情,也被这小姑娘引发起很多感触,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春潮,此刻不觉脸红心热,一种异样的从未有过的情愫开始松解,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眼前这个妙龄少女,不觉有些悸动,越是如此,身体仿佛
    被一个金刚茧缚住!眼前隐约就出现师傅许高人严厉而无情地咒诅般的叮咛:“冲儿!你已经吃了‘水扁丸’从此以后,你不可以对任何人动真感情,你心中只可以有淡定,恬泊,的情绪,你甚至可以无情,但是你绝不可以动真情,不可以流深情的眼泪!如果你违背了誓言,你就将遭受‘水扁丸’的责罚!面貌丑陋,身体缩压!……。”
    七里冲浑身发抖,好似一只大手强行按在自己头上,脖子开始起皱,脸型开始扭曲,浑身上下都咔咔作响,瞬间又矮了半截!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那日追逐黑帮二谷主阿丙突然碰上母亲,第二次是母亲去世他哭了。
    好在这也不是多大的折磨,只要心情顺畅,很快也就恢复了。
    人的情感最是瞬息万变!
    淡淡满心想着谷子,想起那天离家出走前的那个梦。想的出神,
    突然身边咔咔做响,回头一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也不能惊奇到哪里去,她是第二次看到了。然而仍然不能自禁的脱口而出:“水扁丸!”
    七里冲转过身去,如个酒缸。他知道此刻自己面貌丑陋,不敢
    示人。——在此之前,他从也未将形貌好差略略系心上。“小淡,你出去外边吧,别,别看我。”
    “冲哥哥没事,我不会在意的……。”淡淡反而要转身过来。“听话。”七里冲突然声音变大。“不成,你说过的,只要你开心的时候,‘水扁丸’就会失效!你刚刚定是因我的话,想起了什么,你赶快不要再去想,好么。”淡淡安慰道。
    “你越是看我,我越是难受!”七里冲声音有些发抖。“可是我这样扔下你……。”
    “出去!”七里冲大声呵道。淡淡看他着急了,只得转身出来,“那好吧……。”
    过了一会,七里冲感觉舒服多了,人也又高了一些,听得身后又嘚嘚嘚的一阵脚步声,是淡淡又跑了回来。
    “你怎么又来了!”七里冲不耐烦道。
    “冲哥哥,你说这里叫陶公洞,我刚出去在洞中的崖壁上发现了个小洞穴!”
    “那又怎样?!”他心中气这丫头把这么没要紧的事情拿来说,这山里,还不是到处有洞穴,又有什么稀奇。
    “这不是寻常的洞,这可是有个动人的传说哦,我听外婆说过,这个洞叫漏米洞!”淡淡并不走开,反而说的起劲。
    “漏米洞?”此刻七里冲不那么难受了,便站了起来,听她如此说,也是好奇的问道。
    淡淡见他不赶自己了,又道,“是的,从前这里住着一个和尚,日子过的很清苦,整日靠地瓜充饥。突然有一天起来,他发现这个小洞穴里有白花花的大米,煮起来正好够他吃一天。这样过了好多天,他仔细研究了下,那米是从小洞的上边一个小洞里漏出来的,于是他想啊,这个小洞太小了,难怪漏的这么慢,如果漏多了,我就可以拿出去卖,就可以吃好的了,于是他找来工具,将上边的小洞挖大了好几倍,他想从此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道第二天去一看,依然只有那么一点点米,刚刚够他吃一天。他和了,出去招来凿子,将小洞挖的大大的,心想,这下该多漏一些了吧。可是第二天他起来,发现居然一粒米都没有!”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洞的中央,这个陶公洞果然高大,比淡淡刚刚看到的大的多,足可容纳千余人!整体如个鸡蛋,所以崖壁倒也并不陡峭。洞口开阔,所以采光也好。果然崖壁上一个小坑,倒不似淡淡说的小洞大洞的,其实就一个石坑,倒很像楠溪一带的簸箕。上边是个小孔,指头可以伸进去,就是小淡说的洞中之漏米洞了!
    “可见人心不知足蛇吞象啊!”七里冲叹了口气,似乎又悟出了什么似的,果然神情缓和了下来。心绪也不再那么波动。身子渐觉舒展起来。又叹道:“如果它现在还会漏出米来,该有多好!”
    淡淡笑道:“也是了,这深山幽谷的,没吃的可不行,我倒不打紧,生死于我已经没有意义,只是连累了你,只是你原本行走快极,如今药性发作,怕也是得困在这边了?”
    “既然是我带的你到这里,定不能扔下你而自己离开,虽然我现在身体成了这样,到底是可以缓解的,却也不妨碍我去山上采些野果充饥,没准还能打到野味呢!”七里冲道。
    “看来也只有去山上找些野果,打些野味充饥了。其实我受的只不过是皮外伤,前几日昏迷怕是撞到了头,起初有些头晕,现下已无大碍,再说我也会些武功,我们可以一起去采野果的,”淡淡叹了口气,眼睛望着洞口。
    “嗯,也好,我知道你会武功,不知师承何门?”这七里冲,突然话多了起来。
    淡淡想起刚刚自己意欲自裁,那飞身一冲让七里冲看出了自己的武功,便道:“师承何门倒也说不清,我外婆博学多才,会各种武功,全是外婆所授。”
    天色将晚,两人又吃了些羊肉,便在洞里歇息。山里不时的传来各种鸟兽的鸣叫,淡淡又想起了爹娘,不知道她们现在该是如何担心自己,可是,自己如此爱美之人,现在这幅丑样,断然不能让谷子看见,别说谷子,任何认识自己的人,都实在无法面对。说也奇怪,反倒对着这个七里冲,因为之前并不认识的缘故,倒无所谓,想着借着火光看向对面的七里冲,他已熟睡。
    这样,她也不知道什么时间睡去,只知道醒来之时,洞外已经大亮,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了一堆野果,还有些野地瓜。正疑惑间,七里冲用绿油油竹筒接了一筒子水过来,一看就是新制作的,轻声问道:“你醒啦,来喝点水吧。”
    淡淡惊讶的看着他:“这都是你采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起的这么早,真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去采野果,你还做了这竹筒,很有意思。”
    七里冲见她心情不错,便也开心起来:“这不算什么,简单的,我这还不是应该的,看你睡的这么香,不忍心叫醒你,其实现在都快晌午了呢,你昨夜怕睡的还好?”
    “嗯,昨夜我听的山谷一只猫头鹰不停的鸣叫,甚是有些凄凉,还有各种奇怪的鸟声。”淡淡接了水,喝了一小口,感觉清冽甘甜,又喝了几口,轻轻放在凸出的石头上,便走到洞穴夹缝的小水池边,对着水左看右看的,悠悠道,“一点也不见好,看来得老死在这里了。”
    淡淡这样一句幽幽而丧气的话,七里冲突然听的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姑娘,身材曼妙娇俏,发丝飘逸柔美,雪一样的肌肤,就是一边脸烧伤黑了大片,仍然遮掩不住这着朱唇皓齿,及那水杏一样的眸子。心想着,她若不是受伤该是有多美,哪怕就永远好痊愈不了,在他看来,也还是极美的。
    如果能陪她老死在这里,也是好的——他心中忽的闪过这样的念头,顿觉头顶一紧,师傅那药性又预发作。这时,他又想起当日师父也另留了话,倘若废去本门所学全部武功,此毒便可自解!却又想,倘若水扁丸全不发作,我又似乎没有太大理由留此陪她,倒不如……
    正想间,只见淡淡已转身走了过来:“冲哥,山羊肉所剩已不多,我们在这闲来又是没事,光吃生冷瓜果,到底不好,我先烤几个地瓜,咱们吃了,我们一起去山上找些野味吧?”
    “嗯,这样也好,那我去拿几个地瓜去洗,”七里冲正自想的出神,这突然被一打断,有些反应不过来。
    淡淡微微笑道:“既然是烤着,不洗也可。”说着已经拿起几个红红的地瓜,轻轻拨开火种,埋了进去,又在上面添了些柴。不多久,一股地瓜特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不久地她便掏出地瓜:“在家的时候,在厨房替我娘打下手,经常也会扔了地瓜或郁闷埋在灶下,可香了,我娘说我是馋嘴猫,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也能吃到热气腾腾的地瓜,来你尝尝。”
    “哇真好吃,可香呢,还是你聪明!”七里冲扒皮,里面一股热气出来,吃一口,异常香甜,“嗯,好吃,哇……烫!”吃的猛了,烫到舌头,大叫起来。
    淡淡看他这样子,咯咯大笑道:“可烫了,你没事吧。”
    “嗯嗯没事,就是吃的急了些。”说着觉得脸上痒痒,随手挠了下。淡淡正吃的香,想着如今阳春,七里冲居然能找到这么多红薯,当真难得,想着下午若能桌些野兔什么的,岂不好,便抬头要对七里冲说:“冲哥哥……,噗哧……咯咯咯……。”大笑起来。
    认识这些天,第一次看她开怀大笑,甚为不解,却也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见那淡淡仍然笑个不停,他不觉愣住了,这一愣,那淡淡笑的更欢,那水灵灵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却总盯着自己的脸。便道:“我虽受水扁丸之毒,变丑了些,你也不至第一次见,何故如此。”
    淡淡看他有些脑,便强忍了些:“你的脸,哈哈……。”
    这回他算是明白了,看看自己握着红薯那烧焦而黑漆的皮,弄的满手黑黑的,定是刚刚擦脸上了,本能的想要将脸上擦干净,可这一擦那淡淡更是笑趴在了地上,愣是停不下来,直叫肚子疼。
    “肚子疼,不会是吃坏了东西吧,这可如何是好?”七里冲说着,看那淡淡捂着肚子,但嘴里依然在笑。不明就里。淡淡更觉可笑,硬撑着说道:“我是笑的肚子疼!哈哈!我这是要笑出肌肉了。”
    七里冲愣了下,方明白过来,忍不住也大笑起来。本要停了,看那淡淡笑的模样,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便又笑了开,两人都如此停了笑笑了停,笑声响彻山谷。
    好容易停了下来,两人都觉酣畅淋漓,淡淡发现眼角眼泪都笑出来了,急忙伸手擦掉。
    七里冲去洗了脸回来:“淡淡,真要谢谢你,其实我这些年都不知道笑为何物,真是好多年都没这么笑过了。只记得小时候,偶然跟妹妹也是如此。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也是枉为哥哥,纵是学会了好武艺,依然没有妹妹半点踪影,真是愧对母亲和妹妹,真不知道妹妹现在哪里,是否安好……。”突然有喜转悲,后面的话便是接不下去。
    淡淡见状道:“冲哥哥,也难为了你这些年对你妹妹的寻找,我想吉人自有天相,你妹妹应该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过的很好,她若得知你一直在找她,并因此服了水扁丸,受制于师傅,定非常感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来,我们出去走走吧,这些天我还没出过洞呢!”
    说着自己先朝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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