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鹿,你别乱说。”徐优白轻轻拍了拍女朋友的手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萧晓鹿笑得花枝乱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咧着嘴继续说:“其实程易修是傅云洲他弟,他爸在外头的私生子,好像十岁差不多的时候接回来的。”
    长得还真一点都不像,辛桐在心里评价。
    “然后我是傅云洲的未婚妻,虽然相看两厌,恨不得拔刀砍死对方但家里始终不同意解除婚约。我和傅云洲还有程易修勉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吧。”萧晓鹿耸肩。“优白你也看出来了,是我男人。”
    “所以程易修应该姓傅?”辛桐问。
    “程是他妈的姓,据说是个专业小三。”萧晓鹿挑眉,她这种名门正派出来的嫡女向来瞧不起三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当时傅叔叔说要接程易修回来时家里闹了很久,主要是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傅叔叔的种,后来做了亲子鉴定风波才平息。”
    辛桐拧眉,脸色沉了下去,“正室点头了?”
    “傅家傅叔叔做主,不同意也得同意。”萧晓鹿喝着酒继续说。“说实话他们两夫妻关系并不好。傅云洲没出生就在吵,差点离婚,后来因为他妈怀了傅云洲关系才算缓和。结果后来还是多出了个程易修,正主不气死才怪。明面上进了家门,暗地里使绊子撒气,都这样。”
    豪门里的龌龊事多了去,萧晓鹿从小见到大,只不过看谁技高一筹。她妈就常和她说“要不是我手腕硬,咱们家也要多出个程易修来,还不是你爸亲生的”。在玻璃塔上行走,必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那傅云洲呢?他怎么看这个弟弟?”辛桐问萧晓鹿。
    “傅云洲是同辈里最大的,也是家族继承人。其实作为大哥来说,他蛮不错的,有担当,也有实力,就是控制欲太强。就是他妈不争气,神经兮兮的,打程易修的同时还连带着傅云洲一起打。”
    萧晓鹿说着,还捏起嗓子惟妙惟肖地学起来:“程易修你个杂种东西,滚回你妈肚子里,少出来丢人现眼。傅云洲你护什么,滚开!你也是,一点都拴不住你爸的心,我要你有什么用。”
    看来傅云洲母亲在贵妇圈子里早已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来从小就是难兄难弟。”辛桐道。
    也怪不得傅云洲脾气和程易修一样扭曲。
    “算不上,傅云洲再怎么被他妈折磨那也是傅家的宝贝,程易修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不能比的。”萧晓鹿说着,打了个酒嗝,看来是喝醉了。“傅家和萧家将来十有八九要合并起来归他管,程易修……啧,也就是现在傅云洲不管不顾地护着他。”
    “其实傅总很爱他弟弟。”徐优白补充。
    萧晓鹿听闻,不由推了把徐优白说:“你这话总让我觉得有点……耽美禁忌兄弟情哎。”
    所谓的专业小三是什么德行辛桐再清楚不过,难听点就是妓女,只是吃穿用度稍显体面。出租屋里塞满了给“嫖客”享乐的玩具,av都能拿麻绳捆成一摞,困顿起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孩子的学费都要手心朝上地到别人跟前讨。
    一个小孩,十岁之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十岁之后又被困在了傅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出事。
    可能从来没人教过他什么才是正常地和人接触的方式。他对于女性的理解只有当小三的母亲,疯疯癫癫的傅家夫人,还有av里尖叫不息的女优……而所有的一切都混乱地重叠在一起。
    傅云洲……可能也对此愧疚吧。
    “对了,”萧晓鹿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拔高了声调,也可能只是有因为酒精上头,“我和你讲,程易修小时候超像女生,我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小姐妹!所以圈子里的伙伴每次都要让程易修扮成女孩才肯带出来一起玩。不过那时候大家都还小,懂什么是非对错……但他女装真的可爱。”
    辛桐愣了愣。
    她好像明白了。
    先前的饭局里他们说了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暧昧的、色情的、颇为令人不适的……但只有那一句“如果有月亮就好了”是程易修的真话。
    他从小就已经习惯不停地说假话,伪装成讨人喜欢和讨人厌的模样。
    很孤独吧……辛桐觉得自己没说错,是孤独,只是程易修在当时不承认罢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但还是会拿支付宝聊五毛钱的天,偷辛桐的能量,用“你别叫,你叫我也喊人”这样孩子气的方式去威胁人,不由自主地说“我要在有月亮的晚上和你做爱”。
    辛桐叹了口气,对徐优白道:“优白,我们那顿也麻烦你算傅总账上。”她说着,顺手抄起桌上的陶瓷酒壶。
    “辛姐,你干嘛去?”徐优白满脸困惑。
    “两兄弟打架,我去当好人呗。”辛桐耸肩,她觉得自己也有点酒精上头了。“打架不长眼,万一波及到我,我还有个东西防身。”
    要是俩情人打架还能吵着吵着去滚床单。两兄弟为私事打架,傅云洲还不还手,虽然丢不了命但他那张脸破相了也怪可惜。
    这年头做好人真难。
    “辛姐牛逼,辛姐再喝一杯啊!”萧晓鹿冲辛桐喊着,喊完,又转头笑嘻嘻地冲徐优白的脸蛋咬了一口,“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叫她辛姐了。”
    “晓鹿,你喝醉了。”徐优白哭丧着脸擦掉脸上的口水。
    回到隔壁的辛桐抓着酒瓶,发现两人没打了。傅云洲倚在桌边,西装外套被扯出一个口子。程易修坐在地上,也带了伤。
    辛桐本以为傅云洲真不还手,结果还是互殴。
    她顺手搁了清酒壶,对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不说话的程易修伸出手。“起来,我带你走。”
    程易修仰脸,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幼兽似的眼睛。
    他毫不犹豫地牵起了辛桐的手。
    ……
    当扶着醉醺醺的女朋友走到忍冬间时,带伤的傅云洲坐在榻榻米上,不知在想什么。
    “辛姐带程先生走了?”徐优白问。
    傅云洲瞟了他一眼,道:“走了。”
    萧晓鹿笑嘻嘻地嚷嚷着:“傅云洲,你在纠结什么呢?初秋的凉风里,少男少女开车在城市穿梭,身后是你这个恶毒长辈的威逼,火一样的心就在胸膛内扑通扑通跳哎!他们会一直开到海边,黑夜照着汹涌的海水,他们会在那里拥吻!爱情就是突如其来那一瞬啊!”
    两个孩子,阴差阳错地被推着,走到了一起。这样想想,他们爱上对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徐优白拍拍小女友的脑袋,让她别说了。
    傅云洲侧脸看向两人,问:“优白,你觉得我是不是错了?”
    徐优白摇摇头说:“傅总,您问我有什么用。我是独生,不可能知道怎么和弟弟相处。”
    “我觉得我可能做错了。”傅云洲又说。“可我也不知道让他就这样跟辛桐走是对是错。”
    徐优白沉默片刻后,说:“傅总,我觉得辛姐是个好人。”
    (情节多的怎么还没走到肉,我自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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