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输的人就要被吊起来吧?”
    身边有人替她解了惑,“那是北冥谷的一位长老,得罪了天魔宗,被宗主亲自抓回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梁霄也跟着她来了。
    北冥谷?
    风吹开那人脸上黏着的发丝,灵和看到他凸起的鼻梁,愣了一下,“咦?”这不是北冥谷那晚追杀她的鹰钩鼻吗?
    “你认识啊?”梁霄的语气意味深长。
    “不认识。”
    鹰钩鼻把她打的半死这件事,她可不想说,主要是面子上挂不住。
    “白泉宫弟子曲依依胜。”
    凤凰台的执事宣布比试结束,灵和才发现台上的弟子居然还是个熟人。
    刚打赢比赛的曲依依虽然疲累,面上却带了一层兴奋之色,目光唯一注视的地方,是高坐在上方的宗主大人。
    白泉宫向来都是宗门中实力偏上的,上一次的七宫大比也得了个第三的好名次,只不过这一次的白泉宫,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第一。而她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就是成为宗主的弟子。七宫大比虽然很重要,关系到日后修炼的资源,但是宗主收徒这件事可不寻常,若是成为栖白的弟子,还愁什么修炼资源。
    和曲依依抱有相同想法的弟子不在少数,尤其是去过通天塔试炼的弟子,亲眼见识到栖白以一己之力对抗六大宗门,心中都是热血沸腾,如此强大的人居然是他们的宗主,内心对宗门的归属感和自豪感一下子就突破了界限。
    在场的弟子中,唯一没有这种感觉的人大概就是灵和了。
    隔着乌泱泱的人群,她对上了栖白的视线。
    那道目光划过她,没有丝毫停留,冷淡的像天边的浮云。
    看来是真的不想见到她。
    灵和这些天也想了很多,反思自己是哪里惹了栖白的不快,想来想去,就只有北冥谷那夜,将他诓去同梁菁菁相亲一事,看来他不喜欢梁菁菁这种青涩纯真的小姑娘,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灵和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浮现出了红袖的面容。
    “红袖......”她将这个名字放在嘴边念了念,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身旁的梁霄眼皮子一跳,“你说谁?”
    灵和瞅了他一眼,“你认识?”
    梁霄虽然没有见过真人,但谁不知道妖域七大妖王,虽然如今的妖域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低调而沉寂,但是早年妖域横行修真界的时候,可是给修士们带来了不少麻烦的,闻妖色变是那时候修士们提起妖域的真实状态。
    妖兽体魄强横,血脉之力也在人族之上,强大的妖兽还可以化为人形,据说红袖成名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化为人形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
    “怎么突然提起红袖来了?”梁霄有些跟不上灵和过于跳跃的思维。
    “就是觉得......”灵和的话音一顿,凤凰台上突然降下一片阴影。
    “觉得什么?”
    梁霄还在好奇追问,四周忽然没了声音,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抬头望去,宗主的左膀右臂池岩池宫主来到了凤凰台上,缓缓开口:“众弟子间若有连胜三十场者,便能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
    说好的前七宫的弟子才有机会的呢,怎么又改成连胜三十场了。
    台下的弟子们沉默了一会,紧接着每个人的眼里都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求胜欲望,连胜三十场虽然有难度,但也并非办不到,而且对于三十二殿的弟子来说更是一种机会,此时已经有弟子登上了凤凰台。
    曲依依很快就败下阵来。胜者不断更替,却没有人能够连胜三十场的。
    日头从东边落到西边,灵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第一日的比试总算是结束了。
    没有选到合适的弟子,栖白脸上也不见失望,待所有的弟子离开凤凰台后,他才将石柱上吊着的人放了下来。
    鹰钩鼻的名字叫做闫鹏天,乃是北冥谷的长老,被吊了一整天,弟子间比试难免也会伤到他,身上千疮百孔,又遭烈阳暴晒,皮开肉绽,看起来有点吓人,只是这种程度的伤痛是痛了点,对修道之人来说却不会致命,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意识清醒的看着自己被吊在这么多人的眼前,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闫鹏天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斥着愤怒和阴狠。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的感觉让他深深的无力,自从成为北冥谷的长老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你干脆点一剑杀了我!”
    栖白瞧着他在地上挣扎的样子,道:“打打杀杀的多危险,你想开一点,明天还要再来一遍。”
    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变态了。
    “......”闫鹏天想不开,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天魔宗的宗主的。那日他单枪匹马的闯进北冥谷里,当着众位长老、谷主的面将自己劫走,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拦下他,应该说是根本没有人出手来拦他,在他的威压之下,众人动都动不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硬来肯定不行,但他身上留了张噬魂符,委曲求全多日,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若是能用噬魂符控制了天魔宗的宗主......
    光想想就激动的他喘不上气来,闫鹏天咳了几声,道:“你真的不杀我?”
    “我不杀你。”
    闫鹏天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有人会杀你。”
    灵和明白,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她从左侧登上凤凰台。
    “是你?原来你是天魔宗的人。”闫鹏天一愣,随后表情有些微妙,“凭自己的本事打不过我,就依靠别人的力量把我困在这里,你心里很好受?”
    灵和:“说实话还蛮开心的。”
    闫鹏天:“......”
    灵和知道自己不够善良,向来奉行有怨抱怨有仇报仇,闫鹏天差点逼死了她,如今却只能趴在这里,是不是亲手报的仇她一点都不在意,她只看结果,结果就是她觉得畅快了。
    “你就不想和我再战一场?不想战胜自己的心魔?”
    灵和:心什么魔,打不赢架又不丢人,要是每次打输了都生出心魔的话,她会短命的。
    于是实话实说道:“不想啊,我又打不过你,干嘛要自讨苦吃?”
    “你!”闫鹏天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大概是正道混的久了,没见过她这般油盐不进的人。
    灵和转身看栖白,建议道:“师父,不如就将他也从悬崖上丢下去。”闫鹏天逼她跳了一回崖,她就原模原样的还回去,还省了中间这许多折磨。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这瞬间,闫鹏天猛地挥袖将噬魂符甩了出去,目标是栖白的后心,若是他躲开了,那遭殃的就是灵和,噬魂符无解,二人中必有一人会成为他的傀儡。
    黑光一闪,噬魂符正中栖白的背部,他根本没有躲。
    “师父!”
    第54章
    “......师父?”
    夕阳的余晖洒在栖白的面容上,他的眼神沉寂,像是隽永的黑夜,吞噬无边无际的暗。
    灵和一连喊了几声,栖白都没有回应,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止了。
    中了噬魂符的人,不会再有自己的思想,宛如失去灵魂的木偶,依靠主人的命令而生。
    闫鹏天从地上爬起来,桀桀几声怪笑,面目阴暗生毒:“天魔宗宗主也不过如此,从今往后就只是我的一具傀儡,六大宗门费尽心思都办不到的事,却被我轻易完成了,这还要多谢你啊。”
    那声音凉如冰刃,尾音绕着凤凰台不散,插在灵和的心头上,好像在提醒她,栖白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
    灵和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杀人的冲动。
    “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闫鹏天像是听到了笑话,神情不屑道:“我有世上最强的傀儡,你如何杀我?”
    似乎是笃定了灵和杀不了他,闫鹏天此刻的状态十分放松,身体上的疼痛都不能抑制他的兴奋,“不如就先从这天魔宗下手,让你师父亲手杀了所有弟子,你觉得怎么样?”
    不等灵和回答,他又道,“放心,我会把你放在最后一个杀的。”一副大发善心的样子,好像自己感动了自己。
    灵和的回答就是缓缓抽出天阙剑。
    闫鹏天双手环胸,挑了下眉,“方才不是说不和我打吗?”
    “关你屁事。”
    她现在很不爽。
    “不识好歹!”闫鹏天冷哼一声,“如此,就只能先从你下手了,师徒相争一定很有意思。”
    “去!”他一掌击在栖白肩头,似乎是对自己搞出来的场面很是满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然而栖白一动不动。
    闫鹏天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
    灵和讥讽道:“你的噬魂符不会是假的吧?”
    “不可能!”闫鹏天曾经在别人身上试验过,中了他符咒的人都是言听计从,且没有一回失手,不可能是假的。
    他不信邪的又是一掌拍上去,只是这一回手掌还没碰到栖白的身体,整个人就像一片破败的树叶,在空中旋转飘荡,而后又撞击在石柱上,倒地不起。
    闫鹏天大口喷泄出鲜血,面色灰败,心有不甘道:“你怎么可能......”
    栖白看了一眼灵和,然后俯视着艰难挣扎的闫鹏天,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太自大了,噬魂符并非无解。”
    “......并非无解?”闫鹏天喃喃自语,状若癫狂,“是何解法?有何解法?你说啊!说啊!”
    灵和也有点好奇,眼巴巴地望着他。
    “这世上第一个中了噬魂符的人,正是我。”
    语气轻淡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灵和伫立半晌,显得极为震惊。
    栖白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更加恍惚了。
    他说,“赤松子离世后,噬魂符的炼制方法就失传了,这些符咒多半是当年遗留下来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灵和忍不住道:“所以噬魂符是赤松子炼制出来的?”
    栖白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灵和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只是赤松子是栖白的师父,而赤松子制作出来的噬魂符却第一个用在了栖白这个弟子身上......
    难道这就是他叛出铸剑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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