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登门,顾管家命人招待客人,便打算去青松院请正主过来,岂料谭氏快人一步阻拦他的行动。
    “浅浅昨日受累,早膳都未出来用,让她好好休息吧。”拦住前去禀报的顾管家,谭氏望向畴清厅内带着一堆礼品前来的刘夫人,“刘夫人见谅,我那儿媳近来遇事一波三折,身子本就不好,有些累着了,眼下日头高升还在休息,劳您久等片刻。”
    顾管家步伐被阻拦,奈何在外人面前无法给府内算作是老夫人的主子下面子,只是站在旁边听着谭氏待客,对他身边的刘安使了个眼色。
    “是我想得不够太周全,唐突前来叨扰,怪不得顾夫人。”见到来人穿着一身优雅地蓝色锦服,年纪约莫三十有五的样子,刘家夫人当即想到近日回京的顾钧霆,想到眼前妇人的身份同样是顾夫人。顾府家宅旧事在京城弄得沸沸扬扬过,而今不知父子两人感情如何,见对方在顾相府内可以当家做主,刘夫人不觉有异,客气礼貌,“夫人能有个如此厉害的儿媳妇,当真是令旁人羡慕啊。”
    素来周全的谭氏,听到这番话心中却升起些许不舒服,但她嘴角笑意加深,一副欢喜样,“承蒙刘夫人高看,那是浅浅的福气。”
    秋月身为云浅凉身边安排给谭氏的奴婢,在重要事情里总是被隔离,打发她去做其他事情,提防着她去给人告密。
    厨房内,秋月正把燕窝洗干净放进陶罐里,身边看着她的人是顾逸云的贴身侍女蕊儿,美其名曰是来帮衬,实际上做事的人只有秋月,对方跟个监工似的站在旁边看着。
    厨房里的厨娘们见到这副状态,纷纷出言要帮秋月做,让她会主子身边伺候,谁曾想那蕊儿却比相府的奴婢架子还大,当真把顾相府当做是濮州的知州府了。
    “夫人交代要秋月亲自做,你们不得插手。”蕊儿穿戴均是比一般奴婢要好,她把主子的重视彰显在人前,平常奴婢得到主子的赏赐都好生保管起来,她倒是把东西戴在身上,那身奴婢的服饰都装点得很有价值,袖口绣着两粒圆润的珍珠,行走在大街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那家小官的千金。
    在顾相府里,谁都知道主母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奴婢只有两个,春花、秋月二人若无其他吩咐,只需要待在青松院内伺候,即便是顾及到谭氏在府内不适应,安排给谭氏使唤,也不该派到厨房来做杂活,着实说不过去了。
    “可是秋月姑娘是相爷夫人的贴身奴婢,这等杂活本不应她来做。”掌管厨房的事务的大厨娘出声解释。
    “我家夫人是顾相的母亲,即便是要那位云氏来做也是使唤得起的,而今只是使唤她的奴婢做点事,有何要不得?”那奴婢傲气的回答,全然是登堂入室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
    “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里是相府而不是知州府。”
    话说到这个份上,蕊儿好笑的扫视过厨房里的人,眼神里的看不起呼之欲出,“相府不照样姓顾,若无老爷哪来的顾相爷,你们这些奴婢就是拎不清事,不懂得礼数。”
    秋月听着格外不是滋味,使唤她还不够,居然想着使唤她家夫人,这份委屈断然是不能忍的。
    秋月滕地一下站起来,把擦手的抹布扔到那奴婢脸上,骂道:“蹬鼻子上脸的货色。你家那位只是知州夫人,我家夫人是堂堂一品大臣的正妻,论身份地位,你家夫人见到我家夫人需要行礼问好,竟还妄想使唤我家夫人,痴人说梦!”
    被甩了抹布的蕊儿如见害虫般,两根手指用指甲把抹布拿开,一脸厌恶。
    听着秋月的话,心里来气,怒道:“你家夫人不过是攀着男子床榻不放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和我家夫人比。”
    “你出去外面打听打听,万宋谁人不知,当年有些人无名无分的怀有身孕,自己龌蹉竟还有脸污蔑别人!”
    一来二去,两个奴婢谁都不服输,从口舌上的争吵发展到动手。
    外面一处相谈甚欢,一处鸡飞狗跳,云浅凉晒着太阳睡得十分舒服。
    刘安前来禀报,得知谭氏在正厅接待,仗着是顾家人占便宜,春花当下便对那些人的厚脸皮不满起来。
    春花轻声唤醒沉睡的云浅凉,往日里云浅凉白日休息只是浅眠,听到声响便惊醒了,但这次春花轻声叫唤两次仍不见人醒来,轻轻推了推人,加大音量,“夫人,刘夫人来了。”
    仍旧没有回应。
    苏清上前,扣住云浅凉的手腕把脉,听到脉搏沉稳方才放心,相信她只是睡得比较沉而已。
    秋月提着裙子匆匆跑回青松院,头发散乱,衣裙脏兮兮的,如同从灾区逃难而来的人。
    见状,春花不由惊呼,“秋月,你怎么了?”
    约莫是神经在某些方面紧绷着,云浅凉倏地睁开眼眸惊醒过来,看向声源处。
    “怎么回事?”刚睡醒她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目光扫在跑来的秋月身上,看出她衣裙上的黑色是厨房锅子上才可能蹭到的脏污,“她们让你去厨房干活了?”
    秋月连连点头,不够细心的她没有发现云浅凉刚才在睡觉,张口告状,“夫人,她们家的奴婢太过分了,谭氏去正厅接待刘夫人,担心我回来告状便让我去给她炖燕窝,装作好心的派人帮我,却是在旁边监视我,使唤我。”
    “然后你就生气了?”春花道。
    “没有,但之后就生气了。”秋月摇摇头,“厨房的人想要帮我,那奴婢竟说谭氏使唤得起我家夫人,讲顾相府姓顾,没有顾大人便没有相爷,府内的人拎不清事,不知礼数,我便把抹布扔她脸上,骂了她句蹬鼻子上脸,给她讲讲谁身份比较高,结果她居然骂夫人是……是……”
    秋月是了两次没能把余下难听的话说出来,但能让人说不出口,可想而知对方用词有多不堪。
    “她那番话说出口,我也气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秋月原原本本的把两人的争吵内容告知,“但她对我动手的时候,我故意激了她几句,没有动手打她。”
    若非对方要去告状,秋月是决计不会狼狈地跑回来让主子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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