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一对人马就见到荒凉的废弃村落,在一片破败里只有村头那颗茂盛的大树盯着烈日生长,异常突兀的给这片萧条以勃勃生机。
    顾亦丞双手环胸斜靠这树干,嘴里叼着一根草,一身玄衣骑装,衣襟前被他弄得有些许凌乱,他单腿曲着靠着那处,一双黑色白底的靴子贴着腿型,好似一豪放不羁的少年郎。
    他脚边一把剑银剑同斜靠着树,剑柄花纹简单,剑柄处嵌着一颗幽蓝的宝石,无比夺目。
    听到声响,斜靠着在树荫下休息的人睁开眼眸,吐掉嘴里那根叼着的草,曲起的腿一勾,把剑勾起握住,走出了树荫,映着阳光抱剑挡在路中央。
    宋疏瑾骑马行在前头,他在一丈开外勒住缰绳,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
    马车停下,云浅凉的心微微悬起,途中已然挣脱的绳索,因赶车的人偶尔会掀开帘子查看,她只好反手抓住绳索装作被绑的样子,眼睛上的布条却早已解开,只是有盖头遮掩随意一瞥难以发现,以为她被绑着不能动弹。
    沿途她一直被严密看守,不好动手,这会到了地点,还未确认外面情况她只好按兵不动。
    “本王要的东西带来了吗?”宋疏瑾直接开门见山。
    顾亦丞松了松手,随身带来的盒子,分明是贵重之物,但他拿出来时还漫不经心的在手里把玩着,满脸风轻云淡不在意,“都在这里。”
    宋疏瑾给陆折使了个眼色,陆折欲上前去拿。
    顾亦丞手腕一转,把东西收好,“慢着。”
    宋疏瑾皱眉,提防人耍花招,对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赶车的侍卫把车驾到前面来,而后掀开车帘,让顾亦丞看到里面的人,而侍卫掀开车帘用的是剑,剑尖对着里面的云浅凉。
    云浅凉察觉到动静,却是没做声,周围只有些许马蹄的声响,有一道是从远处传来,只有一匹马,饶是她再仔细听,依旧听不出那边有多余的声响。
    顾亦丞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刀剑无眼,顾相应当不想伤到自家夫人吧。”宋疏瑾含着威胁之意。
    顾亦丞偏头看了眼马车里的人,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容貌,坐着看不出身量,极有可能是身形跟云浅凉很像的人。
    “容我确认确认是否真的是我家夫人。”顾亦丞摸着下巴一阵为难,而后趣味盎然的朝对面马车兴奋喊道:“浅浅,还记得春闱前咱两在书房做了何事吗?”
    一句话搭着顾亦丞那飘飘欲仙的兴奋样,简直让人想入非非,闻者皆是想歪,不自在的给出点反应与声响来。
    盖头下的云浅凉当即脸黑如墨,后背抓着麻绳的手握紧,刚握紧一点又觉得扎手,松开了,但她唇角抿紧了,要不是处境如此,她还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然而又不得不承认,他深谙如何刺激宋疏瑾,简直信手捏来,令人发指。
    “什么都没做!”云浅凉咬牙切齿。
    “咦?”顾亦丞一脸懵懂搞不清的状况,“声音是我家浅浅,但答得不对。”
    他再次扬声,“你确定什么都没做?”
    云浅凉分外无语,这妖孽问题能私下谈吗?
    “顾相何必费劲,揭开盖头不就清楚了。”宋疏瑾气势降到寒霜。
    掀开车帘的侍卫正欲上前,云浅凉心知她早已自己解开蒙眼布,揭开面纱就能发现了,没必要再故意隐瞒了,尤其顾亦丞还只身前来,压根没法实施她的计划,索性不装了。
    云浅凉松开手,绑在身上的麻绳散落在膝盖,欲进来掀盖头的侍卫见状,当即愣了愣,云浅凉已然一把扯开盖头,准备从马车里出去了。
    “还真是我家浅浅。”顾亦丞笑得开怀,跟个傻子似的。
    云浅凉欲走,侍卫立马要把剑架在她身上。
    “本相还在这,你们这样把剑架在她脖子处,可否理解为你们不想交换?”顾亦丞脸上笑意顿时收敛,把玩盒子的手收紧,握紧了剑。
    那侍卫动作僵住,随后缓慢把剑撤离,让云浅凉下了马车。
    “人已释放,东西劳烦顾相扔过来。”宋疏瑾出声提醒。
    “现在扔给你,万一中途反悔本相岂不是得不偿失?”顾亦丞眼神在云浅凉身上扫了一圈,确认人安然无恙,把眼神收回来,“让她先过半路,本相立刻把东西给你。”
    宋疏瑾沉思片刻,答应了条件。
    云浅凉往前迈了一步,身后有侍卫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摆出了欲阻拦的姿势,云浅凉当下立马站住不再动。
    她一个大活人,他们还随时准备得到东西,又把人抢回来的,做得未免太显眼了。
    “瑾王,您这是否有失公平?”云浅凉回身扫了眼那些随时准备动手的人。
    “本王不知顾相所给之物是真是假,自然要提防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状况。”宋疏瑾道。
    云浅凉无奈耸肩,一段路她是走走停停,有意戏耍那些人玩,眼看到了中途,她忽然拔腿就跑,根本无意在途中停留让他们闲情逸致的交换东西。
    几乎是一瞬的功夫,暗处监视着的人一支箭矢射向云浅凉后背,顾亦丞把手里的机关盒子扔向那支箭矢,身形一晃把云浅凉带离箭矢的射程距离外。
    那个装着交换之物的机关盒子掉落在地,顾亦丞拦着云浅凉的肩膀往后退远了些。
    “瑾王你的人不守诺,如今东西本相是扔过中央线,到你的地盘了,接下来谁能得到可就看本事了。”顾亦丞笑得狡猾。
    伴随话音落地,就见一道如黑雾般的身影越过那群人,朝落在地上的机关盒抓去,那诡异的身形顿时让场面混乱起来。
    云浅凉凝眉肃穆地盯着那藏起来的身影,唇角抿得越发紧实,再次见到这种状况,她依旧觉得后背泛凉的诡异,她到底招来了什么人?
    顾亦丞好似未见到那团诡异黑色,牵起云浅凉的手走向拴着的马匹,趁着那群人被扰乱了心神,骑马离去。
    两人离开老远无人追上,顾亦丞方才放慢了速度,当做郊游般闲闲地欣赏风景。
    “你何时知晓的……”君知那副状态?
    云浅凉无法解释,亦是找不到词来形容。
    她当时心里慌得很,本想找顾亦丞商量,但宋疏瑾在里面搅混水,弄得她没机会说,后来她冷静下来,担心顾亦丞知道有危险后会去找人,她无法估计面对君知胜算是多少。
    “秦家动手的那日我去了,只是没现身。”顾亦丞悻悻地摸摸鼻子,保护自己的妻子还鬼鬼祟祟地去,说出来有点丢人。
    “那是走火入魔还是……”云浅凉纠结地蹙起眉头。
    “很难说,但他很理智不像失控的样子。”顾亦丞在这个范畴里给不出她任何见解。
    云浅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君知的存在超乎了正常人的状态,哪里有人能把身体散成雾,然后再成人形,未必有点超出认知了,她甚至无法用人类来形容君知。
    可要说君知不是人,他有心跳脉搏,活生生的行走在青天之下。
    骑马幽幽转回京城,云浅凉才有些许缓过神来,君知何时跟上来了她也不知道。
    “东西抢回来了吗?”云浅凉问道。
    “没有。”君知回答。
    云浅凉一惊,君知那么厉害没抢回来?
    “我让装作没抢到。”顾亦丞出声,“瑾王和云起南摆我一道,我这边还没玩呢。”
    他利用龟甲片把云相府弄得不得安宁,但龟甲片只有一片,是他派出去的人拿着龟甲片在外散步谣言,这种时候拿到好东西的人被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宋疏瑾提出的要求里有一样是龟甲片,他只好拿了回来。
    这是块好东西,也是烫手山芋,经历过云相府的风波后,谁拿谁倒霉,他大手一挥给了出去,而且只有一片还不成气候,而他已经把龟甲片上所刻描摹下来,给了便给了。
    于是云浅凉又游神了,回到顾相府时,那三小只还在府内等待,见到人平安回来,不由松了口气,却见云浅凉穿着嫁衣一副凝重的神色,程子骥当下便误会了,气不打一处来。
    程子骥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啊,老大舍弃自己的势力把你换回来,你一副大婚被扰不高兴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云浅凉飞远的思绪渐渐拉回来,缓过神来,方才意识到她还没问过是拿什么东西交换的。
    “你给了他什么?”
    “一点小玩意而已。”顾亦丞不在意的摆摆手。
    “小玩意?”程子骥表情微妙,“你在朝中近一半的势力和那块龟甲片,这是小玩意?”
    云浅凉明显重点不在前者,“你把那块金片给他了?”
    “什么金片,那是……”程子骥还没说完就被徐慕捂住了嘴,发出一连串呜呜的声音。
    “给了就给了。”顾亦丞依旧满不在乎。
    “我操了。”云浅凉一时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焦急地来回走了两步,压根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窜出的火苗,平日里装出来的端庄优雅烟消云散,“老子最忌讳别人动我的钱,算计了老子,还打老子东西的注意,狗日的混蛋。”
    云浅凉一连串粗鄙的言语听得在场的人无一不膛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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