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秦府内的搜查还在继续,陆陆续续在秦府各处找到东西,还有藏在地里的金银都被挖出来了,并且除去白日里那本在书房找到的帐册外,还找了另一本完全不同的帐册,里面记载了许多语焉不详的交易,甚至还记下了给朝中官员“送礼”的记录。
    但除去这些外,只有抓到的那个逃跑之人身份有异,其他书信往来并未找到一点痕迹。
    云起南不知何故,愣是与顾家夫妇耗在秦家,连府内的事都撒手不管。
    月光清冷的辉光透过云层洒落,秦家已然被翻了个底朝天,跟准备动工的宅邸一样,四处被翻找得乱糟糟的,凡事能挖的地方都被御林军用铁锹给动过了。
    云浅凉倒是没找到太多喜欢的东西,但那支金簪却没有放回去,而是贴身收好了,准备等寂栖迟把东西还回来后再仔细做比对,从这方面查查线索。
    陆瑶特意把玉簪留给她,说不定簪子与她的身世有关。
    只是云浅凉好多事不明白,陆瑶确实怀有身孕,她既然不是陆瑶的亲生孩子,那本该是云家嫡女的那个孩子去哪里了?
    陆瑶为何抛弃亲生女儿,把她带回了云相府?
    倘若云家是穷苦人家还好说,为了让女儿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偷换了富人家的孩子,但显然陆瑶的目的不是这个。陆瑶待她如己出,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云浅凉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
    “不想找了。”云浅凉潇洒地往椅子上一坐,没形象的把双腿搭在书案上,“你说会不会是我娘送给秦氏的,然而她回秦府住是落下了?”
    一停下来,她就拿出那支金簪来细细查看,两支相似的簪子,出现在陆家不稀奇,但出现在秦家就特别稀奇了。
    “不太可能。“顾亦丞翻找着书房内的书籍,“这支金簪加的宝石过于刻意,就像是故意不让人觉得一样,无疑落下不会多此一举。”
    “秦家知道这支簪子有其他意义。“云浅凉得出他话里的结论。
    那这支金簪会不会是从祁国人手里得来的,她生母是祁国人?
    顾亦丞把一本书放在她脑袋上,说道;“别瞎想。”
    寂栖迟那群人要是祁国人,就不会把引他去杀祁国一行了。
    她绝非祁国人,这点已是毋庸置疑。
    真正让他觉得棘手的是,那个怀疑——
    云浅凉拿开那本书,看了看书面上的名字,倒是她喜欢看的那类书,她无聊的翻了两页,搞破坏般的随手扔开。
    书本撞到书案山的笔筒,笔筒滚落,摔在地上,滚了两圈被地上的扯落的帷幔拦住。
    云浅凉眼中有疑惑一闪而过,她把脚挪开是踢了书案一脚,而后收回脚,挪开椅子钻到书案中间的空出,见下方有一处长方形的凸起,插进书案的正方形缝隙里,她往上推推方块动弹不得,却感觉书案底部边缘的有细微的松动。
    “用转的。”顾亦丞把烛台拿近,帮她照明。
    云浅凉握住方块转动,力道很沉,顾亦丞腾出手来扶了扶。
    云浅凉拧了一下,“不行,更紧了,换你来。”
    顾亦丞往后退退,让她出来,两人交换了位置。
    方块旋转好一会,似乎对上了缝隙,沿着书案内部边缘松动,猛地往下掉。
    顾亦丞眼疾手快的撑住,才避免被直接压顶。
    那一瞬间云浅凉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但笑出声后她立马忍住了,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强忍住笑意。
    一簇烛光映着她含笑的眼睛,如万千星河,熠熠生辉。
    “想笑就笑。“顾亦丞单手撑住掉落的东西往外撤。
    笑得真好看。
    “接的及时很精彩。”云浅凉敛敛笑意,认真的回答,“不是笑话你。”
    拿出来一个大抽屉,抽屉上下都挖出了空,上面是长方形,而书案底部挖了两个凹槽,利用栓子把大抽屉挂在底部,把上方的栓子对准了缝隙,才能让大抽屉跌落,而为掩盖书案的空心部分,里面装满了东西,但真正重要的东西只有细长盒子里的一些重要信件。
    “立功了。”顾亦丞揉揉捏捏她的脸蛋,把里面发现的一盒银票递给她,“收好。”
    云浅凉快速拿过收到了怀里,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开。
    秦家藏的私房钱,肯定不会写入帐册里,拿了没人会知道,而且比拿金银财宝轻便多了。
    云浅凉走出书房,对正在外面屋檐下找东西的王副将说道:“里面找到了一些重要信件,王副将去看一下吧。”
    “多谢顾夫人。”王副将道谢,立马进了书房。
    云浅凉来到前院,发现正厅内很是和谐,云起南还在正厅内耗着,与秦厉豪间有所交谈,询问真相,但效果甚微,所以他很生气。
    “我没打扰到父亲叙旧吧?”云浅凉靠着门扉,似笑非笑的看着里面的人。
    那逃跑的人早已被顾三抓住,由暗卫押送走了,秦家的人还需要留在府内,以便搜查,一天只喝了茶水,没有给吃食,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找到证据了?”云起南问道。
    “父亲是希望找到,还是不希望找到呢?”云浅凉跨进屋内,模棱两可的回答。
    “自然是实事求是。“云起南负起说道。
    “父亲难道以为我在此是来秦家藏证据,栽赃他们的?”云浅凉身体轻转,裙摆轻扬,悠然落座,她慵懒地撑着脑袋,眸光里是深深的探究,而后她莞尔一笑,对秦厉豪说道:“看在是老熟人的份上,我奉劝秦老爷一句,老实交代会少受些罪。秦少爷与秦夫人都累了,这样耗下去只会苦了自己而已。”
    “没做过的事你休想逼我承认。“秦厉豪脑袋一转,不折不挠。
    云浅凉鼓掌,掌声落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刚才不小心发现了书案的玄机,里面有一些书和信件,不过我没细看,倒是不知道信件内容。“云浅凉转而对云起南说道:“父亲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看过之后估计你就不用再费心耗在这里了。”
    秦厉豪字听到书案的事情后,脸上有细微的变化,但对通敌卖国,勾结祁国一事保持沉默,拒绝承认。
    “顾夫人应该还在里面发现了其他东西吧?”秦厉豪冷笑。
    “没有。”云浅凉矢口否认。
    拿了钱这种事,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
    “有了这些证据,秦家百口莫辩了,这回可以交差了。”王副将松了一口气。
    先前那些审问出的证据是严刑逼供得来,未必有太大的信服力,皇上没有直接下旨抓人,就是想要更直接的证据,与祁国人往来的信件。
    顾亦丞把东西拿上,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刑部与户部处理了,他可以交差了。
    “收工了。”顾亦丞拿着细长木盒往前院走去。
    而此刻正厅内的气氛却紧张无比,云浅凉玩世不恭的神色在瞬间变得冷冽,看向秦家人的眼神如毒蛇般阴森,彷佛淬着剧毒。
    她一人的气势足以压过在场所有人,甚至让人不敢直视她那双如有千尺寒冰的眼神。
    看守犯人的士兵紧张的咽咽口水,脑门有豆大的汗珠滑落。
    秦家事破罐子破摔,有意折磨云浅凉的内心,同时也报复云起南对秦家的见死不救。
    “你再说一遍。”云浅凉气势迫人的出声。
    “顾夫人听明白何必再问?当时柳儿已经被扶持为主母,而你娘身体已见不好,时日无多,没必要在下毒加害。”秦厉豪冷笑的睨了云起南一眼,对于他的无情寒透了心,“顾夫人那么聪明,就没有想过其中缘由。”
    云浅凉眼角余光扫过愤怒的云起南,怀疑如荡起的涟漪,越来越大。
    她想过云起南不愿和陆家再有关系,但她未细想过,秦氏不动手,云起南是否会动手杀害陆瑶?但秦家的说法却是,陆瑶的死不仅是云起南的默许,甚至是诱导秦氏去下毒手。
    “秦厉豪,你休要埋怨我不救秦家而拉我下水。“云起南猛地拍桌而起,怒不可遏的反驳,而后对云浅凉解释道:“浅浅,你不要听信谗言,落入他的圈套。”
    云浅凉注视着他,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底的冰冷一分未减。
    她不会简单的听信秦家的话,但不可否认这个可能性成立。
    云起南痛恨陆家道何种地步,她承受得最多,单看他为人无情,不可否认他做得出杀结发妻子的事来。
    “我就问你一句。”良久,云浅凉才说出一句话,“秦氏毒害我娘的事,你知不知情?”
    “我……”云起南犹豫难言,明显是知情者。
    云浅凉抿唇冷笑一声,恢复无所谓的神态。
    他放任了秦氏杀害陆瑶,且明知如此,还是装作不知情的宠爱秦氏,他心里是希望陆瑶死这点,毋庸置疑了。
    顾亦丞无视掉正厅内森然的气氛,伸出手对她说了一句话。
    “浅浅,回家了。”
    “好。”
    云浅凉起身,小跑到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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