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名声当然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人家得了实惠啊!人家有钱哪!
    夜半,上京城某酒楼之外。
    青琚醉醺醺地出来,正准备拦一辆马车,一个穿着花衣的小姑娘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小姑娘红着眼睛质问他:“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不要你的前途了吗?”
    “前途?”青琚斜眯着醉眼哈哈大笑:“我现在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在谋前程吗?”
    “他叫什么前程?”小姑娘气愤地问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的前程就是跟这些贪官污吏混在一起吗?”
    “用不着你管!”青琚想用力地挥开她,但是他喝得大醉,一点力气也没有,反而被这个小姑娘一把架住,把他往自己的车上拉:“不行,我非得让我爹来教训你!你简直是个大混球,大傻瓜。”
    “让开!让开!”青琚无力地挥舞了几下手,但这小姑娘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就不挥不开她,只能由着她把自己拖到了一边。
    眼看她真的就要成功的把青琚拖到他的马车上,这时酒楼里又走出来几个人,有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问道:“青兄你有麻烦了?”
    小姑娘刚刚要说话,青琚已经抢先说道:“不错,这个女人真是讨厌你快叫人帮我把他赶走!”
    他说完之后,转身向那个人走去,完全没有去看在他的身后,那个小姑娘的眼神有多么的伤心。
    那个人听了他的话之后,果然叫来身后的几个人把小姑娘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人嘿嘿淫笑道:“小丫头,这么喜欢跟男人纠缠吗?那哥哥来陪你玩一玩哪,哥哥虽然没有青大人长得俊,可哥哥的物事也不小,一定会让你快活的。”
    小姑娘听得似懂非懂,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急得大叫道:“走开,让开啊!”
    她从人群围过来的缝里看到,即使她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青琚仍然走得头也不回。
    她哇哇的大哭着抽出了一把匕首,想将围过来的几个人逼退,但那些都是地痞无赖,最善于做这种事情,小姑娘现在就相当于羊入虎口,即使拿着一把牙签似的匕首,也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眼看她就要被人摸到,小姑娘挥着匕首,始终不敢把他们真的刺伤。
    她干脆抱着手臂,躲到墙角里痛哭着:“你们别碰我!”
    她原本是不抱希望地哭喊,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再接着是连续的几声,然后是砰砰砰砰的声音,世界突然安静了!
    她睁开一只眼睛,只见那个刚刚应该已经离去的男人嫌弃的看着她,冷冷的吐出一句:“笨蛋。”转身离去。
    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忙大声叫着:“你等等我啊。”又追了上去。
    可是这一次青琚跑的特别快,即使小姑娘追的很急也没有找到他,她不甘心的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家里来人找她。
    “小姐,你还不回去吗?”丫鬟表示跟着这样的主子真心累,一搞就跑的不见人影不说,还经常出这样那样的状况,虽然说每次都很幸运的没有出什么大事,但谁知道会不会夜路走多了,遇到鬼?
    小姑娘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丫鬟的问话,看着青琚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好吧,你老师的话你不听,你父亲的话你不听,你朋友的话你也不听,对了,你还有一个妹妹,我去找你妹妹,我倒要看看你听不听你妹妹的话。”
    要是青琚在这里的话,想必得气晕过去,原来他这里多出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突然跳出来要跟他断绝关系,全都是这个小姑娘在捣鬼。
    她的声音极小,小丫鬟没有听清,迷茫的问了一句:“小姐,您在说什么呀?”
    小姑娘狡黠地一笑:“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人。”
    小丫鬟狐疑地看着她,觉得你自己对她的了解,事情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会告诉自己的。
    不过好在剩下的时间里,小姑娘没有再作妖,安安静静的坐着马车回了家,回到家就看见自己的老爹坐在正堂中间,哼了一声:“都说了,那个小子不值得你这么掏心挖肺的对待,看看吧!肯定是你没有说服他。”
    老爹这么毫无顾忌地打击自己,小姑娘非但不生气,还神秘地笑了笑:“事情还没有完呢,爹,你别提前幸灾乐祸。”
    张笈抬了抬眼皮子,再一看小姑娘光彩熠熠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凛:这丫头看来是要做大事,这几天得看着她。
    他不动声色:“好了,不管你是怎么计划的,但是现在是睡觉时间,你安生回房吧。”
    小姑娘却眨了眨眼睛,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爹,你知道玉门关在哪儿吗?”
    张笈眼皮一跳:这丫头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问起这个地方,今天一天她只跟着那个男人,那她问这个问题肯定是跟那个男人有关。
    想到这里,张笈一阵气闷:女生外向,还没有及笄的姑娘家,就这么整天想着自己的相公,把老爹抛在一边,现在看来还在利用老爹打听消息,简直就是不孝女!
    一样米吃百样人,有人胆大包天,敢计划着独闯边关,有人却像小绵羊,被人稍微吓一下就生了一场大病。
    “柔妃娘娘,只要喝完这一碗药您就没事了。”御医给青婧诊完脉,在帐外道。
    传说中这位娘娘国色天香,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他当然缘悭一面,每一次诊脉的时候侍女们都拉起了高高的帘帐,他只有通过小小的脉象来判断这位娘娘到底是病的如何。
    其实在他看来,这位娘娘的脉象只是虚弱了一些,什么毛病也没有。
    但是娘娘既然说她病了,那她没病也是病,何况,她就是病了,陛下也从来没有放松过一日去看望她。
    也就是说,这位娘娘真实情况如何陛下是知道的,那他又何不顺着贵人的话,去说一些好听的呢?
    御医想到这里,刷刷开了一张方子,都是普通的养生,养颜的方子。在他的心里就算娘娘长得漂亮,但用一些小手段来引起男人的怜惜,也是无可厚非的。
    其实他只要掀开帐帘,便会知道这位传说中国色天香的娘娘脸色蜡黄,两颊消瘦,几乎到了形销骨立的程度,一看就知道是个病人。
    御医走后,青婧把那张方子拿来看了一下,就知道这又是一张敷衍的方子,也就是说,这位传闻当中医术极高,尤其对妇人方面的病极有造诣的御医也没有诊断出她是什么毛病。
    是的,她到现在完全明白了静妃娘娘语气当中的笃定是什么意思。
    她那么信赖她,她却给了她一瓶有毒的药,让她用了就上瘾。她后来逃回宫后,知道静妃娘娘对她有那么深的恶意,把她送的东西全都扔了,包括那瓶神神秘秘的药。
    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但是,不到3天,她就感觉,从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蔓延到全身,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痒。
    但那种痒又不是在表皮,而是在身体里面,她用指甲挠一挠,根本就挠不到,反而是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
    她原本想跟皇帝讲,但是,那个人,三皇子,他将会成为下一任的王,她不敢得罪他,毕竟,他的父皇已老,而他年富力强。
    她更加害怕的是,万一皇帝得知了她所做的手脚,会一怒之下杀了她。
    是的,她已经感觉到,皇帝其实也依赖上了那种药。
    只是皇帝不是直接的使用人,还没有感觉到太明显。每次皇帝睡在睡这里,她看见他睡觉的时候无意当中挠出来的几道痕迹,就感觉到心惊肉跳。
    她隐隐有种想法,静妃想尽千方百计把这个药给了她,必然不会只是一种用法,皇帝,或许已经中了毒。
    她的一生当中只是圈在一个小院子里,女孩子该知道的道理没有人告诉她,她的姨娘没有见识,她被嫡母养的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懂。
    现在,她只是由一个小院子转到了大院子,这并不能使她聪明半分,她忍不住又开始怀念起那个她早该忘记的女孩子:“要是大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的。我不想死,大姐姐,我想活着,大姐姐,我错了。”
    她喃喃地念叨着这些,恍惚当中,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踩着白光向她走来,对她温柔的笑:“婧儿,你要好好的活着呀。”
    她在睡梦当中无意识地微笑起来,她一遍笑一边流着眼泪:“姐姐,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宫女悄悄的走过来,看见青婧酣然的甜睡着,双手合十:“感谢神天菩萨,娘娘终于睡了。”天知道,这些日子青婧一直没有睡着过。
    但是皇帝每天都要来,她绝不能打扰皇帝的睡眠,每天只有僵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明。
    而在遥远的北疆,同一时间,青岚从慕昱清的怀中惊醒过来,心里那种突然而起的心悸令她怔然了片刻。
    “做噩梦了吗?”慕昱清随即醒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青岚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但是那个梦很伤感。”
    “哦?什么梦?”
    青岚想了想,还是摇头:“刚刚一醒就忘了,只记得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对我一直道歉。会是谁呢?”
    慕昱清将她按下来:“好了,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至于那么认真吗?还是说,白天那么艰苦的训练都没有能把你的精力耗尽,你想现在来运动运动吗?”
    慕昱清话里的危险终于让青岚警觉起来,她知道这个人会说到做到,赶紧躺下闭上眼睛大叫道:“好了好了,我睡了,你别再多想!”
    说真的,慕昱清刚刚这么说,不只是有吓唬她的意思在里面,他心里未尝不是没有一点想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丫头对此次的训练这么认真,几乎每一项他都跟着士兵们在亲历亲为,也正是如此,那些人才对她一个女人那么服气。
    那么高强度的训练,她每次一回来就会倒头就睡,有好几次,还是他逼着她醒来吃了饭才睡的觉,这么累这么苦,他怎么舍得让她再劳累?
    既然舍不得某人,那自己的小兄弟就得受苦了。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因为刚刚某个女人无意识的蹭动而重新站起来的小兄弟,站起来向温泉的方向走去,今天晚上看来又不用睡了。
    过着不眠之夜的不止是慕昱清,京城张府某一个地方,某个小姑娘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又再扒开看了一下,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奸笑。
    她抽出藏在床板底下的一张包袱皮儿,将梳妆台上的珠宝一气儿卷了,又胡乱塞了几件衣服,猫着腰向门外摸去。
    等走到府里某一个地方的时候,她轻声的说了一声:“爹,抱歉了,女儿从边关回来的时候一定好好给你老人家捶肩捏腿。”
    然而,她还没有摸到大门,一声熟悉的咳嗽响起,整个宅子里顿时灯火通明。
    她的老爹全副披挂站在大厅正中央似笑非笑:“怎么,爹的乖女儿,要道别不亲自跟爹道别吗?”
    小姑娘浑身一僵,干笑着回过头来:“爹,您还没睡吗?”
    张笈哼道:“我的乖女儿都没睡,我睡什么?”
    小姑娘猫着腰往后退,笑着打哈哈:“我这就睡,我这就睡!”
    “是啊,谁家的姑娘家睡觉往外跑?”他突然一声断喝:“君儿,你还不说实话吗?你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张笈别看长了一副斯斯文文的长相,但骨子里是猛将出身,他这一喝,当真能把人的胆子吓掉。
    小姑娘吓得一个哆嗦:“我没想去哪儿呀!”
    张笈冷笑一声:“不说实话是吧?那我就把那个惹祸的小子给拎回来活剐了!”
    小姑娘倒不相信自己的亲爹能把情郎真的怎么样,但是他真的生气了的话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的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爹对别人下起狠手来,也很可怕。
    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因此,张笈一吓她,她到没有挣扎太多的功夫,就把青琚之前千方百计想保住的秘密卖了个底朝天。
    “其实是想找他的妹妹,让他妹妹劝劝他,不要让他走错了路。”
    张笈嗤笑一声:“你要是再骗我,那小子身上就要少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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