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金擎苍一大早到赵氏房中请辞,赵氏却不搭理他,金擎苍只好像哄小孩一般耐心哄着赵氏,“母亲,昨日擎苍也是一时糊涂,才说出那样的话。只是流莺初进金家,许多事情都不懂,母亲就多担待一些。擎苍昨夜也已经好好说了流莺一顿了,母亲就别再生擎苍的气了。”
    赵氏轻轻抬了抬眼皮,瞟了金擎苍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
    金擎苍知道母亲这次是生大气了,可是又急着出门,只好向母亲道了歉,请了辞,想着等回来之后再好好哄着她。金擎苍将手中崭新的棉衣放在了赵氏床边,轻声道:“母亲,这是擎苍昨日回来时为您买的衣服,流莺昨晚看了也说好。她本来想今日给您拿过来,却又怕您看了她生气,这才不敢过来。”
    赵氏眼皮抬了抬,“她真的这么说?”
    “嗯。”金擎苍重重点了头,“流莺昨晚一直和我说她错了,不管怎样都不应该惹得母亲生气,希望母亲可以原谅她。”
    赵氏听得这句话嘴角方才上扬了一些,冷冷道:“她若是早知道,也不至于这样。只是她这样无礼,你回来之后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不然这样的媳妇,我可不敢要。”
    “是是。”金擎苍唯唯,心想终于是哄的母亲高兴了。那自己也可以安心地出门收租去了。
    赵氏对着金擎苍殷殷叮嘱了许多,这才恋恋不舍地看着儿子出们。这一去,又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了。
    金擎苍前脚刚踏出院门,赵流莺后脚就到了赵氏房门口,娇声道:“母亲,这都快正午了,你早上赌气不用饭,现在总该是饿了吧?莫不是还要挨着,不肯用一些么?”
    赵氏听得赵流莺的语调心里就不舒服,但是想着金擎苍,又想或许赵流莺天生就是这样娇滴滴的,也没有办法,既然她现在做小伏低,前来请自己吃饭,自己若还是赌气,岂不是显得自己无理。这样一想,当即就出了门要用饭,却见桌上什么都没有准备,赵氏心中有火,却不想随意动怒,想着或许是赵流莺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来用饭,只好威严道:“我看着擎苍的份上,也就不与你生气了。既然擎苍离不开你,我又有什么话好说?只要你以后知礼孝顺,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去准备一下,我也不用早膳了,等会儿一起用午膳就好了。”
    赵流莺冷笑一声,背靠着门,手中玩弄着自己的一缕青丝,“母亲说的什么?怎么流莺一句都没有听懂?准备?准备什么?”
    赵氏忍着气,淡淡道:“你唤我出来用膳,难道不用去做饭?你不做饭,我用什么?”
    赵流莺娇笑一声,双手抱于胸前,“母亲这是在说笑话呢?流莺刚刚用过早膳,并不想用午膳。如果母亲饿了,你就自己去做饭。流莺只是闲着无聊问一句玩着,难道真去给您做饭?母亲未免想多了一些。”
    赵氏怒火攻心,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赵流莺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小妖精!专会在擎苍面前装模做样,擎苍才刚刚离开家门,你就等不及地要露出狐狸尾巴来。我还道你已经改过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无礼。今日我若是不帮你母亲好好教教你一些该懂的礼仪,我也不是个人!”
    赵氏说着就要扬手打赵流莺,赵流莺一把将赵氏的手抓住,猛地一甩,赵氏退了几步。赵流莺擦擦手,淡淡道:“母亲何苦生这么大的气?现在擎苍又不在,流莺比您年轻,若是不小心伤了您一星半点的,可怎么办呢?”
    赵氏岂是个服软的人,虽是被赵流莺一推险些摔倒,一旦站住又扑上前去,非要打那赵流莺一顿方肯罢休。赵流莺睨着眼,冷笑着看那赵氏往自己这边扑来,待到赵氏近到跟前时,轻轻一闪,从背后狠狠推了赵氏一把。赵氏一时身子不稳,又被门槛一绊,整个人竟摔了出去,沿着台阶滚了两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赵流莺也不过去查看,径自进了房门喝茶吃点心。赵氏之前碰了头,本就弱,如今一滚,竟是昏了过去,只是未曾伤到头,也算是万幸。在这冰凉的地上躺了一刻钟的功夫,赵氏也就缓缓醒了过来,只觉得身子都僵了,浑身疼得厉害,便也顾不得平日的形象,大哭大喊起来。
    金家算是深宅院了,赵氏哭喊了半天,邻里方才听到,赶了过来,忙把躺于地上的赵氏扶进了房间,一面唤着赵流莺。赵氏听到邻里唤着赵流莺,也不顾自己疼痛,就出声骂道:“你们也不必叫那小狐狸精。她既狠心把我推出了房外,又怎么会过来呢。”
    赵氏话音刚落,只见赵流莺额上包着锦帕,扶着头,弱弱的出来了,一见赵氏躺在床上,赵流莺忙奔到赵氏床前,跪在床边,拉住赵氏的手,泣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邻里一看赵流莺这样孝顺,对赵氏刚才的怒骂不绝奇怪起来,却又不好开口。
    赵氏一把将赵流莺推开,怒骂道:“你别假惺惺了,现在擎苍也不在家,你还这样装模作样给谁看?你趁早给我收起这一副柔柔弱弱的嘴脸,少叫我恶心!”
    赵流莺被赵氏推倒在地,也不辩白,只是嘤嘤哭泣,听得邻里心疼了起来。一位中年女子走了过去,将赵流莺扶到桌前坐下,轻声劝道:“你别伤心。金嫂子刚才跌倒在门外,冻了久了,心中未免就火气大了些。对了,怎么你母亲哭喊了这么久,我们都听到了,你却是没有听到呢?”
    赵流莺一听越发哭的大声起来,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赵氏以为赵流莺无话可说,得意道:“没话说了吧?被看穿了吧?刚才把我推出去的时候那么厉害,怎么现在就只会哭了呢?你不是挺伶牙俐齿吗?”
    赵流莺听得赵氏这样说,一脸委屈,美眸哭得通红,让周遭的人看得心疼。可她却不辩解,反而膝行到赵氏面前,泣道:“母亲以后有什么不满,打我骂我都可以,还请母亲再也不要伤害自己了。你伤成这样,等到擎苍回来之时看到岂不心疼?他在外那般忙碌,流莺实在不舍得让他挂心家中的事。母亲以后打骂流莺,流莺绝不敢再辩白了,只希望母亲能为了擎苍好好保重自己。”
    赵氏被赵流莺一时之间的言行弄得糊涂了,听她这样说,竟是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周围的邻居听得这一番话,再看看赵流莺头上的伤,也算是明白了。多半是赵氏无理取闹,将赵流莺打成了这个样子,又害怕擎苍回家时侯说她,这才自己到门外摔上一摔,也好把一切责任推到赵流莺的身上。这样一想,邻居们不觉都同情起赵流莺来了,看着赵氏的眼神明显有了愤怒与不屑。
    似乎是感受到周围人们愤怒的眼光,赵氏紧张起来,脑袋一热,不仅不懂得赶紧澄清,反而一把将赵流莺推了出去,骂道:“你少颠倒黑白!我不就是昨日打了你一巴掌,你今天就发狠把我推出门外,还不来扶我。现在看着人多,你又要装出一副娇弱的摸样,看着让人恶心。要是梦寒还在的话……”
    赵流莺趴在地上,拼命的摇头,泣道:“母亲错怪流莺了。不是流莺听到母亲的哭喊而不出去相扶,确实是流莺昨日受了伤之后就昏昏沉沉的,听到母亲的声音反以为是梦魇,一时醒不过来。母亲莫要生气,下次流莺不管自己身子如何,定会时时在母亲身边服侍,只求母亲宽心,流莺也就安心了!”
    刚才扶起赵流莺的那位中年女子此时看不过去了,过去将赵流莺搀到椅子上坐着,脆声道:“金嫂子,流莺昨日被你打成了这个样子,不仅无怨无悔,反而一味的对你谦恭。你却是步步逼人,这又是何必呢?何况如今娶得这样贤惠的媳妇,也就不要再总是梦寒不离口,这让后来人心里怎么好受的起来?”
    赵氏刚要辩白,赵流莺却先开口道:“李婶虽是为流莺说话,流莺却不敢言谢。流莺刚刚进门没几日就总是让母亲生气,实是流莺的错。若是流莺能像梦寒姐姐那般,或许母亲也不至于这样不喜欢流莺。”
    被称为李婶的女子不但不气,反而越发疼爱起赵流莺来。她拍拍赵流莺的香肩,轻声道:“金家能有你这样的贤媳,真是天大的福气。当初梦寒在的时候日日与擎苍争吵,弄得家无宁日,难道你婆母反而喜欢这样的媳妇不成?你们闹了这半日,只怕也饿了,我过去家中拿一些饭菜过来,你和你母亲趁热用了吧。”
    赵流莺拜了拜,“多谢李婶。”
    赵氏本想说话,却见众人对她似乎都有着怒气,也就不敢开口,只好躺下去装睡。
    过了几日,外出的金擎苍也回来了。赵氏第一件事就是向儿子告状,可是赵氏此时身上的伤已好了一大半,基本也看不出来,也就怪不得金擎苍不相信了。赵流莺也在金擎苍回房后靠在金擎苍怀中嘤嘤哭泣,撒娇撒痴,惹着金擎苍心疼不已,心中暗暗定下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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