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擎苍呆呆的看着郝梦寒出去,也意识到自己这次似乎是过分了一些。以往虽是对郝梦寒未曾有过好言好语,却也从未动过手,更别说休妻这样的话了。今日自己却是这样不受控制,不仅说了难听的话,竟还动了手。金擎苍刚想追出去,却又听到赵流莺娇滴滴的哭声。金擎苍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忙转过去查看赵流莺的伤势,只见赵流莺左边脸颊肿了一大片,金擎苍心疼得紧,取来锦帕帮赵流莺将嘴角的血迹拭去。赵流莺乖乖地让金擎苍为自己擦脸,眼中的泪珠却是落个不停。
    金擎苍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都怪我不好,酒后乱性,倒连累了你。”
    赵流莺一听愈发哭的大声起来,“擎苍这样说,让我怎么办?你莫不是就这样不负责,要扔下我不管吗?”
    金擎苍为赵流莺披上衣服,拍拍赵流莺的香肩,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绝不会扔下你不管。”
    “擎苍~”赵流莺娇声如莺,小鸟依人地靠在了金擎苍怀中。
    金擎宇今日多打了两只野鸡,兴冲冲的回了家,却见赵氏坐在门边抹泪。金擎宇忙放下了手中的猎物,过去扶起了赵氏,低声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
    赵氏看到儿子回来,就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拽住了金擎宇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嫂子离家出走了!她把当初成亲之时我给她的镯子放在了桌上,就一声不吭的往外走,任我怎样留她,她就是要走,给我磕了一个头,就含泪而去。这可怎么办啊?如今孙子还这么小,你嫂子这一走,小鑫可怎么办啊?”
    金擎宇听得云里雾里,以前虽然嫂子与大哥吵得凶的时候也会撒娇说要回娘家,但也总是说说而已,并未见她真的走了,说到底还是舍不得离开大哥。如今怎么竟这般决绝?放着这么小的孩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母亲,”金擎宇将赵氏搀到屋中坐下,“你别再哭了。说不定嫂子就是吓唬吓唬大哥。她哪次跟大哥吵架不是说要回娘家,最后不都没回去,总是走了没几步,就又回来了。这次只怕也是跟大哥赌气,你就安心等着,嫂子肯定等一下就又回来了,他哪里舍得离开大哥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赵氏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又想了想,摇着头道:“不可能,这次她定是不会再回来了。那镯子是当初成亲的时候我给你嫂子的,你嫂子一直当成宝贝一般,只要手一沾水就不舍得带,只当是镯子在身边,你大哥也就会在她身边一般,可是这次,她竟然将镯子脱了放在桌上,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赵氏说着又大声哭泣起来,“你大哥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啊?怎么惹得你嫂子生这么大的气?纵使是再不欢喜你嫂子,也要看着孩子的面上,你大哥这是做的什么事啊!”
    金擎宇心中已有一些打鼓,莫不是大哥今日又去骚扰流莺,恰被嫂子看见了?想到这里的金擎宇拼命摇头,不可能的,流莺心中在意的是自己,纵使大哥招惹她,他也会拒绝,绝不会有什么事的。虽是这样想,金擎宇心中还是不安定,眼珠一转,就想用寻找嫂子的借口出去找赵流莺,确定她没有受到骚扰。就在金擎宇欲向赵氏提出寻找嫂子的说法时,金擎苍回来了。赵氏赶着往金擎苍那边去,金擎宇也就没有机会说出,只好随着母亲往金擎苍跟前走去。
    “擎苍!”
    金擎苍刚要扶住母亲,谁知赵氏铁青着脸喝了他一声,金擎苍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无辜道:“母亲今日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莫非是儿子有什么做的不好?”
    赵氏厉声道:“你还敢问我?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梦寒气走?她一走,小鑫怎么办?啊?”
    金擎苍心中一惊,脸带疑惑,似乎并不相信,“母亲说梦寒走了?怎么可能?母亲是在说笑吗?”
    赵氏狠狠地拿拐杖点着地,“说笑?我和你说笑?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家中贫寒,好不容易为你娶来这样一位不嫌弃你穷的妻子。还带来那么多的嫁妆,为你生儿育女。你倒好,日日与她争吵也就罢了,竟还气走她?你说,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父亲?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梦寒?”
    金擎苍耷拉这脑袋,却还是辩解道:“当初我本来就不想娶她进门,是迫于无奈才……如今走了更好,我刚想请母亲准我娶流莺为妻。”
    “什么?流莺?”
    赵氏还未开口,金擎苍便惊呼道,眼中满是愤慨!赵氏被金擎宇吓了一跳,竟忘了责备金擎苍,转过头去向金擎宇问道:“怎么?你也认识她?”
    金擎宇怔了怔,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赵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对金擎苍道:“不行。梦寒刚离家出走你就再娶一妻,岂不是要让邻里议论?想来你也是为了那名唤流莺的女子,故意将梦寒气走,我绝不同意这样的女子进我金家的门。”
    “可是……”金擎苍挣红了脸,“可是我与她已有肌肤之亲,若不娶她,岂不是成了始乱终弃的负心之人?”
    “你……”赵氏一时气结,狠狠扇了金擎苍一巴掌,“你这个败家子,竟做出了这样败坏门风的勾当。你只想着对那名唤流莺的女子负责,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是对梦寒和小鑫不负责吗?”
    “我……”
    金擎苍半天没说出话来,金擎宇此时心中已是怒火腾腾,一个箭步上前,狠狠打了金擎苍一拳,“你这个无耻之徒!”
    赵氏与金擎苍皆不知道为何金擎宇会这般动怒,只当金擎宇是为郝梦寒打抱不平。赵氏虽是生金擎苍的气,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心疼的?当即就喝止了金擎宇,帮着金擎苍查看伤势。金擎宇心中郁结,竟怒喊着跑了出去。赵氏也顾不得金擎宇,赶紧带着金擎苍到房中敷药。
    金擎苍趁着受伤之际,柔声道:“母亲,其实我也不是薄情寡恩之人,只是梦寒实在不是贤妻。自从她进了金家门,我们金家就没有一天安静过。我也曾试过对她好,让她改,可她改不了,还是泼妇一个,我也是忍无可忍,这才恋上了流莺。流莺温柔可人,又心地善良,母亲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
    赵氏叹了一口气,细心为金擎苍擦着药,“我也知道你和梦寒在一起是很辛苦。可是她已为你生下小鑫,你就是再不欢喜她,也要为小鑫想想。他还这么小,母亲若是不在身旁照顾,那可如何是好?”
    “母亲放心。”金擎苍拍拍赵氏的手,“流莺是个体贴的女子,一定会帮我好好照顾小鑫的。而且,”金擎苍知道,若是要让赵氏同意自己迎娶流莺,最好的办法就是流莺有一副丰厚的嫁妆,便不经意道:“流莺虽是流落京师,但因为家中本就殷实,身边财物众多,一个人住在客栈中总是不方便。我如今与她已有夫妻之实,梦寒又走了,也只有把流莺娶回来才是上策。”
    赵氏一听流莺身边财物众多,当即双目放光,也就不记得郝梦寒了,笑道:“这是自然,我改日去请人看个日子,就帮你和流莺把事情办了吧。既然梦寒与金家无缘,母亲也不能强求了。”
    “流莺,流莺……”
    如意客栈上房的门被敲打的噼啪响,赵流莺听的是金擎宇的声音,一面腹诽金擎宇粗鲁,一面挤出两滴泪水,手执茶杯,悲声道:“进来吧。”
    金擎宇一进门本想责怪赵流莺一番,却见赵流莺脸带清愁,双眸含泪,一时不忍心起来,只是酸酸问道:“流莺,你和我大哥……”
    金擎宇一说到大哥,赵流莺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碎成两半,赵流莺亦跑回床上,掩面而泣。金擎宇看赵流莺这样伤心,一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他快步走到床前,捧起赵流莺的小脸,“你说,是不是他强迫你的?那个禽兽,我不会放过他的!“说着起身就要出门。
    赵流莺拽住了金擎宇的衣袖,抽泣道:“算了,这是我与你无缘,与人无尤。我如今已无面目见你,你就当时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将我忘了吧。“
    “流莺~”金擎宇一把将赵流莺搂入怀中,竟流下了泪水,“流莺,我怎么可能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梦?我……”
    赵流莺感受着金擎宇的泪水,心弦一动,这许多年来,从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哭泣。纵使那些人嘴上说得多么好听,其实心里也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玩物罢了。可是如今,这个被自己算计的人,竟然为了自己而哭?赵流莺心中没由头的酸痛起来,心中竟一时之间有了一切事情就此罢休,自己就和这金擎宇一同度过下半辈子罢了的念头。可是,一想到自己当初被心阳长公主送入花满楼时,长公主所说过的永世不让赵流莺赎身之语,赵流莺心痛起来,一把将金擎宇推开,“你走吧。我配不上你,你就忘了我吧。若是有缘,但愿来生得以相伴,你走吧。”
    金擎宇呆呆地看着赵流莺,他知道赵流莺现在心里有多痛苦。可是,自己怎么能忘了赵流莺呢?金擎宇心一狠,抓住了赵流莺的手,“流莺,我不介意,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你愿不愿意?”
    赵流莺此时多想点头,可是金擎宇越是对她这样好,她越是觉得对不起金擎宇,只好一狠心,淡淡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已经决定嫁给你大哥了。你就当是梦醒了,不要再记得我。”说着将金擎宇推出了房间,把门一栓,靠着门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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