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把库,你倒是说几句,不要总在那坐着一声不吭。”
    阿布奈越说越气,但早就来到此处的明国人却一言不发,这让他甚为不满,若非此人身份关系特殊,怕是阿布奈也早就发飙了。
    “叫你称呼我王世忠,克把库是我原来在建州的名字,金台吉已经让努尔哈赤杀了,叶赫都被吞并了,所以今后这个名字要少叫!”王世忠也皱起眉头,缓缓掀开头上顶着的黑色兜帽,说道:
    “阿布奈,朝廷在山海关大捷,不仅全歼了吴三桂,就连入寇的多尔衮都被再次击败,阿济格、图尔格全都死在山海关了,唐通不仅没死,还被封官加爵,这个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见他无奈的点头,王世忠冷笑几声,道:“这一方面,你那不争气的侄子就比你强得多,人家脚踩两只船,直接去献传国玉玺归顺大明,你呢,还在鄂尔多斯当个小小的都统,想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当然不想这样,这才请你来共同商议,现如今阿布尼还没回到察哈尔,要是等他回来再动手,可就晚了!”
    听见阿布奈说的,王世忠大笑几声,反问道:“动手,你要怎么动手?”
    “还能怎么动手,现如今察哈尔各族长几乎全都看好我阿布奈,只要我在左翼举兵,右翼和其余族长定会附和于我,到时候大事可成!”
    王世忠笑着摇了摇头,待阿布奈有些急了才是慢悠悠地说道:“我说你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去想想,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我来是干什么的?”
    “如今阿布尼在鞑子那边是察哈尔勤王,在大明这边是正统的察哈尔可汗,你阿布奈呢,有什么?”
    “就算你举兵掌控了察哈尔,还不是会两头受堵,北喀尔喀五部据说和极北处唤做俄国的毛子们有些交往,又岂能干瞪眼坐看你壮大?”
    听了这些,阿布奈有些丧气起来,心道倒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就算自己极其顺利的掌控了察哈尔部,无论建虏还是大明那边都要讨伐,北喀尔喀五部到了那个时候,定然也会落井下石,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没准把察哈尔带向灭亡的不是他额哲,却成了自己。
    见阿布奈这个样子,王世忠既意已定,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宽心,我如今的身份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在去年,那多尔衮诛杀了我哈达氏一众,承蒙皇上不弃,特降恩赦准我官复原职,如今我已统兵进驻广宁,为卫指挥使,专事招抚你察哈尔部。”王世忠说着,眼中已是充血,听他又道:
    “这多尔衮残暴不仁,此仇不报我王世忠誓不为人,早在那时我便已立下重誓,此生必定要见到建虏灭亡的那一天,一定要去盛京祭奠族人!”
    阿布奈闻言豁地起身,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如今你是广宁指挥使,我又驻牧鄂尔多斯,阿布尼本就威望不如我,若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察哈尔部还不是尽在手中。”
    “不过大明那边,就得要兄弟去周旋了,如今的朝廷可不好招惹,若能得到朝廷恩抚,也好免除为兄的后顾之忧!”
    “这一点你放心。”王世忠拍着胸脯打起保票:“只要你能拿下察哈尔,并且宣示效忠大明天可汗,我王世忠用性命担保,你这一派族人全都无忧!”
    “好,就这么说定了,来人,呈上器皿!”阿布奈哈哈大笑,一扫忧云,待众人抬上器皿和牛羊,他抽出腰间小刀划破手掌,郑重行礼喝道:
    “长生天在上,我,博尔济吉特·阿布奈宣誓,自今日起决意脱离建州,此生效忠于大明天可汗,我察哈尔部永为大明族众,不死不违!”
    “永为大明族众,不灭不违!”
    阿布奈说完,周围十几个左翼的察哈尔族长纷纷学着他的样子开始行礼宣誓,礼毕之后,一名族长从帐外押来一人,正是建州留在左翼的满洲兵都统。
    这满洲都统似乎非常生气,虽然被死死押着,但还是一脸暴怒的用满语喊着什么,让阿布奈和周围一众察哈尔左翼族长皱眉不已。
    阿布奈挥挥手,说道:
    “把他砍了祭旗,将脑袋呈送到京师,让天可汗知道知道我察哈尔与建州不共戴天的决心,还有那两百多满洲人,男的杀干净了,女人和小孩就一同押到建州,听天可汗发落!”
    “谨遵可汗吩咐!”
    余者族长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称呼阿布奈为察哈尔部的可汗,这也让阿布奈更加意气风发,实际上,他非常期待大明这次能给他什么奖赏和封号。
    王世忠见大事已成,自己必定获得大功,当下也是哈哈大笑,畅怀不已,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小弟我就星夜赶回广宁,轻视皇上,一旦宫中下来旨意,就会发兵助你夺取察哈尔部。”
    “不必烦扰,就算没有你的相助,我阿布奈在察哈尔也是真正的可汗,王世忠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大明的封号,有了这个封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可汗!”
    ......
    “大明皇帝万胜!”
    “大明皇帝万胜!!”
    当崇祯皇帝带着得胜之师,再次漫步在京城的街道中时,迎来的是下属臣民更多的欢呼,这位亲手上阵砍杀敌酋的皇帝,正如他们心中所期盼的那样。
    “报——”
    刚刚来到京师中央的棋牌街,便是从后方赶来一个锦衣卫千户,见到正是当初试射转轮火枪的那个齐昊,不过当初还是百户的他,现在已被提拔成南镇抚司的千户。
    齐昊双手呈上一份塘报,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只听他大声喊道:
    “皇上,广宁卫指挥使王世忠三百里加急,博尔济吉特氏的阿布奈在察哈尔左翼部族聚众叛清,十三名察哈尔左翼族长,尽皆宣誓归附我大明!”
    “这是双喜临门哪,天佑大明,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前来迎接的内阁首辅蒋德璟听到这个消息来不及吃惊,赶紧带着群臣恭贺。
    周围百姓听见这个消息先是议论一阵,紧接着也是伏跪成一片,连喊天佑大明。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自朵颜三卫兀良哈诸部内迁入关以后,蒙古黄金家族察哈尔聚众背叛鞑清只为归附大明,上次有这种事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这大明不仅连战连捷,就连蒙古各部也都开始相继归附,说起来,这都多亏了有这么一位文治武功的皇上。
    其实崇祯皇帝也很吃惊,话说这王世忠动作真是不慢,自己前头刚把阿布尼顶上去,这小子就赶紧在后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配合这么完美,这王世忠难不成是朕肚子里的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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