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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树村的村口长着一棵巨大的蝴蝶树,它也因此而得名。
    车辆驶入村子,道路上扬起一层黄色的灰尘。因为时间尚早,村民大多还在休息,所以没有人来迎接他们,平常在村口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也失去踪影,远远的,只能看到三个头顶塑料盆的非洲妇女走了过来。
    说起头顶功这个绝活儿,就算是技艺高超的杂技演员也不敢与非洲人争锋。
    在这里,男女老幼外出时都会在头顶箍上一圈软毛巾这样的东西,然后在上面放上你能想象到或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长安曾亲眼见过顶着硕大的木质家具在路上健步如飞的男人,也曾在香淞海湾见过将刚捕捞上来的大鱼顶在头顶的渔民,就连身材瘦小的儿童,也能轻而易举地顶起七八层的煤炭或是水果,在集市上叫卖。而且据当地人说这项技能是他们从小就锻炼出来的。
    她们好奇地看着汽车,拉卡放慢车速,探出头,用斯语问她们,艾伯特住在哪里。
    非洲妇女同陌生人打交道时通常都很羞怯,她们一边害羞地笑着,一边指着村子东边,告诉拉卡,他们要找的人住在那里。
    前面的路很窄,车辆难以通行,长安让拉卡停车,他们一起走着过去。
    拉卡下车后侃侃而谈,说他们当地人起名字都很随意,经常想到什么就取什么名字。有孩子因为父母懒惰取名犯懒,有因为父亲是酒鬼取名在啤酒杯里,还有用官职取名的,譬如少校,部长等等。
    拉卡笑着说:“当地人喜欢用心情取名字,高兴,痛苦,都有人用它们取名字。”
    “高兴就算了,还有人叫痛苦的?”小何不可思议地说。
    “有啊,因为他是母亲难产生下来的,所以他母亲一气之下,就给他取名叫‘痛苦’。还有一位因为是双胞胎,名字叫珍珠鸡。”
    “哈哈……”小何笑了。
    拉卡继续说,“还有更可笑的呢。我曾经认识一个朋友,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却跟我说,再见!我愣住了。这时,他的妹妹走了过来,我问他妹妹叫什么,她妹妹说,你好。我晕了,就问他们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们还是那样回答我,就这样重复了好几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和他妹妹就叫再见和你好。”
    啊!
    虽然知道拉卡的描述有夸张的成分,可他们还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小何揽住拉卡的肩膀,调侃说:“那你呢,拉卡,你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拉卡眨眨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也不知道,我妈妈可能希望我长大了开卡车吧,哈哈哈……”
    大家哄然大笑。
    被这种愉快的气氛感染,长安也不禁露出久违的笑容。
    一转头,却看到严臻明亮灼热的目光正牢牢地锁着她。
    阳光下,微风里,戎装英武的蓝盔军人,让她的心里也生出一阵悸动的感觉。
    “经理,你看!”小何忽然叫了起来。
    她扭过头,朝小何指的方向望过去,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那是一幢被战火损毁的茅草屋,房子塌了大半,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框架,屋子前有一条流浪狗在觅食,看到陌生人出现,它警惕地竖起耳朵,朝他们狂吠起来。
    “这是一个单身汉的住所。”拉卡指着房屋周围的空地,“因为它没有扎围墙。”
    哦,原来单身汉住的是没有围墙的房子。
    房屋的主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因为失去修缮价值主动放弃了。
    那他又去哪里住了?
    长安抬起头,望着满目疮痍的村庄,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很难受。
    越往村子里面走,看到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房屋的状况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传统的草顶,条件好点的会盖着简陋的瓦楞板,圆圆的或是四方的一圈木架子,下面用土胚糊实了,然后在房子四周竖起像亭柱一样的木棍支撑起屋顶。
    土坯房在国内已经鲜少见到了,可是在非洲,在索洛托的乡村,这种房子仍然占据主流。
    对他们这些常年搞土建施工的人来说,修缮这种房屋可以说毫不无技术难度可言,不过是费些人工而已。可眼下劳动力短缺,项目上尚且自顾不暇,哪还能抽出人手过来帮忙呢。
    可亲眼看到了,心里就惦记上了,走了老远,她的眼前还晃动着那些残破的房子和流离失所的难民。
    “到了。”拉卡指着一处扎着草编围墙的房子说道。
    艾伯特的家,三幢茅草屋只剩下一个草顶泥壁的小棚,听到声音,艾伯特带着一家老小从屋子里走出来,小何嘟哝了一句乖乖。
    从大到小,竟足足有九口人。
    艾伯特看到长安他们,惊讶地张大嘴巴,用拗口的中文招呼他们,“经理,何助理……”
    长安点点头,“你好,艾伯特。”
    这时从人群后面钻出一个黑黑的小孩,他看起来很是眼熟,长安刚认出他就是那个可爱的‘喝水’男孩阿米,他就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从哥哥姐姐们的身后冲出来,朝身材魁梧的严臻快速跑了过去。
    严臻眼睛一亮,弓下腰,伸开双臂,将他抱起,高高地举起。
    “咯咯咯……”院子里响起孩子愉快的笑声。
    严臻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送给阿米。
    艾伯特的子女看到这一幕,顿时嫉妒地吵嚷起来,艾伯特压低声音训斥着他们,却抵不过孩子们的声浪,最终选择妥协,他想从小儿子手里抢走那块巧克力分给其他子女,可是阿米却一直揽着严臻的脖子,不肯下来。
    严臻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为长安准备的巧克力却惹下一堆麻烦。
    他朝长安看过去。
    她双手抱着手臂,就像看好戏一样看着他。
    他用口型说:“帮帮我。”
    她扬起嘴角,眼睛却故意避向一边,假装没看到。
    看到她俏皮使坏的模样,严臻的心竟痒痒的,他俯身对阿米说了几句什么,阿米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听他的话,把巧克力分成两半,把其中的一半分给他的哥哥姐姐们。
    孩子们一哄而散。
    艾伯特邀请长安他们进屋。
    走进昏暗的屋子,他们不仅惊呆了。
    这个只有十几平方的屋子里,除了一口锅,一个水罐,几个塑料盘,一排破草席之外,再无其他家什摆设。
    屋子里光线昏暗,散发着一股特别的气味,长安看到地上的锅里,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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