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击沉了大多数奥斯曼帝国的战舰,而且确定逃走的战舰也追不上以后,卡斯蒂利亚王国的船只停下来,开始打捞水手。他们当然不能信任,也不会任用这些来自异教徒国度的水手,但经验丰富的水手奴隶很值钱,他们可以转卖给其他国家,甚至在将来卖回奥斯曼帝国,所以愿意打捞。”
    “不过他们打捞起来的人并不多。这里是尼罗河不是大海,水手们即使落入河里也能游回岸上。实际上,虽然被击沉的战舰很多,但战死的水手并不多,大多数人当时都活了下来,在尼罗河东岸登陆,随即向北或向东逃去。”
    “但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在奥斯曼帝国的海军被消灭后,明军可以放心大胆的让士兵们坐船渡河。明国皇七子文坻派出了所有骑兵,在开罗以北、以东地区搜寻水手。绝大多数人都没能逃脱明军的搜寻,只有极少数人逃脱。”
    “明军士兵并没有杀死抓住的水手,而是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卖给了欧洲的商人。所有跟随军队而来的商人,以及热那亚和威尼斯这两个国家的军官都十分高兴。”
    “之后联军对奥斯曼的战舰进行了打捞。在弥补了卡斯蒂利亚王国的损失后,剩下的船只明国要了三分之二,欧洲国家一共得到了三分之一。不过明军没有马上对这些船只进行修补,一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带着船匠来到埃及,第二是他们打算将这些船都送到苏伊士港。看来明军将苏伊士港当做了未来的海军母港。这也表明他们对进入地中海没有兴趣。”
    “在打捞战舰的同时,联军发动了对三角洲的登陆战。由于亲眼目睹了舰队的全军覆没,驻守三角洲的士兵认为开罗城一定守不住,士气大跌,马穆鲁克人因为在保卫自己的财产还能奋力作战,但奥斯曼人就斗志全无,又因为身处死地,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士兵都是精锐,穆罕魔德一世也是一名善于指挥的将领,他们面对敌人的进攻估计会直接投降。”
    “但即使没有投降,他们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很低。穆罕魔德一世意识到开罗城守不住了,勉强抵挡住明军第一天的进攻后,于当日半夜带兵逃离三角洲。”
    “穆罕魔德一世的逃离使得马穆鲁克人更加绝望,如果不是全部家当都在开罗城内,他们或许也会放弃抵抗向明军投降。但一想到一旦投降,即使自己能够活命(这也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财物也留不下多少,妻子也可能被抢走,他们就又鼓起了勇气。”
    “但城内的埃及人却再也不愿意帮助防守了。对他们来说,被马穆鲁克人压榨,和被明国人、卡斯蒂利亚人压榨的区别并不大,虽然明国人和卡斯蒂利亚人都是异教徒,但异教徒未必就比马穆鲁克人压榨的更加厉害,不值得为此送命。就算马穆鲁克人强行驱使他们在滩头防守,在明军发动进攻后也马上溃散,督战队反复杀人才挡住了他们逃跑的脚步。”
    “由于奥斯曼人逃走,埃及人又不愿意帮助守城,马穆鲁克人的兵力不足,无法对整座三角洲进行防守,想要全军撤入开罗城内。但是半夜奥斯曼人才逃走,第二日一早明军和卡斯蒂利亚军队就会发动进攻,很多东西来不及搬回城里。塔塔一世决定再坚守一天,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和城外居住的所有人都撤回开罗城后才放弃防守。”
    “但他的打算落空了。天才蒙蒙亮,明军就在火炮的支援下发动了进攻。明军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从表现和战果上来看,甚至比我在印度时见到的又有所提高。当时与我一起观战的欧洲国家的军官,不管是来自卡斯蒂利亚王国、阿拉贡王国、英格兰王国,还是来自威尼斯共和国、热那亚共和国等国家的,脸上的表情都十分震惊。威尼斯共和国的军官还说,这足以称得上是教科书般的登陆战,他回去一定将这编入军校的课本。”
    “根据他们的态度,我想在明国先后展现了强大的炮兵,和同样强大的步兵后,没有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会升起同明国作对的念头,更何况欧洲人需要的货物的原产地都在明国的控制之下,他们绝不敢得罪明国。”
    “在明军强大的攻势下,防守滩头的马穆鲁克人很快就崩溃了,争相逃回开罗城;正在搬运货物的人也将正在搬动的东西扔下,或者向开罗城逃去,或者向明军投降。有极少数马穆鲁克士兵坚决抵抗,但很快就被后续登陆的卡斯蒂利亚人消灭。有部分马穆鲁克人被俘虏,明军当时没有杀死他们,而是送到了河西岸的军营中。但在军营中,他们被秘密处死了。”
    “明军缴获了大量的物资,比如粮食,比如投石机和形状整齐的石块,比如大型弩机和箭矢。虽然明军在辅助攻城器械上已经火器化,但曹行将军决定不浪费这些东西,第二天攻城的时候都用上。不过他当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或许用不到这些东西就能攻陷开罗城。”
    “对于这句话我很困惑:难道他认为马穆鲁克人会直接崩溃?但是通过他们前几天的表现,我不认为马穆鲁克人会崩溃,欧洲各国的军官也都这样认为。但曹行将军也是明国的著名将军,指挥过无数战役,即使在欧洲也非常有名,年纪也不小了,不会像年轻将军一样信口开河。”
    “不过当我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多。按照明军的习惯,士兵们也该起床洗漱吃饭,准备攻城了。我的疑惑或许马上就能解开。”
    写到这里,写日记的人伸伸懒腰,站起来掀开门帘看向外面。他见到确实已经有士兵起床了,做饭的地方也飘起了炊烟,就要返回帐篷拿出洗漱用具。
    可这时他忽然听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忙转过头去,就见到文坻正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向他的帐篷走过来。
    “下官多纳泰罗见过殿下。”他用已经很流利的汉话说道。
    “你也起的这般早。”文坻笑着说了一句,迈步走进帐篷。他四下看了几眼,见到桌子上摆放的鹅毛笔与本子,又注意到本子上的墨水还没有干,惊讶的问道:“你是从昨晚一开始一直在写东西,还没有睡觉?”
    “殿下,我昨晚睡觉了,只是卯时初就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就起来写日记。”多纳泰罗回答。
    “你们拂菻人是不是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文坻又问道:“克拉维约也喜欢写日记,好像吉贝尔蒂也经常写日记。”
    “殿下,在拂菻,从事外交工作的,哲学家,艺术家和科学家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多纳泰罗回答:“记忆是并不可靠的东西,如果当时有什么灵感或者必须要记住的东西,如果不记在日记本上,过几天或许就会忘记。”
    “说的也是。”文坻点点头。他自己有时候也记不住一些事情,要靠旁人提醒,或者也记在本子上。
    “不过你的主业是画画和雕塑。我记得你之前想要将索科特拉岛海战的经过画一幅连环画作,可已经动笔了?”
    “已经开始动笔了。”多纳泰罗带他向另一侧走去,指着架子上的画布说道:“我印象最深刻的千门火炮同时开始轰击的场景已经画完了。”
    文坻听他这样说,忙凑头看过去。他仔细看了看暂时被命名为《大炮的轰鸣》的这幅画作,觉得水准很高,不仅几乎真实还原了当时的情形,而且一看就让人有心潮滂湃之感,不由得赞颂一句,想到什么又说道:“索科特拉岛海战的画作暂时停一下,先画几幅登陆战的情形。”
    “殿下,不在攻陷开罗城后先画攻城战的情形么?”多纳泰罗问道。登陆战当然也很值得一画,可攻城战应该比登陆战规模更大,更值得纪念。
    “攻城战,”文坻听到他的话,嘴角浮现出笑意。“不会有什么攻城战了。”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多纳泰罗追问道。
    “天兵有法子不走城墙,进入城内。”文坻道。
    “难道是要想攻克德里城一样在地下挖地道,一直挖到城墙下,然后填埋火药炸了城墙?”多纳泰罗说道。但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开罗城在三角洲上,土壤潮湿,根本不可能在地下挖出一条通道。即使能够挖出,也绝对不是几天内能够做到的,还不如攻城。明军还有足够的炮灰驱使用来降低伤亡。
    “不是挖地道爆破。”文坻笑道:“是地底下本来就有一条地道。通过地道,大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开罗城,哪里还需要挖地道炸毁城墙?”
    “而且现下天兵已经进入开罗城中,你马上就能见到这座城池被攻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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