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家的事儿究竟有不简单?
    大眼儿把从他进屋到出来的过程跟我们细说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板起了脸。还记得上一次让眼儿爷如此正经,还是在宋墓隧道看见那个茅山道士的时候。
    那么这一次,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听大眼儿自己的讲述,从他一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就感觉这里阴气极重,尽管现在是白天,屋内的窗户也没有关严,外面的阳光将屋内照的很亮,可偏偏就是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暖和劲儿。
    屋内临时搭起的一张通铺上,老孙头的母亲、老孙头和他的小孙子依次卧在床榻上,他们之间用一块儿床单隔开。
    大眼儿最先走到的是躺在中间的老孙头前面,他看到老孙头紧闭着双眼,面如死灰一般,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触手滚烫,和平常的高烧症状别无二致。随后他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老母亲和小孙子的状况,也是一模一样。
    按理说,这样高烧不止,还烧了这么长时间,寻常人根本难以承受,就算老孙头身子骨硬朗,可那九十多岁高龄的老母亲和不到三岁的小孙子是肯定挨不过去的。但奇怪的是大眼儿号了一下这三个人的脉,发现都和正常人一样脉象平稳,不像是病重的样子。
    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让大眼儿想到了一种介乎于道术和民间术法之间,常用于害人的巫术,叫做“厌胜术”。
    所谓“厌胜”又称“魇镇”,意思是“以诅咒厌伏其人”,这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在过去,无论是宫廷或是民间,都有人利用“厌胜术”来加害他人。轻则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惹上官司是非,重则患上恶疾、遇上灾劫、孩童夭折,而最坏的情况,甚至会导致家破人亡,这真的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
    想到这里,大眼儿就施展起了他所学的道术,又是烧符纸,又是念咒语,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这才暂时将三人唤醒,不过这也证实了大眼儿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只有术法才能被镇压或是化解,寻常感冒发烧之类的,术法是根本没有用的。如果有人感冒发烧,请来个大仙,一通表演过后,收钱走人,让你静观其变,那不用问,一准儿是个江湖骗子。
    大眼儿知道自己的道术跟那个给老孙头一家施法诅咒的人比起来,道行相差甚远,现在三个人虽然醒了过来,但也就是暂时被镇压了术法,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继续昏迷的。于是,他趁这个功夫赶紧问了老孙头三个问题。
    一是老孙头在那个奶奶庙许愿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二是在往返易县的路途中有没有碰到奇怪的人;三是在昏迷期间有没有梦到什么东西。
    老孙头昏迷了那么多天,刚刚醒来,脑子还不太灵活,说话也是含混不清的,嘟嘟囔囔,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堆,没有几句能让大眼儿听清楚的,不过不白费的是大眼儿仍然从老孙头的话里听出了一个关键的词:巨蛇!
    这是大眼儿最不愿意听见的词了,其实不光是他不爱听,我们站在院子的这几个人,同样也不想听到这个词。因为“巨蛇”这两个字,会让我们直接想到的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茅山道士。
    “怎么又和这事儿有关系?”我听完大眼儿的话以后,觉着这个院子里的温度都凉了下来。
    “谁说不是呢!这事儿真够恶心的!”
    大眼儿也不知道是刚才用道术用的累了,还是被这件事烦的,一屁股就坐到屋门外的台阶上,满眼无奈的看着我。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看看其他人,他们也同样是盯着我看,这让我有些浑身不自在,对他们说道:“看我干什么?你们不会觉着老孙头他们家这事儿,是……是受我牵连吧?可不带这样的啊,我这儿还闹心呢!”
    看到我有些生气,大眼儿急忙又爬了起来,走到我身前,说道:“别误会,南爷,我们就是突然没了主意,这事儿要么就跟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巧合而已,要么就跟咱们几个全都有关系,谁也跑不了。”
    一听这个,在我后面站着的川子赶紧说道:“哎,这里可没我什么事儿啊!听你说的那什么厌胜术还挺吓人的,我可不想得罪这高人,我就是带你们找铁匠的,捎带手的给我妹子赚点儿买化妆品的钱。”
    这话说的大象有点儿不爱听了,他放下手里那几袋子药,过去就给了川子后脑勺儿一巴掌,绷着脸说道:“咱们一起出来那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你这一有事儿就往后躲,可不像个大老爷们儿了啊!”
    川子挨了一巴掌,心里也不痛快,但看到大象那人高马大,满脸胡茬的样子,也没敢跟他争辩,只是把脖子一缩,说道:“哪儿就有福同享了?我一个外界联络员,跟你们出来已经算加班儿了,那加班儿费还没到手呢,就碰上这么大的事儿了,这不倒霉催的么。”
    其实川子说的也没毛病,外界联络员和“非人途”正式队员的待遇可差着不少呢,况且这件事看起来还有生命危险,换了谁也不愿意趟这道浑水啊。
    所以我也不怪川子说这些话,还安慰他说:“没事儿啊,川子,你这回就带我们找到铁匠就算完成任务,其他的事儿不用你跟着掺合,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把红包翻一倍,就当是给你压压惊,成不?”
    川子一听这红包翻倍的好事儿,立马来了精神,这胆儿也跟着大了起来,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南爷,你这话说的,我川子是那样胆小如鼠的人么?这不是冲钱啊,就冲咱俩这关系,哥们儿这回保证完成任务!”
    他这话说完之后,立刻就引来周围那几个人鄙视的目光,不过还是那句话“钱的威力真不小”,看这样子,至少接下来川子是不会打退堂鼓了。
    安慰好了川子之后,我问向了夜雨:“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调查下去,还是先找铁匠,这事儿留着以后再说?不过听眼儿爷那意思,一会儿里面那仨人还得接着昏迷,拖久了我怕真会出人命。”
    夜雨抬头看了看那间房,又转头看向大眼儿,之后果断的对我说道:“分头行动吧,川子带着咱俩去找铁匠,大象跟着大眼儿继续调查这件事,等我们从铁匠那里回来,再找你们汇合。”
    大眼儿一听这个,急忙问道:“我俩怎么调查?跟这院儿里蹲点儿啊?就算蹲来了那个人,就凭我们俩,那不就是再多躺下俩人么?”
    大象也有些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对夜雨说道:“这不合适吧?要我看不如咱们还是一起先找铁匠吧,反正眼儿爷刚才不是也说了么,那三个人脉象没问题,应该一时半儿也死不了,而且……”
    “就这么定了!怎么查你们随便,在这里等着也行,我们走。”
    夜雨强行打断了大象的话,然后拉着我和川子就往院儿前面走去,这下让大眼儿和大象就那么一脸茫然的呆立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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