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天晚上十一点能赶回河阳吗?”卢勇向我了解我和雷鸣昨晚与对方接头的情况,说如果我时间赶不上,就由他前去接头,至少能拖上一个小时,到时再回到河阳旅店。
    由于我明天晚上的时间很难确定,我勉强同意了卢勇的提议,但是我说:“必须调开了康五,如果康六回组里,就让他和译电员守组,两处接头点的接应人员,全部换上你的朋友,如果对方还停在茶叶生意洽谈上,就要他们送上样品,没有样品的话,就终止洽谈,这趟‘货’再不离港,共军就要打到两阳了。”另外,我告诉卢勇,黑马的人会继续在江阳和鉴江大桥一带佯动“接头”的,只要他们动静闹大点,必定能将彭维民的人吸引过去。
    “康五对他上次跟的线索突然就断了很不甘心,不如我下午让人给他新的线索,让他来跟,也不至于他太过关注码头这边的事,明天晚上过后,再将他换回码头这边。”卢勇说。
    我让卢勇明天傍晚等我电话。明天下午四、五点我要见易健华,至于翁竖民,我还不知道他是否回到市内,是否参加今晚上的会议都还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这几天去“两门”了。敌人一直认为我军会将粤境切成两半,现在的“两门”还没拿下,正应了敌人得到的情报。
    但是,两阳和双春一旦同时开战,证明我过去从“青苔”和“鱼鹰”手里所得的情报是假的,翁竖民必定会怀疑我就是“红土”了,加上这次为了掩护边纵的独立团过境化县进入高、宜地区和策反178师的一个团,我让“绿叶”也到两阳“活动”,的确是过于冒险了。
    饭后卢勇回情报组,我一人开车回市内,正好下午五点前赶到,但是会议推到明天下午的同一时间去了,我怒瞪陈更烈耍我,问怎么不见高兰回来,陈更烈反瞪着我:“人家也许直插你家后院去了?你不知道,下午三点才打电话回来,说是老翁改期了。”
    “高兰直插我家后院?什么意思?”会议是高兰要召开的,结果她借口翁竖民改期,是这个缘故吗?还是为了直插我家后院?
    “宜县出现不明密电频率?这事你总该知道吧?她指不定跑双春去了。”陈更烈给我接了一杯水,说他是回来开会的,但高兰和翁竖民不回来,这会怕是开不成的,因为没有主题。
    “密电频率是我的督军组发现的,我让他们向高兰汇报了,她就为了这事去双春?”我是真没想到,一个不明密电频率居然将高兰调到了双春去,她去了又能查到什么?电台位置出现在县府,她能研究的也就发报人的指法,密电频率能搞清楚吗?恐怕是想证实“红土”是否到过高、宜两县吧?
    “不是为了这事,那就是在两阳等老翁一起回了,还能为什么事?‘两门’怕是要丢了,共军的四野围了桂林了,到时桂军往云贵撤退,我们的余司令呢,要是往我们这里撤,两阳和我们这里又能守多久?照我看,直接往海南撤?岂不是更好?”陈更烈跟我捋当前形势。
    “余司令撤退‘两门’,想死地求生,结果还是不如愿,不往我们这里撤,那不等于放弃了我们在粤境的最后一点希望?我们这里好歹还有一个整编62军,‘两门’打下来,还剩多少?怕是两个军都难保不被共军端去,到时余司令员也就丢了本钱了。”我在心里发笑。
    “那是余司令的事了,我们,就等日子。”陈更烈轻笑一声:“今晚不开也好,我回家了,晚上还要出来走走,看能否捞着一条大鱼,聊以自慰。”陈更烈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没说还要执行什么任务,我想还是与紫岩给他和康龙的“活”有关。他不积极点,明天傍晚开会就无甚可以汇报了。
    陈更烈先下班走后,我回我办公室给双春情报组和宜县的督军组打电话,高兰并没有去双春,但是高兰下午打过两处的电话,问过不明电波的频率和发报方向,也问了我是否回市内了?小宋回了高兰话,说我午饭后回市内了。
    李蕾蕾等着我一起下班,原来她有急事要回她婶婶家,我送了她。
    在车上,李蕾蕾说陈更烈和康龙这两天被紫岩牵着鼻子走,也是今下午才在办公室坐稳了屁股。高兰下午三点多说会议改期时,陈更烈才跟李蕾蕾吹嘘,说他和康龙昨晚很有收获,今晚要是仍有收获,就不怕关辉挤兑他了。其实,西营区三号接头点是要弃用了的,陈更烈得到的是一些资料。紫岩今晚不仅对他放“猛料”,还有“接火”布置。
    我谈了我在两阳和双春的工作,说如果余汉谋的司令部直接撤往海南,保密局高雷站稍后撤往海南的话,高雷站就会成为海口站的附属了,但是做为站里的骨干,陈更烈、李蕾蕾还是有位置的。不出意外,我和李蕾蕾、蔡荣三人将随撤海南,继续潜伏。
    晚上七点,我先回到家里,看戴小蝶是否在家,却只看到戴小蝶的留言条。留言条是昨天的时间,可见戴小蝶之前的几个晚上都留在家里过夜的。我进地下室检看藏品收掇,戴小蝶几乎将小店的仿品搬回来了。西营的小店随时都可以关张了。
    家里并无监听可疑,我一个人出门去晚餐,边吃边看李香兰念给我记下的姑娘歌对唱歌词,半天也没弄明白我小舅刘定军唱的这些歌词,但是我相信,刘定军是要向我传递信息的,因为二号首长已经说了,“蓝影”刘定军在与他人对唱姑娘歌当天中午被激活了。
    饭后返回家里,我继续学唱刘定军的对唱姑娘歌,反复练唱之后,我发现刘定军的回歌里藏有敌人“天一”两字,而敌人的“天一”计划的内容,朱薇已经替我弄到手了,但是实施时间是哪一天?朱薇所得计划里并没有。
    高雷快要解放了,二号首长才激活了‘蓝影’刘定军,就是为了方便我知道敌人的“天一”计划的实施时间。不到临近,敌人自然不会有实施时间的。有意思的是,刘定军在他的对歌中唱到了龙船花,难道刘定军成了花农了?
    他一定是以花农身份做掩护了,成了花农,那么他会在那里种花呢?到花市销售市场去打听销售货源和产地,不就清楚了?嘿,正好明天上午没什么事,先去花市逛逛再说。
    一连几天也累了,我洗澡准备休息时,陈更烈拨了我家电话,说我好不容易回市内,怎么就这么早回家了?也不去我的夜总会瞧瞧我自己的生意?我问他是不是去了南华夜总会?陈更烈说他刚才在我的夜总会消费了?我在家就算了,也没什么事,明天开会再说。
    其实,陈更烈是打探我回市内后是否在外面活动,因为他刚才和康龙突然袭击了我红坎支部的一个交通站时,发现了我地下党特使“红土”的踪迹,他是根据高兰和翁竖民对我的怀疑,在行动结束后马上对我进行“接头”嫌疑排查的,结果我在西营的家里接了电话。
    第二天,我等到九点与我的朱薇通上电话十几分钟电话后,去了花市寻找龙船花供货产地。刘定军过去也知道我父亲最爱龙船花,他一定潜伏到郊区去了,如果刘定军真干了种花的事,那么他的生活范围是极小的一个空间。
    经打听,市内销售的龙船花主要供货地来自于铺仔墟附近的草苏和北月两个村庄。我问了一个盆栽花销售商,销售商告诉我,他是一个礼拜进一次货的,一般是坐黄包车带人力车一起去,就能拉回一个礼拜的花了。产地单售的话,价格其实跟市内的零售差不多。
    上午十点半,我赶到草苏花木场,结果一圈走下来,刘定军不见踪影。
    时近中午再去北月村时,我才找到了刘定军。原来,他从东坡岭监狱放出来后经朱薇培训不久就回到了这里,化名彭瑞,代号蔷薇花,他现在销售的几种花,大都是刚到北月村种下的。直到上周一才得到机会到市内向夏天普的第二小组传递情报。趁这个机会,刘定军先与二号首长联系,再与李香兰派的歌手对上了歌,在歌中向我传递了两个重要信息。
    我买了刘定军十盆龙船花,放到了车尾箱。刘定军送了我两盆蔷薇花,我带回家里就种在了花圃间,刘定军将情报藏在了花泥里,我脱开蔷薇花花盆栽种时才找到。
    刘定军告诉我,敌人已经取消高雷与重庆、邕城的三地连爆计划,夏天普的第七小组因此留在了重庆,高雷市内目前至少有两个小组,他所在的第一小组五人已经完成身份转变、潜伏下来了,第二小组五人也许还在等待潜伏机会,第一小组现时的任务仍是潜伏。另外四个小组的任务和去向,他尚不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宜县那边上周出了状态,“春砂仁”亲自到市内联络他们,他还不知道第三小组的备用电台上周被人意外启用。
    为了便于往后联系,刘定军要我马上开个小花店,让下面的人在每个礼拜天过来与他联系,我不能直接与他联系,因为他们五人在高雷还没解放之前是相互监督的,要不是上次与他同来市内联系“春砂仁”的特务也想听他唱高雷民歌,他还无法与我建立联系。看到这里,我急出门,直奔红坎找戴小蝶。就怕戴小蝶因为我上次“告状”而被调往桂平游击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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