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现在怎么这么迟钝了?老易的老婆一定早就来到市内了,结果老易来了寻不着。谁掳去了?要么是共党,要么是自己人。如果是共党,那结果会是什么呢?逼老易倒向他们,做他们的内应;如果是自己人,会是谁呢?没有重大利益冲突的话,为什么要软禁他老婆呢?这可不是小事。”陈更烈将他的发现告诉了我。
    在我看来,易健华一定也这么猜,他老婆要么让我地下党掳去了,要么让翁竖民软禁了,甚至怀疑在他来了后关辉给调到了遂县,一直常驻不回来,正是因了这事。
    “那你有头绪了吗?”我问陈更烈,“你是要帮老易呢,还是站一边看热闹?”
    “我哪里有头绪?我告诉你,我这两天原来是查车辆爆炸案嫌疑人的,散出去的人得到的却全是意外收获。”陈更烈跟我吹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
    原来,陈方同前天晚上一潜回市内,就让现在劳工组工作的陈五发现了,陈更烈立即分了半个组追查陈方同。陈方同对陈更烈玩了一次灯下黑,躲自己家的仓库去了,陈更烈的另半个组也意外发现了周琪瑛的行踪,一打听,才知道周琪瑛在找一个女人。
    “你收获什么了?没查到车辆爆炸案原凶,却找到了共党的头头不是?”我有意剌激一下陈更烈,看他会不会说他昨晚在寻找他侄子陈方同。
    “共党的大头目多半都不会在市内,但是小娄罗不会少,我昨晚追到了一个,只是他到了你的夜总会,这个小头目不见了,我跟你说,我留了人盯着,下一回,会搜你办公室的。”陈更烈说得有点严肃,不像是碰上我就网开一面,但他始终没有说出陈方同。
    “那我昨晚不让你搜了吗?我告诉你,我不在市内时,我办公室的门大部分时间是开着的,里面除了古董家具,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你随时搜,但是不许砸,弄坏了我的青花瓷,我诈你一百大洋,你别心疼。”我岂能默认我和陈方同的关系?
    “我又不是怀疑你,你紧张什么?对了,刘胖子来市内干什么?”陈更烈又问了这事。
    我介绍了刘胖子现在的主要工作,这事本来不该我过问的,但是翁竖民又没撤掉我的巡视员身份,刘胖子没事就烦我,要来市内找市商会取经。
    陈更烈听后讥笑刘胖子猪鼻子插葱装大像,别又像上次那样害人害己,要我少跟刘胖子这种人交往过密,并说刘胖子跟安密达是一个类型,看上去像那么一回事,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都会脚踩西瓜皮先溜,刻不是我的同路人。
    “要说同路,我们不都同路?”我在想,陈更烈一定怀疑我掩护了陈方同,但那是他侄子,他只能这么说轻轻敲打我。
    “我们同路吗?杨显助、吕军忠,老易和老翁,都同在一个锅里吃饭,可是他们同路了吗?”陈更烈敲了敲桌子说:“都不同路,老安跟那个妙龄女子关系密切,她要么离开了高雷,要么让安密达藏起来了,查下去,就犯了老安的忌了。”
    “所以你还没跟老易汇报这事?”陈更烈没叫康龙的特侦处二科参与搜查,就是为了不犯安密达的忌,免得安密达又给捋了官职。
    “我怎么汇报?人都跑了,说小了是我自己臆测,说大了是我与老安有私仇,但是我知道了,老安恨老翁和罗逊,这太正常了。”在陈更烈看来,车辆爆炸,先上车的警卫被炸死,炸药的功力是经专业人员配备的,安密达比共党的某些交通员更熟悉这个。
    “那一会开会,你还说这事吗?”我问陈更烈。
    “当然要说了,画像都画出来了,让康龙搜去。”陈更烈先秘查了,还不慎打草惊蛇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只能让安密达和翁竖民再度火拼去。
    上午十点半,关辉自遂县回来不久,陈更烈和易健华招集大家开会。搜查妙龄女子的事陈更烈交给了特侦处二科康龙。我地下党最近电报联系频密,成了关辉的功劳。技术科和电讯科昨晚追到红栖路一带,结果一无所获,给双春地区发报的“红土”溜了。
    为此,易健华指示关辉继续严密封锁遂县一带的交通要道,切断共党的地下交通线,技术科和电讯科继续在共党的电台活动频繁的地段实施二十四小时侦测、追查,情报处一科继续严控民用通讯,那怕让电话局长途电话拨打排起长龙也在所不惜。
    我相信这几头工作中,首先有进展的人也许是康龙,但是康龙能否查到安密达身上去,那就未必了。康龙得到全部线索,稍后就会跟伤愈复出的翁竖民说,翁竖民与安密达的紧张关系就会升级,翁竖民的家属落入安、戴两家的黑手是有可能的。
    会后,易健华留下我和陈更烈、高兰三人,继续分析高兰昨晚截获的一组数字。原来,高兰昨晚只有这点收获,另外两处只有信号源指引。她认为“红土”的这组数字必定是与接收方约好的,不排除“红土”在迷惑她们,陈更烈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易健华赞同陈更烈的意见,让高兰想办法破译,他说“红土”身为共党驻高雷地区特使,他决不会无故发一组数字,这组数字代表什么?必须近天搞清楚。
    高兰回电讯科后,我们三人留下继续刚才的话题,陈更烈问我说“红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给双春的地下党发一组莫名其妙的数字?“红土”必定有任务,或者告诉同伙执行。
    易健华接着说了一句不满上峰的话,其实是说给陈更烈听的。
    陈更烈知道这事的原委后也来气了,说他这个代站长是翁竖民让他当的,但是这次抓捕“鱼鹰”的任务却没有安排给站里,既然安排给了别的人,那站里就不必太过认真,只需跟踪相关情报就行了,哪一天上峰想到了我们,我们再另派专人侦查。
    我不好对陈、易两人说这个任务其实已经交给了我,因为翁竖民在上一次开会时也没有公开透露此事,显然,他不想让站里的其他人知道,我现在正秘查“鱼鹰”。
    当天下午,我与双春、廉桂、康徐三大情报组联系过后,我提前两个钟去检修车子和加油。康龙下午留下一个组放在看守所,将另两个组分成四个小组对西营区进行地毯式搜查,如果没有进展,他们明天就会对红坎区进行搜查,虽说是搜查陈更烈说的妙龄女子,但是身处红坎民生路的“赤道”陈方同因为身份早前已经暴露,他一样身处险境。
    我想想不妥,去修车公司附近的公话亭,拨了康徐情报组林堪进的电话,让他晚饭后就来市内,去红坎民生路安全屋将陈方同接回康县,让他配合赵师亮工作,以免生变。
    晚上我去过博物馆看过下午回到市内的陈玉珍的保姆小红,才知道了陈玉珍、翁惠芝和劳小雯离开时的情况,她们不是坐飞机走的,而是先去香港,再经香港去台湾。
    吃过晚饭,我以“红土”的身份给市委写了一封信,对当前市内的斗争形势做了分析,直陈钱海红、林芍与陈方同都不宜经常在市内居住活动,并陈述了我的个人理由,市内的一些工作,应当由潜伏的同志完成,除非因为有了紧急任务。
    写好信,我封妥了,放进车兜上锁,去夜总会看安密达和刘胖子他们是否回来,结果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我进办公室拨了安密达办公室电话,安密达的秘书告诉我,安密达下午去了西营。我问是否有外人随行,他秘书说有五人随行,三人着便衣,另两人着警服。
    我挂下电话,心想安密达将刘胖拉到西营区去了,晚上也许就留在西营的某个酒店过夜了。市商会会长林其帆赴香港“养病”之后,商会现在是谁暂代工作?我不甚了了,反正我相信,刘胖子有安密达相陪,市商会会给安密达面子,出面接待刘胖子一行的。
    晚间九点,我开车去民生路,陈方同刚回来。我问他去哪了?他说去见红坎支部的同志了,主要是向她们交代近期工作和通报两区工人纠察队工作分工。我问紫岩是否参加见面?陈方同说他前天中午就见过朱砂和紫岩了。我说:“那你现在可以转道康县回游击队了。”
    “我现在就走?我才布置了他们工作任务。”陈方同不解。
    “这是特使同志的命令,还有这封信,请转交给市委。”我将信给了陈方同,告诉他,即使是陈更烈,也不容陈方同在市内活动,逮住了,必定会将他解押到香港,再去台湾。
    “不能等到明天晚上再走吗?”陈方同很想留在市内。
    “赤道同志,全国马上就要解放了,在哪里不是工作?工人纠察队有紫岩同志,现在趁特侦处的人还在西营区大肆搜查,顾不上红坎,你得马上走,林组长马上就要过来了,我想特使同志会对你的工作做出解释的,你已经顺利完成任务,现在,安全是第一位。”
    我让陈方同收拾一下,坐下另给康县地下党负责人赵师亮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们现时的主要工作任务是暗中组织力量,在争时间完成战时物资筹措的同时,防止敌人狗急跳墙、对重点设施和相关单位搞破坏,以迎接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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