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这么快就发现他跟杨显助一样了?”我觉得陈更烈不是不满意易健华的表现,相反,他希望易健华成为保密局高雷站主导者,顶在他的前头,他越发喜欢当个副手了。
    “我说的是有某些方面,难道不是吗?他就是个办公室官僚,跟罗逊、杨显助他们一样,都喜欢宅在办公室指挥,老翁下次回来,他必定又是军政专员,到时老易就得走人了,不回省城,也得去重庆,甚至去台湾。”陈更烈就希望易健华能继续呆在高雷,直至有一天退至海南或者去台湾,他并不希望自己仍置于翁竖民的管辖、领导之下。
    “听说老翁受伤了,严重的话,总得有两、三周才能回来。”我预估了一下翁竖民回高雷的时间,如果他不再担任军政要员,两、三周之后的整个高雷地区,将会进入军管时期,62军军长李安达就会直管包括安密达在内的警察局,直至他们撤退海南。
    “哼,再过两、三个星期,都快十月了,到时省城也差不多四面楚歌了。”陈更烈看到李蕾蕾进来,收住嘴说:“那十块大洋是用来玩的,这里的饭钱得你自己付。”
    “行,没问题。”这里是我的生意,等于吃我自己的,签个单就行了。
    饭后,我让李蕾蕾先陪陈更烈去南华夜总会,我滞后签单,并找王瑛琦交代工作。
    王瑛琦事后问哪一天碰上打战了怎么办?我说看政府和商会的命令或通告。王瑛琦将上月的工资清单递给我签名。因为我去双春的缘故,上月的工资迟了三天发放。
    由于近天物价不断上涨,酒店的生意一直艰难地维持在微利状态,王瑛琦的管理盈利空间已经很小了。我告诉她,一旦物价持续上涨或出现临战状态,要先减员缩小西餐厅生意,甚至关闭了它,其次才减少客房部员工,酒店必须保本经营。
    王瑛琦叫来管现金财务的小师妹时,我让小师妹除发放工资和留下日常开支,剩余的钞票全换圆元,每周盘结一次。小师妹问我放到哪里去?我让她放到银行保险柜去,小师妹悄悄告诉我,银行的保险柜快放不下了。
    我将多租一个保险柜的事交给了王瑛琦,王瑛琦说商会批了后,党通局还要批,银行才受理,我说党通局现在是钱胜利管,让她直接找钱胜利,就说是我的生意需要。
    来到南华夜总会,两大女歌手之一的阿兰在台上唱歌,一楼大厅的舞池里,陈更烈和李蕾蕾在跳舞,其他人多半就是红坎这边的有钱人和一些公子哥们了。
    我悄悄进我办公室,肖经理先持上月工资单找我,何木和曹随红已经签了字了,因为我没签字,上月的工资还没发放,上月的夜总会仍然持续了上上月的盈利状态,这个星期因为有促销活动,水酒的销量两天就相当于过去的三天了,盈利是上升的。
    肖经理持单下去时,我让她找曹随红上来,仅过一会,曹随红就上来了,虽然接手这个工作三才天,曹随红先是熟悉了出纳财务工作,她每天都随何木和后厨师傅出去采购的,还没有空去银行对账,明天取钱发完工资后再对账。
    我要求曹随红每个礼拜对两次银行账,扣压每周日常费用后,剩余钞票全换圆元,存储在银行保险柜,并将钥匙交给了曹随红,曹随红说:“你不用去看看吗?”
    “不用,过去小杨的账是这样的,你对一对是否相符。”我拉开抽屉,将杨梅周一留给我的账本交给曹随红说:“即使有错误,也是我的错,钥匙要随身带,不能离身的。”
    “你去了双春两天,去144师了吧?”曹随红问了一句题外话。
    “我去了一下子,跟何师长吃了个午饭,明天还要去,怕是难有时间,不过,下周三争取时间去一下宜县,李通那边的电话是怎么样的?”没有事先联系和公务,李通就很难离开他所在营区到宜县。我给曹随红找了个理由,如果李通这几天打她电话,就跟李通说一说。
    曹随红将李通的电话留给我,下楼叫了副总何木上来。
    何木进我办公室向我汇报工作后,跟我打听昨天下午发生在市府大楼门前的车辆爆炸案侦破情况。我说我不太清楚这事,也许安密达知道。其实,这事就是安密达让何木向我打听的。我没想到这一层,让何木做好本职工作,不要打听与政府和职能部门有关的内幕。
    “静珠小姐昨晚唱了一会歌就走了,说明天不过来了,她会不会回省城了?”何木问。
    “你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继续唱,我怎么知道?你确定她明天不来了吗?”我瞅着何木,感觉怪怪的。静珠为什么就不唱了呢?跟车辆爆炸案有关吗?昨天的车辆爆炸案发生在下午三点之前,她晚上还到这里唱歌,唱了一会才告诉何木说明天晚上不过来了,不像是避祸呀?
    “她平时都挺准时的,我说你别开玩笑,我们搞促销呢,她不来,岂不是打我们的嘴巴?让客人失望?”何木说完,自己愣了一下。显然,他不相信静珠昨晚说的话是真的。
    静珠平时就住在京华酒店,与市政府大楼很近,车辆爆炸案正是她配合他人做下的,目的就是置翁竖民于死地,因为她认定她姐姐罗理珠的死就是翁竖民指使保密局的人做下的。
    “如果她真不来,你有备选人吗?阿兰明天晚上也不来我们这里唱吗?”没人当台柱,夜总会的生意会有一定影响的。
    “没有备选人呀!除非我们选定阿兰当台柱。”何木讲了一个必要条件。
    “要是静珠过两天又回来呢?”我想了一会,让何木先口头留阿兰明天晚上在我们这里唱歌,就说是我不在市内,等我星期天回来再与她签定协议,她只有这样,才算是我们夜总会的台柱,免去化妆费用。我这么做是担心静珠后天晚上会回来。
    “这个阿兰现在不像过去那样大手大脚了,听说从上周开始就换到了南天酒店的标房居住。”何木说了一个新情况,因为阿兰过去是由罗逊包了的,现在罗逊给关起来了,近两周过去了,罗逊不见人影,阿兰知道罗逊出事了。
    “不管她怎么样,我们的管理照旧。”我审核了一周来的支出费用,躺在沙发上小歇。
    何木下去不久,我换了上衣,下楼找李蕾蕾跳舞,此时阿兰也唱过了歌,进了舞池与一个公子哥跳舞。我问陈更烈去哪了?李蕾蕾说安密达来了后,陈更烈就不见了。
    “也许进酒吧包间去了。”陈更烈很久没跟安密达在一起了,两人再度握手,都是因为罗逊给打败了的缘故,罗逊其实是败给了他与翁竖民的阴谋,是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刚才去哪了?”李蕾蕾问。
    “我在办公室处理夜总会的事,这里有不少安密达的眼线,老翁的人也许还会有,我一会找陈更烈,如果没什么事,你请他跳支舞就回去。”我告诉李蕾蕾,陈更烈已经知道了我党十月一日的开国大典,敌人料定我们十月一日之前会南下华南,结果如何?我们自己人还不得而知,但是我相信我野战部队南下的脚步快了。
    “我刚才跟他跳过了两曲。”李蕾蕾笑了笑,“他也许很久没跳舞了,有点生硬。”
    “我看到了,安密达来了多久了?”我问。
    “有三支舞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李蕾蕾接着问夜总会是否有我们的同志?
    “没有,不过,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这里当出纳管钱,姓曹,是我的舅亲。”我介绍了一下曹随红。李蕾蕾接着问曹随红今晚是否在这里?
    我说曹随红白天会在我办公室上班,晚上会巡一下场,主要在收银台收取现金。
    一曲过后,我和李蕾蕾坐回一楼大厅边的沙发休息,让人叫曹随红过来,介绍她与李蕾蕾认识。曹随红走回收银台后,我又跟李蕾蕾介绍了南华酒店的小师妹,说小师妹在南华酒店的身份跟曹随红一样,她们都是可信的,李蕾蕾惊问道:“南华酒店也是你生意?”
    我嘘了一声:“你知道就行了,我去找找陈更烈。”陈更烈一定跟安密达说事去了,也过了这么久了,大约聊过了保密局高雷站的一些内幕。
    我找到安密达的包间,陈更烈果然在里面,两人吞云吐雾,正聊得起劲,我端了一杯酒进去,陈更烈说:“十块大洋我花了一半了,你现在才来,忙什么呢?”
    “这还用问?我几天才回这里一趟,当然要算算账,看我赚钱了多少了?你不跳舞吗?”
    “我刚才跟李科长,还有阿兰小姐都跳过了两回了。听说还有一个静球小姐,我后天再过来销费剩下的五块大洋,你们慢聊,我回站里一会。”陈更烈要回站里去,毕竟,他是代站长,在外面太久,站里发生什么事他都不知道的话,上头会怪他的,所以他又不得不执行易健华的命令,晚饭之后先踩安密达的点。
    “这么早呀?老易的门不用看的。”安密达呵呵一笑,跟陈更烈调侃。
    “我看我的门,老易的门有人看。”陈更烈回头对我说,“走了,明天站里见。”陈更烈要我明天先去一下站里,稍迟再去双春,显然,他明天有事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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