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省城也闲不住。”我猜翁竖民如果真回省城,那是有任务的。因为他不存在没有家人相陪的苦闷,翁竖民一直不公开他的家人都在高雷的信息,那是为了瞒着他的政敌和我地下党。我们暂时不动他的家人,就看他是否对我地下党采取何种策略。
    “现在的省城危如鸡卵,是该将家人接到这里了。”陈更烈说了他对翁竖民的一个判断。
    “现在形势怎么样了呢?厦门还在我们手里吧?”我笑问陈更烈,他经常收听前线战报。
    “还在我们手里又有何用?大片国土沦丧敌手,光是人枪彼消此长这一点就让我们吃不消。”陈更烈指的是国军将领导相继倒向我野战军。
    “这么说,我明天得光顾一下144师了?”我想知道翁竖民是否给了陈更烈什么指令。
    “第七军一换防,好像都没我们什么事了?我就不信62军里头是一干二净的,你平时下去,不光顾一下驻军的谍情,人家也许真有话说的,别忘了我们保密局的使命,你是站里的流动哨。”陈更烈提醒我也要对驻军行监督之责。
    “现在不是没有什么谍情吗?全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我去驻军,你们也可以去呀!”防共防谍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使命,也是陈更烈的使命,但是他现在却像是给翁竖民打杂似的。
    “你说的是,老翁这次回省城,也许就是为了这个使命,将来有你忙的。”陈更烈今晚的酒喝得猛,一会就干了一支。他没告诉我,翁竖民回省城正是因为省城有关高雷的谍情。
    “他决定回省城探视家人了?”我想陈更烈是不是说漏嘴了?翁竖民回省城的话,决非这么简单的,陈更烈刚才就向我透露了一些信息,是有意透露的吗?我想即使不是因为我在这里碰上了他,他晚上也会打我家电话的。
    “停职自省,多好的机会?他现在不回省城安排家人撤退,迟点还有机会?他明天必定往省城走,何时回来,只有天知道。”陈更烈认为易健华这次下来补充调查“宏计划”的相关案子充满玄机。他办得好,给杨显助家人和吕军忠一个说法,办不好就是张勋复辟,用不着一个月就得滚蛋,要我对易健华适可而止,别做对翁竖民不利的事。
    “我不是按他的要求安排工作行程了吗?他想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周三要回来的。”我就希望翁竖民和易健华斗而不破,直到我野战军南下,连他们的窝给端了。
    “那你明天先到哪里?”陈更烈喝了一口酒问。
    “我先到144师52旅,后天是50旅,大后天回市内歇口气,再去62军的178师,到时你得跟我去。”去62军督查,我要和陈更烈一起去才好。
    虽然翁竖民因故给停职了,但是仅仅一个星期而己,我不能当他给撤职查办了,就可以盲动,而翁竖民通过陈更烈向我透露的这些信息,我相信有真有假,我对驻军并无实际行动,第七军给换防了,我的第二项任务等于给首长取消了,我不会自己行动,去策反谁的。
    “行,就看老翁或者上级是否给我这个任务了,你家伙,说不让我找到你,就不让我找到你,你对老易也这样吗?”陈更烈笑道,“在‘宏计划’的案子上,他也是你领导。”
    “那当然了。”我隐瞒了我今天下午见易健华的事实,我说,“你的意思我懂,无关‘宏计划’相关案子的事,我无需接受老易的领导,你才是我领导。”我给陈更烈斟酒。
    “我只是你的领导之一。”陈更烈一仰脖子喝了。我又给他斟上,陈更烈说:“上次吕军忠那猪头上了人家的套了,这次的老易,会不会复滔覆辙?就看他下周如何了,你周三不回来才好。”陈更烈是为翁竖民传话的,因为翁竖民现在无法直接联系我。
    “我不回才好?我回来休息一下不行吗?我这边的家每周落枕都不超三个晚上的。”让我周三回来是易健华的要求,可以想见,易健华在翁竖民恢复现职之前,他有话跟我说。
    “你的辛苦我理解,想回就回吧!”陈更烈不再纠缠我回市内的事,埋头喝酒。
    过了一会,陈更烈对我说:“跟你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我笑问陈更烈。
    “赌老翁竖几天后官复原职,但是罗逊恐怕得走人。”
    “凭什么?是因为‘号外’的事吗?”我猜测问。
    “这还用说?刘胖子职位太小,又远在双春地区,得罗逊当‘宏计划’查无影的替罪羊,才能让上峰和他身边的人闭嘴。老易未必要查清楚杨夫人在‘号外’里说的事,因为她已经叛变到共党那边去了,受共党鼓蛊,她说的事大部分是不可信的。”陈更烈讲了他的直觉。
    “老易昨天搜查过后就贴出告示,今晚的举报电话会不会是某人趁机放出的假信息?”陈更烈刚才说他搜无所得,可见他是接到信息,才出动人手到东堤片区搜查的。
    “如果康龙那边也查无所得,那就是个假信息了。”陈更烈问我,“会是什么人放的这个信息呢?共党也没有相关行动,有必要放这样的信息吗?”
    “你干脆说是老易让人举报好了。”我没想到是李蕾蕾,因为李蕾蕾担心她和老蔡的任务无法完成,结果用了故布疑阵这一招,弄得陈更烈和康龙都白忙活了。
    “举报人出于什么目的呢?突然有这样的举报,老易就不能成为举报嫌疑人吗?你可别忘了,他是来补充调查‘宏计划’相关案子的,他不通过举报,能让我们出去调查吗?再说了,他坐在办公室,从哪里获取情报呢?得出招。”陈更烈诡笑了一下。在他看来,易健华正是举报者的幕后指挥,他用的是打草惊蛇的招术。
    “不管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我喝了一杯酒,将剩下的部分交给陈更烈。
    陈更烈边自斟边自己喝,一会问我说:“老易这几天是不想找你呢?还是找不到你?”
    “我不找你,你都找不着我,老易又怎么找得着我?”我说:“吕军忠过去想找我,不是去我家找,就是去我的小店找,其实,我用不着天天去我的小店的,有生意的话,看店的伙计会告诉我有没有生意的。”吕军忠过去我家找我,我似乎跟陈更烈讲过了。
    但是事实上,我没有跟陈更烈讲过吕军忠去过我家找我的事,陈更烈听后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问:“吕军忠以前去过你家找你?”
    “我不在家,是我家丫头发现后跟我说的,因为他没讲清楚自己的身分,我家丫头连外大门都没开。”我补充说明一下。
    陈更烈“哦”了一声说:“上次的调查,吕军忠没有行动经验,周琪瑛也是个菜鸟,是他们技不如人,可见这几个相关案子不是高手侦查,是查不出什么的,要是老翁也身在其中,谁都无法查,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菜鸟查案,还没开始,就死在对方的套子里。”
    “老易也许行呢,他可不是吕军忠。”我笑了一声。
    “抓不住问题的关键,我看也好不了多少,当然,他先声夺人,大面积铺开搜查,不管信息得来多少,老翁肯定有压力,除非‘宏计划’让共党给端走了。”陈更烈做了一个假设。“从老翁查出的藏品看,共党未必得手,从杨夫人给共党掳走看,共党似乎参与其中了,但问题是,‘宏计划’连我们都是事后才知道,共党又是如何得知它究竟是什么?”
    “嗯,就看老易这回如何了,上峰一定寄予他希望才派他下来补充调查的,不然,吕军忠涉贪的事,恐怕难以落案。”吕军忠给押回省城审讯,我想吕军忠本人所知,也就那么多。
    “老易查贪已不是他此行的重点,他也许只为证实一件事,就是杨夫人说的事,如果给证实了,那老翁的问题会大一点,被继续停职自省的可有性很大;至于罗逊,一旦也有类似吕军忠的问题,他被继续调查或丢官去职都有可能。”陈更烈也在观风向。
    吃过宵夜,我和陈更烈各自开车回家。此时已过零时了,我进家门先洗澡,一会出来,戴小蝶往家里拨了电话。听到她声音,我放下了心,问她任务情况如何?
    戴小蝶说她前天按时见过重庆的同志了,昨晚就打了电话回来报平安,我说我昨晚在南华酒店过夜,没回家,明天去双春,周三才回市内。戴小蝶说她到了重庆,她才知道她给安排的任务,与白鸽当初留给她的任务与方案完全不同,我问有什么不同?
    “我到了重庆才知道我还得经过专业培训,具体培训我就不说了,时间这么短,任务这么重,弄不好,我就回不来了。”戴小蝶说得有点灰心。
    “别这样,你一定行的。”我给喜欢外出执行任务的戴小蝶打气说,“丫头,要按要求用心工作,安全第一,我等着你凯旋回来。”
    “希望能这样吧!”戴小蝶说话的语气有点沉重,“重庆这边的气氛太紧张了,我就怕重庆的同志有闪失,到时我就孤军作战了,不说了,我会按要求执行的。”
    “好,保重。”我避免说到戴小蝶的代号,除了我和重庆的同志,没有谁知道她在重庆执行任务,那么戴小蝶可能要等到任务快结束时才能见到我的白鸽朱薇,与她认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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