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时势造人,迎春同志可以,他也可以。雷鸣问是否可以申请加入党组织?我说当然可以了,他的潜伏身份已在市委备案。张力荣的身份稍后再做申请。福州和长山列岛,我野战军已经拿下,不久将是江西全境解放,全国解放的步伐也许比我们想像得都快的。
    到了吊脚楼附近,我将车子停下,和雷鸣步行去临河农舍,适逢高、宜、化三县的支部书记今天来高县向迎春汇报工作,他们四人一起见我和雷鸣。
    我以青苔的身份对他们转达了市委的指导工作意见。并告诉他们,刘胖子正式新任高县县长兼双春地区的负责人,我双春地下组织内的一些同志,要借刘胖子的这次乡坤大会打入各层面组织,要求他们提供人员名单,以便下周之后,就由刘胖子安排进去。
    “两阳党支部书记人选,市委还没定下吗?”迎春上周就问了,她最焦急这事了,上周对我提出由黑马代理,我已经对市委转达了他们的意见,但是市委还没有回复。
    “嗯,这事市委还没有回复,应当与地委工作组的一个重要会议泄密有关。”几个月以前,双春县委组织委员和陈宏略的直属联络员都被逮进了保密局,根据我和李蕾蕾提供的情报,迎春无法甄别他们是否已经叛变,才将他们遣回到桂平游击队驻地。
    我没有让卢勇与当地党支部其他成员做横向联系,也是因了这个缘故,但是两阳的地方豪强就快荡平了,清除了敌人早前布下的线眼,由黑马代任也是选项之一。
    开完碰头会,我和雷鸣返回吊脚楼,雷鸣守在车上,我进吊脚楼对吊脚楼管理员刘兰交代事情,刘兰说陈侃过去就少进吊脚楼,也不知道哪一天会来,我说警署有三个人从她这里支付薪酬,他指不定明天就来,给刘胖子的好处,得由她和陈侃定,不用算我的。
    “哪能不算你的?你是我兄弟。”刘兰不解。
    “行,算我一份,但是都留在你手上,我不是不常来吗?我那些兄弟要是来了,你照应一下就行了。”这里是黑马他们见迎春的安全屋,我还需要刘兰给予他们掩护。
    刘兰表示明白后,我对她讲了一下麻子李的事,说这个人也许还会来这里,甚至会霸着某个小姐。刘兰说就让春儿专门伺候他,刘胖子都不管警署的事了,麻子李翻不起大浪。
    从吊脚楼出来,我和雷鸣回情报给驻地,一路上,我告诉雷鸣,吊脚楼那里有我们的安全员,平时要节制陈侃对吊脚楼的管理,也要注意144师军情处那些人的动向。雷鸣问我如何将电台监听人员安全送到高县来?我让他从黄五仔或纪富有身上想办法。动黄五仔就得避开纪富有;动纪富有,就不能让黄五仔知道,因为他们俩极可能是上、下线。
    回到情报组办公室,雷鸣支开译电员,我给卢勇打电话,告诉他,让他转告黑马,要黑马他们暂时不要跟双春县委联系,两阳党支部过去留下的成员也不要刻意寻找,只做清理敌人原有眼线的工作,加紧收编沿江强人,建设自己的队伍。
    离开双春前,我留下南华夜总会及吧台的电话给雷鸣,让他想好的“调动”电台监听人员的方案再告诉我。第二天中午十一点,我回到广海湾宾馆,陈更烈稍迟也过来了?问我几点起的床?我说还用问,来去都是天不亮就起床跑这趟差,下一回要迟点再下去。
    陈更烈说陈五台风前提供的情报明明就没有让我们逮到共党组织的任何人,翁竖民居然也这么高兴?还把陈五能得不得了?并对我分析说我党外围组织其实是个比较松散的组织,高雷市委的重要会议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没想到陈五居能得到这样的信息。
    “这事你干脆问老翁好了,你跟我说,无非是你不相信陈五,还为难不了他。”以我估计,我地下党组在台风之夜的重要会议时间是另行通知,潜入桂平游击队的敌人的层级不算太高,所以只知道有这个会议,而不知道具体地点、时间和有哪些人参加。
    “陈五提供的情报,让康龙昨晚捣毁了共党在河源寺的一个窝点,可惜共党印完第三期‘号外’,跑了和尚了。”陈更烈居然眼红陈五这点“成绩”,其实这些都是市委有意留下的。
    “昨天还有‘号外’?”我想这一期“号外”应当是为了掩护李社长的。
    “是呀!李社长前天晚上是放出去了,但是人家回家休息了,昨天没出日报,今天的也还没出版,给了共党可乘之机,让他们又印了一期月报的‘号外’,这回的内容更详尽,我发现呀!‘号外’里的文章,大多都像是我们老师写的。”陈更烈给我递上昨天出街的“号外”。
    我接过去打开瞧了瞧说:“林老不是在省城养病吗?文章虽像,可是署名不叫林芍了呀!”
    “署名不叫林芍,就不是他了?林老的文笔放到哪里,我都能认出来,虽然没有周先生辛辣,也足可以让某人心生不快,恨不得马上逮住他。”陈更烈也怕翁竖民命令他抓捕我们的老师林鸿浩,可是林芍现在大部时间都在桂平游击队驻地,陈更烈还怎么抓?
    “我听说林老去省城之前曾经失踪过呢,那段时间你是不是抓过他呀?”那段时间陈更烈让张英杰和关辉给抹红了,正是因了这事,他被降职为一科科长。
    “我什么时候抓过林老?说我们好久没见过他是真。依我看,这次工人、学生游行加上‘号外’的事,比几个月以前的工人和学生运动更具杀伤力,更像是林老所为,可惜上头看不到这些。林老和他的同志也许是枉费心机了。”陈更烈给我下了定论。
    “老翁也这么认为吗?”“号外”里的事,我相信昨天之前就传到省城了,政府没有及时反应,自是因为这事仅是地方乱治结果,让他们自省就够了。
    “他一早让我过去比较了林老过去的文笔,他也是这么认定的,但是现在找不到林老他人,老翁就一个气字,说他第二次来到高雷,总感觉到自己让共党牵着鼻子走,这个共党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林老师。”陈更烈说完看着我。
    我瞪了陈更烈一眼说:“他怎么不说我们都是共党呢?不管戴鱼乐,还是李县长,分明就是我们的人,可他不也下了狠手?免了刘胖子在警署的职,刘胖子半句都没哼,因为县长之位,人家给刘胖子留着,为什么?李县长这些年的财产全成了他姓翁的了。”
    “离开之前,大捞一把,我也理解,连我都不放过,我是彻底心寒了他,我就希望有人来接替了我的代站长,不想干了,能去台湾就早点走,去迟了,连当个农夫的资格都没有。”陈更烈有此灰心地说,“工人、学生昨天还集会,但是今天不集会、不游行了,你应当将你市场的交易时间开长点,还有,我那件藏品真像你说的那么危险吗?”
    “如果我没记错,它的确是‘宏计划’里的藏品,我是后来才想起来,有它在你手里,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得藏好了,需要时再用到关键之处。今天会不会还有‘号外’呢?日报还没出,‘号外’分明就是共党所为,我们拿日报和李社长出气,结果让共党利用上了。”我提醒了陈更烈藏好他的一件藏品,不是要他寻根问底。
    可陈更烈死咬他得到的两件“宏计划”里的藏品,“这两件藏品居然出现在大耳陈的陈家山庄,要么他是买来的,要么他是受让别人的,依你估计,会是来自何处?”陈更烈自认为大耳陈从翁竖民那里受让来的,交换货物就是陈家的储油,翁竖民和大耳陈都是共犯。
    “不管它是从哪里来的,重要的是它是‘宏计划’里的藏品,有人追查它的去向,你藏着才会产生积极作用,没什么事的话,将来带去台湾就是了。反正另一件你已经卖了,指不定他会出现在香港或者别的地方也不定,一句话,它是让保护它的给‘出卖’了的。”我只做鉴定,因为保护商家的需要,我事前看走了眼,他才卖了一件的。
    “我知道你意思了。点菜吃饭。”陈更烈叫来服务员,点菜与我午饭。
    午餐过后,我们各自开车离开。我回西营这边的家午休。
    下午三点,我来到办公室时,陈更烈已经在办公室了,正和周琪瑛说事,一会周琪瑛出来,李蕾蕾给叫进去了。我写了一个书面报告,主要就刘胖子的事阐述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找高兰给翁竖民传话,约翁竖民汇报工作,高兰反让我自己约。
    我回办公室拨了翁竖民的电话,电话是他的武汉警卫接的,说翁竖民在开政务会,我等到快下班时再拨,翁竖民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了,问刘胖子是不是发了牢骚?我说牢骚有一点,但是刘胖子接受了,还计划稍迟召集双春地区的能人大会,给其他县区分一些人下去。
    翁竖民笑刘胖子猪鼻子插葱,像是那么回事了,但是选什么人,我得给他指导意见,不许他胡来,我说该放手让他武官转文官,事事都管,我不得天天下去?
    “监管不算管的,他这种人就得有人时时提醒,对了,两阳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共党的踪迹,宋科长,你不觉得奇怪吗?市内突然又这么活跃,不正常呀?”翁竖民笑了一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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