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下电话,我反思我给安密达出的计划是否有漏洞,万一去恶不尽、有活口落到陈更烈和康龙的手上怎么办?只要安密达派去杀“共党”的手下不落在陈更烈或康龙的手上,给逮走的活口也就给林其帆添点麻烦而己,能把我和安密达怎么样?嘿,还是留点尾巴好一些。
    想到这里,我又拨安密达的电话,安密达也还没睡,笑着问我:“兄弟,又想到什么了?”
    “嘿,老安,我忽然想到‘号外’的事了,你让你的手下放手干,即使留下活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必须安全撤离,要百分之百做到。这一点才是最重要。”如果西营这一处判断准确,又能打击翁竖民和罗逊的疯狂,第二处也不放过,这样一来,安密达才会解恨。
    “行,我一早就安排,你也快睡。”安密达挂下电话。
    第二天七点不到我就醒了,先去早餐,给李珠和阿芹买了早餐,放回小点,给她们写下留言条,再上楼去叫李蕾蕾,李蕾蕾在家里煮挂面,我等着她早餐,与她说了昨晚利用安密达替我们干活的事?李蕾蕾问我是否有必要,别将自己身份暴露了。
    我说安密达有一定策反基础,是对他下刀子的时候了,为保存警察力量,也是为高雷解放做治安基础工作,毕竟,不管是我野战部队,还是桂平游击队,到时他们初来乍到,对市内的情况都不熟悉,有一支经改造的力量打基础,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多便利的。
    “青苔同志,还是你想得周全。”李蕾蕾边吃边问,“你给安密达派什么任务了?”
    “嘿,我们两人一拍即合。”我将市商会的公函和我与安密达的计划对李蕾蕾说了,李蕾蕾赞同了我的处理办法,她说:“陈代站长知道这事吗?”
    “他知道了,也看出问题了,至于是否有某个行动,就不知道了,他一会会过来,你上午的任务就是在站里盯着他和高兰,康龙他们肯定要出去的。”我估计事件升级会发生在十点十分左右,这个时间没事,那就看中午一点左右了,除非我的判断错了。
    李蕾蕾吃过早餐,坐我车子去保密局,我没有将车子开进去,在大门放下李蕾蕾就吊庆头去红坎,此时康龙一人开车过来了,我问康龙周末了,是否还有重大任务。
    康龙下车后瞅我一眼说:“诶!我没有宋科长你命好呀!至少一周还有一天休息,我们呀!整周都得工作,工人、学生这么闹着,我能停下来吗?早餐没吃饱,陈代站长就让我早点回站里,我可不想再去搜什么印刷厂。”
    “嘿,这事我理解,印刷厂只有油墨,没有油水。”我笑了几声。
    “说什么呢?没油水我也得去。”康龙取了一条抹布,准备找水抹车。
    我开走车子,绕道沙滩路口,港通贸易公司居然早早就开门了,可是回到霞湖路,却只见一些餐饭店开门,一如我和李蕾蕾去站里时所见。此时有两条游行队伍正敲锣打鼓,从中正路向市府路集合,一路上的大商铺都关门歇市了,路经西营医院,医院是开门做生意的;走到白埔饭店,白埔饭店连早餐生意都不做了。
    到了红坎区,南桥河南边,竞无一处商店开门,就连小烟酒店都不开门营业,平时小老板们都早早就开门做生意的,再看戴鱼恩过去的两处物业,一如我所判断,他们开门营业了。
    此情此景,翁竖民和罗逊看到,他们会做何感想呢?民心所向,已经很清楚了。
    八点半,我经过南华菜市场时,菜市场只关闭了三鸟生意,其他生意照常营业,回到南华酒店,我告诉王瑛琦,中午到晚上才需要警戒,一旦有人进来捣乱,就让保安处理,我在夜总会办公室,有事就差人过去汇报。
    王瑛琦问清楚李珠的事后,我去夜总会办公室,此时的夜总会还没正式上班,只有吧厅后厨几个员工在准备上午的事,上午上班时间是上十点正。
    我进办公室泡了茶等着安密达那边的消息,等到十点十五分,安密达拨了我办公室电话,他说一举成功了,干掉了三个,也辙退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对港通贸易公司纵火了,游行人员被陈更烈和康龙的人驱散了。
    “好,我知道了,你马上赶回红坎,别逗在西营。”我挂下电话。
    仅过几分钟,楼下有员工上来叫我,说有人打电话到楼下吧厅找我。我急下楼接电话,电话是陈更烈从街上的公话亭打来的,因为不知道我这边的办公室号码,他打到吧台了。
    陈更烈:“港通贸易公司大楼给打砸了,也被人纵火了,游行的队伍已经往红坎方向走了,哎呀!我想拿水枪对付工人、学生呢,谁知道派上了救火用场。”
    “那火灭了吗?”是谁纵火的?也是翁竖民自己纵火吗?不可能吧?
    “一、二楼的火差不多给灭了,但是三、四楼还在烧着,快到烧五楼了,罗逊这回亏大了,哈哈、哈哈,不说了,我去看看一、二楼死多少人。”陈更烈也报了一箭之仇了。
    又是一潭浑水,翁竖民不释放李社长,能杀了他不成?最多也就继续关着。
    回到办公室,夜总会这边的吧厅生意开始了,肖经理在集合吧厅员工排队开会,我上三楼办公室,坐了一会,电话又响了,是安密达打来的,他还在西营看热闹,问我会是什么人纵火烧了罗逊的港通贸易公司?
    我说我也不清楚,得看陈更烈一会查过才能做出判断,我将陈更烈刚才与我通话的内容告诉了安密达,催他早点回红坎小广场,盯着这一处,我一会就下去,在南桥河边等你。
    安密达挂电话后,我拨了李蕾蕾办公室电话,李蕾蕾说陈更烈早就去现场了,高兰刚才说港通贸易公司被人纵火了,详情还不清楚,得等陈更烈扑救回来。
    “我知道了,我十二点再回办公室了,我出去一下。”我挂下电话,下楼开车去红坎小广场,远远地观察其动静,拐回南华菜市场附近,红坎这边的游行队伍正在集结,红坎警署在中华路、必胜路和民生路设障,不许游行队伍进入,这些区域是居民密集区,全是小商店,也都开门做生意的,不知道里面的几家大商场关门歇业了没有。
    调头回南桥河边等安密达,时近十二点,安密达才过来,我让安密达自己去物资大楼侦察,如果有可疑分子张网以待,就撤走他布置的人,如果没有,就等着,全部游行队伍大约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到达这里集合,让执行的警员醒目点,一旦发现有可疑人员事先进入埋伏,必须马上辙出战斗。
    仅过一会,安密达就急急地出来了,说大厦内并无可疑人员,已经交代布置在这里的四个警员了。港通贸易公司那边,毙掉了三个打砸分子,也可能跑了一个,那么多人,这个给派去打砸的人吓都吓呆了。
    看到游行人群向红坎小广场集结,等待来自西营的游行队伍,我叫安密达和我回夜总会吃饭,安密达说他早餐都没吃,要吃大餐,我说去南华酒店小啜几杯。
    安密达自开他的车子先行,因为中山路走过游行队伍后也封路了,车子无法进入,我们绕道去了南华夜总会,将车子留在了那一边,下车步行去南华酒店午餐。
    餐后已过十二点半了,我回夜总会打陈更烈电话,无人接听,再打李蕾蕾的,也无人接听,只好又拨了高兰的,问西营那边的情况如何了?高兰说港通贸公司是人为纵火,一、二楼现场发现八具尸体,其中三具尸体中枪,李蕾蕾和陈更烈,还有翁竖民都在现场。
    “我在红坎,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我问。
    “没听说要你帮忙哟!你明天不是要去双春吗?”
    “嗯,我明天一早就去的,不回站里了。”我提前跟高兰说了,我想翁竖民不需要我作案情分析了,他心里最清楚这事不过了。在港通贸易公司进行打砸的事,必定只有翁竖民和罗逊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怎么就让我给判断出来呢?
    其实,两周前,吴秘书就跟我说过下一个目标是林其帆了,但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的,而且我的夜总会和酒店都是市商会资格会员,我从我得到的公函里瞧出翁竖民的阴谋了,不是我有多么厉害,而是翁竖民因为被揭露,懵查查的匆促上阵,再次出错了。
    这会不仅我和安密达在偷着乐,陈更烈的心情肯定也格外畅快。
    挂下高兰的电话,我和安密达拼车去红坎小广场,小广场里里外外都是参与游行的民众,他们手拿小红旗,叫喊着口号,一遍遍地重复他们的诉求。
    我和安密达都没有下车,只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我放下车窗,问安密达看到了什么?安密达说他看到翁竖民和罗逊快要下台了,也看到高雷人对这两个外地官员的愤怒。我说安密达只说对了一半,甚至一半都不到。
    “我才看到一半?”安密达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你眼光独到,你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民心可用呀!这两个浑蛋下台是必然,只要他是个浑蛋,他必定逃不脱历史的宿命,那就是彻底完蛋,不管他过去有多么嚣张,你没听到民众在叫喊什么?这种声音年初时有过,这年中又再次响起,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它还会再次响起,下一次就是他们完蛋的日子。”我擦了边球,让安密达去想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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