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几周去双春不是解决了这个县委组织委员了吗?他还真是个叛徒呀?”显然,戴小蝶已经从市委联络员、我的师母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了。
    “是呀!但这个叛徒只是个临委,正是他事前将我和迎春同志接头的线路透露给了敌人,我和迎春同志差点就让敌人给包了饺子。迎春同志因此受了重伤,她已经伤愈回到双春,没事我休息了。”我拿起手袋,起身准备上楼。其实,我用不着这么跟戴小蝶说的。
    由于我最近给戴小蝶的情报越来越少,戴小蝶内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了,她狐疑地扫了我一眼,问我说:“青苔同志,你每次下县区都这么晚才回来,又没有情报,你不觉得你要跟我解释一下吗?你要是没有情报,你干脆让我进你的行动队好了。”
    “你说什么呢?不能小声点吗?”我指了指二楼,这些话不能让李香兰听到。
    “好,我小声点,我想进你的行动队。队长同志,可以吗?”戴小蝶说得很认真。
    我不得不在一楼楼梯口停下脚步,我说:“行动队虽然归我指挥,但是决策是市委和特使,我哪能说收就收你呢?交易市场那边的生意你还没跟我说呢。”
    “那边有什么生意?这两天全是师傅找的免费客商,最多也就上周的六、七个有钱收。”
    “旺一旺人气也不错呀!这生意上周才开始,就该这么做。”这事我还没问过李香兰。
    “你这手袋里装什么了?好沉似的。”戴小蝶伸手又想摸我的手袋。
    “是一些文件和一些意外收获。”我闪开了,没让戴小蝶摸着。手袋之所以沉,是因为里面装了刘胖子孝敬给安密达的大洋和现钞,还有杨显助给我的现钞。
    “你在双春给别人做鉴定了?”戴小蝶马上就想到这一点了。
    我回头对戴小蝶嘘了一声说:“顺便做了一趟,赚点路费而己,你快睡觉去。”
    戴小蝶吐了一下舌头,随我上二楼。一点多了,每晚都这么晚,不累也得装累。戴小蝶进她卧室时,我稍停了一下才进我的主卧室。关上门,先将大洋和现钞先放回保险柜,等了一会再下楼洗澡。在两阳的两个晚上都没洗澡了,洗这个澡太不舒服了。
    这一晚,我睡得更沉,都是坐车、开车累的。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戴小蝶已经去小店上班了,我和李香兰一起早餐。李香兰前两天招了好几个来自市区和遂县的客商,这些客商知道从廉桂来的客商是有优惠的,于是也一并要求优惠,李香兰碍于私人情面,一一许诺五月前不收费,但是不可以告诉别的客商。
    李香兰一会就和她的几个牌友去张英杰家参加吊唁活动了,吃过早餐,她问我去不去?我说我昨晚很晚才回来,累得动都不想动了,吃了早餐,还要补睡一觉,就不去了,让李香兰替我给张英杰家人带句话,替我慰问一下张夫人。
    “都七天了,郑良凤一点抚恤金都还没要着,就让人传得风言风语,张英杰这个少将死得有些窝囊了,不过这话我只在这里说。儿子,犯不着得罪的人,记得一个也不要得罪了。还有,将来要是共党得了天下,你说这世道还会这样吗?我就担心呀!倾巢之下,一个鸟蛋都留不住,咱家的珍贵宝贝放银行去也不一定就安全呀!”李香兰又跟我唠叨家里的藏品。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是要去找你牌友吗?你瞧,都八点了。”我指时钟给李香兰看。
    “那我去了,这碗碟你留小蝶中午回家再洗。”李香兰不容我这个大少爷干家务,她放下碗筷,抹嘴去门口换鞋。
    我也放下碗筷,去客厅坐下,冲了点茶,等李香兰出了门,我才拨了杨显助的电话。
    杨显助这会儿正准备回站里上班,我先谢了他给了我那么多鉴定费,杨显助说应该的,不客气,问我昨天找两阳的几个将官后,他们是什么反应?我逐一说了,并说145师的军人一向冲动,邹季雨的事,的确有共党嫌疑,除非给证实胡闹本身没事了。
    “嘿,那我知道怎么处理了。”杨显助就希望有案子踩着翁竖民,他很高兴地说:“你刚回来,抓紧时间休息,我一会先向上头汇报这事,你下午再过来也不迟的,老翁抓的共党指不定才是假的。”杨显助未经大脑,顺嘴就跟我说了这个我未知的信息。
    “还是周一抓的那个吧?站长,情报处陈处长好像都没参与审过呢。”翁竖民抛开杨显助、陈更烈和我,自己悄悄地抓人,说到底就是想压杨显助一头。而我想知道最近几天的特侦处是否抓了“新人”进来。这事也许只有杨显助知道。
    “关辉周一抓的那个外地人,他周三就放了,关辉前天一早又抓了一个,老翁这次再不让情报处派人参与审讯,我就有理由怀疑他有意找人当替死鬼,掩盖小广场枪击事件的真相。小广场的事,李司令昨天下午亲自打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大抵讲了一下案情,李司令很不满意老翁要给赵铭一个通谍罪名,他会派专员过来交涉这事,宋科长,一切如你所料,赵夫人明天不到,后天也肯定到的,到时有好戏看了。”杨显助有时其实也很喜欢看热闹,一段时间里是看张英杰的热闹,现在张英杰死了,就爱看翁竖民的热闹。
    事实上,赵夫人前天下午就秘密来到高雷了,只是没有公开露脸。她们昨天下午已经展开调查了。翁竖民真将赵铭的私宅据为已有的话,他借刀杀人,党同伐异的嫌疑就洗不脱了。
    杨显助挂电话后,我下地下室暗房给中央情报局、华南分局和桂平游击队发报。我给中央情报局首长的汇报是发现敌人藏有大量珍贵文物,敌人的宏计划暂无别的内容。
    中央情报局首长回电,要我设法截获,时间越快越好,不再要求多少天截获,并给我留下一组号码和时间。约我二十天后与他直接通话,这个时间应当是武汉或者上海解放的时间表。时下马上就入夏了,南方的雨季也马上就会到来,我人民解放军的脚步会加快。
    我给华南分局的电报内容是“我家的宠物小龙无端失踪了。”华南分局回电,要我和市委查清原因后严肃处理,并随时报告事件进展。我想龙潭失踪,必定和关辉前天一早抓的人有关,如果此人真是龙潭,战时物资筹措计划泄密的可能性极高。
    为了争取短时间内发完电报,我等待接收华南分局回电时,将战时物资筹措清单内容全部转发给桂平游击队,让他们等候适当时间,再将清单内容转发给各县区负责人。
    发完几份电报,我迅速回到二楼,取出双春警署刘胖子孝敬给安密达的大洋和现钞,装进手袋,换衣服下楼。因为时间还早,我先拨安密达的办公室电话,安密达的秘书说安密达在红坎医院,我于是改拨了红坎医院的医生办公室电话找安密达,安密达接了我电话。
    我说我前两天去了双春和两阳,见着刘胖子了,顺带给他跑腿,问他一会在哪里?我得去找他。安密达听出我意思了,骂了刘胖子真是个死胖子。我说:“安大局长,你骂他干吗?他不托我找你,还不得托别人呀?我过一个钟就到医院,顺便跟你说说交易市场的事。”
    安密达应下时间地点后,我进卫生间方便,出来还没换上鞋子,有人在外大门叫门,我急忙换了鞋子开门出来,外大门外是陈更烈带着两组人在搜查,我想一定是我刚才发的电报引来了陈更烈和他的人了,可见高兰无法破译我的电报,不然是不会让人寻查发报来源的。
    我开了门,陈更烈问我几时回来了?也不给他电话?我说昨晚晚饭时回到了,因为顾着市场周六一早能有生意,托人招商了,回到西营这边又闹了肚子,跑了医院。
    “是两阳的海鲜吃多了吧?”陈更烈说完回头呼了一下他的人到别处搜,他和跟我说事。
    “可不,两阳的海鲜是真不错。”我让陈更烈进来,关上外大门,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动人马搜查?是不是收到什么风了?
    “嗨,高兰一早说共党的高层在用密电联络,我估计她这回是没办法破译共党的密码了,才让杨显助派人彻查发报源,就在东堤和霞湖一带,这一带的人住这么密,等我们来了,人家共党早就跑个没影没踪了。”陈更烈边随我进门、边奚落他过去找来的高兰说。
    “是么?我就说呢,高兰可是翁专员专门对付共党的秘密武器,她都没辙了,那我们这些人只好跟着电波源瞎跑了。但是好歹算个事吧!跑一下也好,不然,你碰不上我要出门。”我推门而进,先走到沙发边,将我的手袋放到另一处。
    “你马上要出门?杨显助不是批准你在家休息吗?”陈更烈看着我问。
    “双春那边有人托我给老安带话,等下午上班了就没空了,只好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你这一点太积极了。”陈更烈拉了一下裤头坐下,颇不羡慕地问:“我听杨显助说你这次去双春又有收获了,毙了一个145师的共党,你家伙运气够好了,一出去就有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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