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为?怎么可以不作为?长江肯定守不了多久了。”李通显得急躁起来。
    “那我问你,以你估计,共军会在什么时间打到这里?”我反问李通。
    “东北两年不到,华北一年多一点,长江以南怕是十个月就完蛋,解放军这种气势,有如秋风扫落叶。我们不趁早解放军建功,如何立业?”李通也举事的急先峰,好在他上次没随林团副去市内参加集会,不然,在白埔饭店事件中也完蛋了。
    “现在开打一个月不到,武汉和上海都还没拿下,即使拿下了,你也不能轻举妄动,你一、两个团举事,谁来接应你突出重围?张启东部一个旅就可以将你们团给灭了。”我严重警告李通想举事也要顾着大局,切莫心急了这事。
    “张启东部的布防一直兼顾市区,他最多能抽一个团,对我团二打一。”
    “二打一还不够呀?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我只有一句话,不作为就是不作为,表面上练兵就够了,这也是军部的要求,也是李参的意思。记住没有?”我大声问李通。
    “记住了,吃饭去。”李通的军阶比我高,但我这次来,是给他传话的,他必须听。
    “我先出去。”我即时掏出刚才的五块大洋交给李通,让他一会再给我,说是鉴定费,我是为了干私活才来到他这里的。陈煌让他替陈煌请我客,是交往礼仪所需。
    “我知道了。”李通拿了一只仿瓷,等着我出去。
    我用李通的电话,拨了我家博物馆的电话,让陈玉珍叫李梅南今晚回博物馆吃晚饭。出来坐下不久,李勇一会也出来了,让我一会将一只仿瓷带回去,说是给我的酬劳。
    “什么意思?”我接过仿瓷摇了摇,发出声响,说李通太客气了,就这点活,用不着的。
    “我哪能让你白干活?”李通说应该的,不能坏了规矩。
    其实,在卢勇面前,我大可不必这样。在我看来,卢勇和鉴江水道上的那些河匪有关系才好。江湖之人,义字为先,有卢勇搭线,策反他们与双春那边的游击小分队配合,才能完成对鉴江水道的控制,我还怕卢勇跟那些河匪江盗没有关系呢。
    吃过午餐,我先送卢勇回家,并将李通“送”我的仿瓷和瓷内的五块大洋一并转送给了他。卢勇往仿瓷内一瞧,又是一阵惊诧:“科长同志,组织上不兴这一套吧?”卢勇对共产党人还是有所了解的,对此提出了异议。
    “李团长给了很多吗?”我给李通的大洋只有五块,他会不会加了呢?
    卢勇掏出来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块。我这才知道李通多放了五块了。
    “嗯,这些都是举手之得,也不是常有的事,跟组织纪律无关,你都拿着。因为你的公开身份是保密局的人,这钱对你来讲,有时也是通关凭证。讲实话,我还嫌李团长给少了呢,不过,他刚才就一点点活,他有给就好,真没坏规矩。”
    “这宝贝也送我?”卢勇要问清楚仿瓷的归属,是不是连着大洋都送给他。
    “对,这宝贝不值什么钱,但是蒙人还可以,你或许用得着。”卢勇真与那些河匪有关系的话,他总得有手信送人的,送这个又有多少人懂呢?
    “蒙人还可以?这要是让人知道它不值什么钱?那不是坏了事情?”卢勇果然有送人的想法,那么送给谁呢?自然是与他关系密切的人了。
    “一般人看不出它的价值,这些东西,我家有的是,将真品跟它放在一起,不懂的人,会将它当真品藏起来,而把真家伙给放一边,或者扔掉也不定。”事实上正是如何,我所见的军人虽然得到一些藏品,但是大都真偏不分,其他不懂行的人也不例外的。
    “嘿,那我将它当真品了。”卢勇笑开了,一会疑惑地看着我问:“科长同志,你过去是替我看宝贝的?”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你知道市内有个大收藏家叫宋朝晖吗?”
    “不知道。”卢勇摇头说。
    “我是他儿子。”我简述了我的家世。
    “你家这么显赫呀?从福建到北平,再从北平到上海和香港,全是大地方呀!”
    “我从中央大学出来,在南京、苏州和上海工作过好几年,都与文字有关。”我接着问卢勇读过几年书?
    “宋科长,跟你比,我就是池塘里的一只小蝌蚪,不值一提。”
    “好,不提这个,这只仿瓷你要是送给某人,就说是真的,大不了,你真需要时,我给你换只真的。”我猜想卢勇跟河匪江盗是有关系的,是打入他们的时候了,我不能让翁竖民先控制了这些人,或者继续由张家势力掌控他们。
    “宋科长,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我在所不辞。”卢勇再次请求任务。
    “现在还不需要,你的任务是潜伏。”卢勇越急,我就越不能给卢勇任务。没有任务,我和卢勇之间就不存在策反和被策反的关系。从卢勇揭发邹季雨和张友侠开始,他的消息来源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现在看来,他的消息来源应当发自河匪江盗内部。
    “好,我就潜伏。”卢勇昨天才被我策反,即使过上一段时间,我都不会派给他任务。
    回到卢勇家附近,我让他一会再回沿河一带寻找情报,我要回市内了。卢勇问我下次什么时候过来?我说要看站内工作需要,也许要去一下廉桂情报组,是说不定的。
    卢勇带着仿瓷下车后,我开车绕道河阳县一中附近寻找小骆,小骆化了妆,我一时找不着,但我将车子停了一会,在附近的糖水铺喝了一碗糖水才回市内。
    经过近两个多小时颠簸,我回到官渡村,找到我和姬秘书昨晚拉尿的地方,下车小解,然后重演昨晚的“经过”,这一转,差点就回到了杨宅附近的西湖路,我在心里暗笑姬秘书,这么一点小伎俩,又怎么骗得了我?为了不让保密局的人发现,我调转车头,将车子开走。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半,我迅速回到白埔饭店附近的文登仔村村口,找到袁四通的房东。房东已经将房子改过了。我先付了三个月租金,是替我兄弟付的,房东问是不是我要住?我说不是,是我的一些乡下亲戚,在市内住旅店太贵了,所以才出来租房让他们住。
    房东收钱走后,我步行到白埔饭店附近的公话亭,拨了我家博物馆的电话,问陈玉珍是否将李梅南给约回来?陈玉珍说李梅南吃饭再回,大约八点半左右。
    我挂下电话,回车上梳理接下来的工作。直至今天,敌人的“宏计划”,我也许只算知道了一半内容,就是杨显助藏在汇理银行地下保险柜里的国家级文物,这些文物至少有十件来自紫禁城。但是它可以看作是敌人的宏计划吗?杨宅还有三个箱子装有不明物品,保密局在地下室有个武器库,杨显助用不着藏武器,看来,还得摸进去一次,才能搞清楚。
    只是这个任务太急了,我得给首长汇报。看着都五点时分了,太阳还老高,阳光普照,我希望天快点暗下来,也好展开行动。快三天过去了,市内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昨晚和姬秘书跑回市内,因为行动特殊,我们在车上的沟通并不多。
    挨到天快黑时,我先在白埔钣店吃晚饭,天一黑就往红坎赶路,先进袁四通住的小屋取信。市委三天里只有一封信,是中午后投进来的,信中说龙潭自周三晚上出现后,至今未曾露脸联系工作事务,也许已经失踪了,建议我和龙潭本周日上午在六六剧场的接头暂时取消,并征求特使我的意见,另派青苔我替市委下达战时物资筹措任务。
    我没有另行写信,只在市委的信中加了几句,同意市委的意见,由青苔我执行任务下达,并要求市委组织力量,寻找龙潭的下落,要搞清楚他失踪的原因,并说龙潭失踪如果与周一一早在民主路被捕的可嫌人有关,市委与龙潭有接触的领导和电台要转移。
    市委说龙潭在周三晚还出现过,那么他或许在周四凌晨被捕。李蕾蕾会有他的消息吗?李蕾蕾有此消息,她找不到我,她会跟朱砂汇报。朱砂知道的话,她会跟市委汇报,可市委直至今中午仍没有准确消息,换句话说,李蕾蕾也没有相关消息。
    我急换装并化装去九二一路,找了个小朋友将信投进017号信箱,在街上徘徊了一会再回袁四通的小屋,换装后回我家博物馆,陈玉珍说还有汤?问我喝不喝?我说不喝,想歇一会。其实,是龙潭失踪的事让我抽心了,即使龙潭安全回来,那又怎么样?战时物资筹措计划也许渠露了,敌人会加紧对这些物资的管控的。
    等到八点半,李梅南准时回到我家博物馆,我先跟他汇报我的这趟两阳之行,说李通暂时被我劝住了,并说邹季雨被保密局毙掉的事也许是个意外,但是他和胡闹在一起,有物证可以佐证,也就是说145师的确存在极大的共谍嫌疑。
    李梅南说他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翁竖民知道此事后会有什么反应?他现在的工作重点究竟在哪里?他会不会还象上次那样对第七军和劳承武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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