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竖民再次来势汹汹,劳承武这回怕是要亲自出迎他了。即使不亲自出迎,也得派副军长或参谋长前来恭贺翁竖民升职。我将我从劳小雯那里得到的信息也跟李蕾蕾说了,翁竖民到高雷担任党、政、军特派员的可能性极大;而我华南分局派来的龙潭同志一周过去了,还没与“绿叶”林芍接上头,也是让我焦虑的事。
    李蕾蕾告诉我,黑马和紫岩前天傍晚完成任务后,已于今天下午五点回到红栖山,没有新任务之前,他们将在山上伐木待命。我问李蕾蕾说如果有紧急任务,朱砂将如何通知黑马和紫岩?李蕾蕾神秘一笑,说朱砂自有办法,不比电报快,但保证能与汽车同速。
    从李蕾蕾家回来,我在我家外铁门停车时外先鸣了笛,戴小蝶听到笛声,她立即出来了。显然,戴小蝶一直在等着我回来。等她开了门,我将车子开进院子。
    戴小蝶奔跑着跟着我走到停车棚,对我说翁竖民昨天上午去了我们的小店,翻看了我们的藏品鉴定记录,还有客人送来的藏品。好这两天的生意不错,客人的藏品堆满了货架。
    翁竖民对我的小店生意这么好,感到很惊奇。
    我下车,给戴小蝶递上带回的海鲜粥,取下我的手包说:“我们是正常做生意,他要翻就让他翻,你可不能因此就慌了神。”面对翁竖民,我就怕戴小蝶不够淡定。
    “我慌个屁呀!翁竖民这个狗贼,我一见到他,我就恨不得吃他的肉,他不是回南京死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丢那妈,最恨我上次没收了他的命。”
    戴小蝶恶狠狠地加了一句,“要是他留在南京,指不定我军一颗炮弹就炸死了他。”
    “他是我们最狡猾的敌人,这次回来的身份是特派员,不同以往。他表面上是看我们的生意,但是也不排除他怀疑上你在码头袭击他的事了,因为他离开高雷的时间,你也是知情者之一,你晚上要反省一下你袭击他时有没有留下什么可疑之处。”
    我想先梳理一下翁竖民到任后会怎么样,明天一早再跟戴小蝶说事。
    “哼,你一天到晚只知道为国民党卖命,一回来就教训我,早知道不出来给你开门了。”戴小蝶拎着海鲜粥,气鼓鼓的先进家门去了。
    我随后推门而进,李香兰也在等着我。她告诉我,今天下午拍的照片洗出来了,她已经找人放大画成六幅大海报,但是明天中午才能画出来,计划在西营这边贴两张,红坎那边贴四张。明天下午前就能完工。我让李香兰明天一早先找罗逊办银行保险柜租赁,必须马上办这事,还要她给罗逊一些好处费,先租下两大两小四个保险柜。
    “拿钱来。”李香兰伸手向我要钱。
    “你们先吃宵夜,我一会拿下来。”我让戴小蝶和李香兰吃宵夜,上二楼给李香兰拿钱。这是我上次让袁四通档了两件藏品所得。
    李香兰让我将钱放在茶几上。我接着马上洗澡,上二楼、进主卧室,苦思翁竖民为何在后天下午搞这么一个集会演说,而且演说的主角是戴鱼恩。是因为戴鱼恩比市长还有影响力吗?翁竖民过去与戴鱼恩虽有往来,但是大都是工作性质。
    显然,翁竖民提前来到高雷,或许是因为这事,但也不排除他内人已经先期到达了。
    翁竖民到任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后天下午的集会演说。而保密局内部调整空间已不大,情报处分一为二,两个科,我管另一个科,那我跟杨显助就是一个组合了。陈更烈主要管情报处三个组和缉私大队,他的指挥管辖范围其实并没有宿小多少。
    第二天起床后,我先拔了康县情报组电话,电话是刚睡醒的译电员小宋接的,她说林堪进前天去了徐县,昨天下午就回来了,但是昨晚并没有留在组里。我要小宋转告林堪进,我今天休息,如果他办妥了我交代的事,让他直接来市内找我就行了。
    早餐过后,我让李香兰马上去找罗逊。李香兰前脚刚走,陈更烈的电话打进来了,问我昨晚就回来了,跑哪去了?是不是让翁竖民招去喝茶了?我说我没这么荣幸,陈更烈这才跟我说,翁竖民回来两、三天了,就是不找他,张英杰肯定在背后跟翁竖民说他坏话了。
    我说翁竖民明天才正式到任,不私下找他也没什么奇怪的,陈更烈更加担心起来,要来我家跟我说事。我说:“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今天休息呢。”
    “你休息我也要去家。你等着。”陈更烈说完挂下电话。
    “陈更烈要马上来了?”洗过碗筷回到客厅的戴小蝶说,“我去上班了,不想见到他。”
    “他没那么快过来,你走那么快干吗?你以后见着他,最好别绕道,这点礼貌你都做不到?”戴小蝶有男朋友是十有八九的事,不然,她不会跟阿芹她们说她已有男朋友。
    “我怎么就不懂礼貌了?他这人眼睛比你还色?”戴小蝶瞪了我一眼,她不想跟陈更烈有什么话题,但是从工作的角度上看,我们一旦有什么事,陈更烈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比如从安密达手里得到藏品交易市场的批复报告,陈更烈就帮了我们。
    另外,我还给戴小蝶讲了“赤道”陈方同其实是陈更烈的侄子,因为陈方同“出远差”的关系,陈更烈家族遭到了保密局的怀疑,陈更烈现在日子不好过,在某种程度上,陈更烈也可以成为我们的策反对象,所以不能冷了与他的关系。
    “狗改不了吃屎的性。”戴小蝶对陈家叔侄区别对待,说像陈更烈这种沾满共产党人鲜血的人,决不能因为他侄子陈方同参加革命,就对他抱有幻想。她对陈更烈最多是有限利用。
    “好,那就有限利用。”我让戴小蝶坐下,给她分析翁竖民这次回高雷当特派员的事。
    戴小蝶听后不以为然,她认为革命洪流始终会滚滚向前,别说一个翁竖民,就算国民党派来十个翁竖民,历史的车轮照样会将他们碾得粉碎。南京已经解放了,不久就是上海、武汉、重庆和全中国的每寸土地,等待敌人的是蒋家王朝彻底覆灭,人民从始翻身做主,一切剥夺制度、剥削阶级和剥削分子将滚出历史舞台。
    “我们的前景肯会如你所说,但是我们现在还处于国统区,与敌人的斗争来不得半点马虎,白沙同志,在张旗同志还没到来之前,请你端正你的工作态度,认真听我把话说完。”
    听我这么说,戴小蝶忽然一笑问:“青苔同志,我工作态度不好吗?我只不过发表一下我的观点而己,你是我的临时领导,到了大后天,你这个领导就过期了,张旗同志才是我的领导。他周一到市内,正好我休息,我会将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绝不会出什么差错。”戴小蝶仍然沉浸在我军获得胜利的喜悦之中。
    “张旗同志进入市内的临时身份是拾荒者,这事我已经跟阿芹她们说过了,这十来天,你就安排他住在阿芹的隔壁房间,开市时和晚间给剧场护场。在你师妹面前,你说话可得注意了。”现在桂平的袁四通还要和迎春一起回双春执行任务,没有两周时间回不来,他在白埔饭店附近租下的房子还无法让给张旗住。张旗的身份掩护是个大问题。
    “小样,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教我?”戴小蝶有点不奈烦了。
    “你和张旗同志曾经有过接触,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很了解他,他最擅长的是行动任务执行,而非电台使用和潜伏,所以他的伪装,得你替他做,这个工作不怕做到最细、最细。”
    戴小蝶听我这么说,她重新坐下问:“还有呢?趁你现在还是我领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等你的狐朋狗友陈更烈来了,我们就来不及说了。”
    “那我问你,张旗是你的什么人?”我突然审问戴小蝶似的问。
    “他是我的什么人?和我一起给老板你打工呀!护场打更。”戴小蝶接口就答上来了。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转向又问。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我老板,我是你雇员,哎呀!这话不是早就培训过了吗?”
    “在家里呢?”两种答案极容易混淆。
    “在家里,你是我的大少爷,我是你三妈李香兰十二年前买来的丫头,是被剥削的。”
    “在你男朋友面前,你也这么说吗?”两个月前,戴小蝶曾经被六六剧场看门佬日谍驼背佬套过话,结果造成打进日谍内部的“白鸽”朱薇遭到日谍的两次考验。
    “我男朋友?哼,我是给老板打工的。”戴小蝶忽然头一扬,有些得意地说,“除非革命胜利了,他娶了我。”戴小蝶的意思是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会说出我们在家里的关系。
    “那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我忽然盯着戴小蝶又问,此时不问,突然问她,她更加反感。因为她的男朋友是什么人,对我和我的工作伙伴们都同样重要。
    “青苔同志,即使我们将来要结婚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他是干什么的,你最好识相点,把你偷藏的我那张照片还给我。”戴小蝶背过脸,却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小资产阶级就会算计别人,说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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