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桂组租用了城东的一个地主家的前院,地主家只好走了后院侧门。我们在前院的桂花树下开会,参加会议的队员包括我和雷鸣五人,他们逐一汇报个人工作。
    在廉桂情报组,的确没有双春情报组的复杂情况,他们与康徐两县的情况基本相似,非保密局下派任务,他们有时是随警署一起行动的。
    散会后,我让雷鸣陪我拜访146师师长袁福清。
    袁福清的146师师部与师机关家属驻地戒备森严,经通报,我和雷鸣一会就被请进去了。
    穿过师部驻地参谋部和作战指挥机关,我们被带到了袁福清住的一处宫邸,宫邸的前厅很宽敞,比军长劳承武家还气派,后院才是居所。
    袁福清此时正在收听广播,见我果然来了,他先关了收音机,请我们坐下、寒喧。袁福清的内人亲自给我们奉茶,我让雷鸣替一下师长夫人,袁福清的内人这才退回后院。
    谈到廉桂的异党活动,袁福清声言,不管是在地方,还是在146师内,一旦抓获共党,一律就地正法,就象我在双春时一样。这是第七军统一的命令,146师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袁福清接着跟我说了与杨显助同样的话题,他说南京被共党渗透严重,守是守不住了,就刚才,外城已经被攻破了,能够再掌二十四小时,保证总统和机关安全撤离就不错了。
    “这么说,南京不等于失守了?”我愣了一下问,生怕“情报”有误。
    “城防都被共军摸透了,巷战在所难免,很难再将共军赶出城的。”说到146师的备战,袁福清表示他昨天去第七军军部接受命令了,具体情况他不便对我们透露。
    “那最高统帅对南京战事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怪张将军呀?最初的谈判好像是在南京哟!”国共第二次谈判是在北平结束的,张治中将军等六人回到南京不到十个小时,长江沿线即告炮声隆隆,这一回怕是不会以打促和了。
    “还能怎么样?大发雷霆呗,张将军他们是从南京出发的,最初在南京只是接触,不算谈判,真正的谈判是在北平,磨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没能达成共识。”袁福清说完摇了摇头。
    聊过形势,我再次接着切入146师内部的共党问题,要求袁福清有事多跟保密局廉桂组沟通。袁福清说他们师的政训处和军情处与保密局情报处廉桂组一直都有沟通,146师绝对不会有145师内共党扎堆的事,要我既然来了,就得给他瞧瞧他家里的宝贝真假。
    我抬腕看了看表,问他的宝贝都放在哪里?不方便搬动的话,就到现场去,用不着搬来搬去的。我猜想袁福清的藏品是不会放在前厅这些显眼的地方,必定距家居不远之处。
    袁福清接受我前来讨挠,其实就是借此让我给他瞧瞧他家里的宝贝真假的。
    我刚回高雷当天,袁福清将他陶的三件宝贝让我看了,我给他作了鉴定,真品一件他带回来了,最次的一件仿品,他送给了我。其实,价值不大的仿品,我家有的是。
    “那就到后院来。”袁福清即时叫了一个警卫进来,让他帮忙干点粗活。
    我和雷鸣随袁福清转身到后院,他陶的宝贝还真不少,经一个多小时鉴定,我将袁福清的真品拨到了一边,袁福清大叫他亏了,一大堆陶来的宝贝,居然只剩这么多?
    “袁师长,那不一定哟!亏不亏,要看你的真品和珍品的价值如何?不能因为它少就认为亏的。”我接着将袁福清的仿品也做了分类,主要依据仿的年份,分成三拨。
    袁福清要即时将最次等的仿品给处理掉,我让他留一留,最好拿到廉城的交易市场去试试,看有没有人看走了眼。袁福清哈哈一笑说:“你这不是让我赚亏心钱么?”
    “但是这么多宝贝里,我敢肯定有人赚了你亏心钱了,你不赚,你别到时后悔了。”
    “行,我听你的。”袁福清让他的警卫将最次等的全搬到前厅去,我也让雷鸣帮手搬。
    余下的真品,我再次细瞧,一一给袁福清讲解,袁福清是大开眼界,叫他内人过来,将真品一一收拢到一处,说不管走到哪,都得带着它。
    看到雷鸣和警卫将最大的两只景泰蓝搬去了前厅,我小声对袁福清说:“袁师长,就现在这形势,你这么多真品和珍品,到时要行军打战,你怎么带呀?带到哪都不安全啊!”
    “嘿,我就跟着劳军长走,怎么说没有安全之处呢?世侄,世事无绝对,是吧?”袁福清呵呵一笑,他在暗示我,他和劳承武是一条心的,劳承武往哪走,他就往哪走。至此,劳承武的三个师长,我见了两个了,袁福清的策反应当不成问题。
    长江一线的战事,现在主要集中在南京、九江和上海。南京被攻破外城,也就是第二道防线,主和的将官及其部队成了保密局紧盯的对象。我猜测保密局对146师之所以比较放松,主要因为他所处的位置靠近桂系部队之故。
    “袁师长,话虽如此,但是倾巢之下,你得有备才能无患呀!多一条路才是最安全的。最后这八件藏品,尤其是这件波斯风格白瓷,它可是唐代的,还有这件金耀州窑花瓶,都是真品中的珍品,又不太占地方,你可得藏好了。”我借给藏品找出路,暗示了袁福清。
    “世侄,你一来,我这‘内急’就给解了。一会再请教你如果处理这些仿品,我们到前厅喝茶。”看到雷鸣和警卫返回来了,袁福清抬高了声音说。
    “也好,不过,真品我得给你作个价,也好让你找时间出手不是?要不,你先回前厅,我一会就过来。”此时,袁福清的内人进来了,请示袁福清一会的晚宴如何办?
    袁福清对他内人耳语了几句,先去前厅了。我给袁福清的藏品一一细看,并排成了一溜,真品一共二十几件,大约有方华北的藏品的三分之一多。
    雷鸣再次回到后院时,我跟他说一会估计得在这里吃饭,让他借用袁福清的电话,给组里打个电话,就说我们迟点再回。雷鸣应了一声,捧着两只小件藏品出去了。
    我撕下纸片,做了二十六个标签,录了藏品的细目并写上标号,让袁福清的警卫给我找浆糊,一一贴上。一会全部瞧完了,我给袁福清的藏品写上我的鉴定,足足忙了半个时辰。
    此时已过七点了,我返回前厅时,前厅坐着两位客人,袁福清忙给我做介绍,原来大个子是56旅旅长耿连生,戴眼镜的白面书生是政训处主任孙浩。
    耿、孙两人问我何时也给他们家的宝贝瞧瞧?我说这恐怕得等我下个月来廉桂了。
    我将鉴定递给袁福清,袁福清看后哈哈大笑,说要不是我给他瞧过了,他还以为他家里藏的全是真品了,原来还有二分一强的仿品,问我如何处理?
    当着雷鸣和耿、孙两人的面,我建议袁福清将这些藏品“一枪打”。
    袁福清问我何意?我说:“这‘一枪打’可不是一枪打烂了它,而是将仿品和真品混在一起给卖掉,没有真品混在其中,仿品很容易被行家一眼就看出来。到时想赚钱就更难。”
    “原来如此,那你确定哪些是用来混水摸鱼的吗?”袁福清又是一阵大笑,看来,他是要处理掉这些仿品的。何时处理,我就不好给他建议了。
    “你看编号就知道了,从后面往前面数,你大约用六、七件混在其中就行了,一共才二十几件,不难出手的。最次的仿品也值不了多少钱,就留在家里当个摆设、观赏物,充个阔气。”我给袁福清明说了,这个事不可急。
    “孙主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明天先去城内交易市场瞧瞧行情,这里行情不好,就拿到市内去找买家。”袁福清转而对孙浩说,“宋科长是行家中的高手,一看一个准,但是你们只能等下次他来了再说了,准备开饭。”
    袁福清的警卫忙跑去后院帮忙张罗,袁福清对耿连生和孙浩说我过去是在上海教书的,回到老家高雷,要是专门做这一行,早就给挤破门了。正说着,146师副师长陈辉来了,还没进门就叫着:“师座,李参的外甥是不是到你这里了?”
    “是呀!你怎么来了?你警卫呢?”袁福清起身问。
    原来,陈辉是住防桂平的最高长官,他昨天也去第七军军部开会了,他分管的一个旅有三个团,与桂军的第九军最为靠近,前些年,曾经几次参与围剿我桂平游击队。
    “我是来拉宋先生帮我干私活的,我带警卫干吗?他人呢?”陈辉大步冲了进来。
    “原来是陈师长,在下便是。”我起身给陈辉作揖道。
    “哎哟,长得还蛮像李参嘛!走,咱俩去桂平。”陈辉要拉我走。
    “辉仔,走什么走?宋先生在我这的过门饭还没吃呢?就你家的婆娘做的饭菜香呀?”袁福清直呼陈辉的外号说:“要是排队,你得排到连生和孙浩后面去,你知道不?”
    “他们也是找宋先生的?”陈辉探头问耿连生和孙浩。
    没等耿连生和孙浩答话,袁福清大声说:“可不,他们都得等宋先生下一次来,他是来检查他们组里的工作、找我谈事的,哪是你想拉走就拉走?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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