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南上车前,他还往后对他司机小唐招了一下手,要小唐跟着我的车子,先回我家博物馆,显然,李梅南有话要跟我说,指不定是劳承武要他跟我说的。
    而华南分局派来的龙潭与林芍的接头时间是明天下午五点,我猜想杨勇八成就是龙潭,因为他明天下午五点要见林芍接头,他才自己改期,提前再次造访劳家的,但是劳承武昨晚就宣明他没有古董了,杨勇还找劳承武,他今晚就要策反劳承武吗?
    不错,龙潭这次来高雷的任务之一,就是协助我策反劳承武的第七军,问题是,我才是这个任务的执行人,龙潭得听我的。假如这个杨勇就是龙潭,他这么做,未免急躁了吧?
    李梅南等小唐开走车子后说:“继祖,我们也走吧!你上次在电话里问的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第七军三个师的交界处都设了卡,还有第七军与集团军交界处也设了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舅,这是军事秘密,你让我猜,我怎么猜?我又没学过军事不是?”我笑了笑,给李梅南当司机。在我看来,驻军之间的电话电报联络一定有监听,那么在防地之间设卡,自然是为了防止军人互通信息,更重要的是防止他们串连并反水。
    “你是没学过军事,但你现在也是保密局的人了,保密局最近都没有任何监督军队的举措吗?翁竖民从上头抓起,杨显助是不是派你从下面抓起呀?我听说你学会开枪杀人了呢?”李梅南对我能开枪杀人感到惊讶。
    “那人是共党,是劳军长要杀给黄河青看的,我替他执行而己。”杀给黄河青看,我相信这事劳承武肯定跟李梅南讲过,当时黄河青被老叶骂了一句后反悔了,可是当着众人的面,黄河青不执行也不行,于是让劳承武当刽子手,我替劳承武开了一枪。劳承武一定还不知道老叶其实早就背叛了我党组织,他是罪有应得。
    李梅南怔了一下,似乎不相信我有这么高的悟性,他愕然问:“劳军长才到双春,要杀个人,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也知道黄河青是什么人了?”
    “一个老军统,应当是军统撤局改换门庭时,派往144师的。”黄河青抗战时期曾经参加过武汉、长沙会战,有不少战功。至于曾经受伤被改派144师做政训工作,我想第七军开始时的审核一定有漏洞,不然,是不会潜进这么一个剌头的。
    李梅南再次大跌眼镜,他问:“你们保密局还有他的档案?”
    “没有。”我敞开跟李梅南说,“保密局在双春组一共十一人,但是实际上为保密局做事的人不止十一人,而是接近二十人。我是上周下去后,才了解到他们大多数潜伏在何孚安的144师和王富来的146师。黄河青应当是双春那边的负责人,至于他直接向谁汇报工作,也许是杨显助,也许是潜伏在高雷的某人,甚至国防部二厅的某个副厅长。”
    “杨显助没跟你说过黄河青吗?”李梅南又大吃一惊。
    “没有,他只是让我下去走走,熟悉一下下面的情况,站里的那些人屁股一动,我一眼就能瞧出个所以然,包括那些人好吃懒做,自己人骗自己人,都让我摸着了屁股,我下次去就主攻黄河青,潜伏在驻军里的老军统才是你们的心腹大患。”
    事实上,策反第七军之前,就必须首先清理这些杂碎,不然,他们一旦跟着上头一起反水,也就成了反潜人员,以后更不好甄别了。
    “老军统多半是老郑的人,据我们掌握,市内有三到四个,驻军内有七、八个,应当是两个不同的小组,他们没任务时,全都就地潜伏,等待时机。”李梅南接着问我,“就你掌握的情报,应当是多少人才对?”
    “你掌握的这个情报是你们的特调处的内部数据吧?我觉得不够准确,市内决不止三、四个,驻军中也不止七、八个,就我知道,光双春和两阳就有七、八个,那么袁福清的145师一个都没有吗?我觉得不正常。”
    “这些数据,是你自己了解到的呢?还是站里提供给你的?”李梅南这么问,其实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掌握这些数据,甚至这些人头。我是为谁办的这事。
    “多半是我自己了解到的,老军统们的事,站里是有说法的,既然他们不领站里的工资,又不占站里的编制,却能给站里提供情报,这种事我想换谁都不会拒绝的。就现在看,杨显助跟这些人的联系似乎不深。”我旨在告诉李梅南,这些人才是难缠的对手。保密局办任何事都是明来的,早就摆在明处了,谁人不晓?
    “翁竖民一走,劳军长就感到不对劲了,上周和老罗去省城开会,让余司令给骂了一通,还说我们不能将自己看成杂牌,必须跟中央军一样严肃清理军内共党,可事实上,我们就是杂牌,还给派了明处、暗处这么多人监督着,分明就是不相信我们。”李梅南也顾不得我在保密局工作了,因为我们有舅甥关系。
    “党国在北国遭到重创,用丢盔卸甲来形容都不为过,一旦这次谈判破裂,肯定更加不放心你们了,加上上次林团副他们的事,没继续追究,就算是放过你们一回了。”我慢开着车子进市区,没说完的话,李梅南会在车上跟我说的,所以他刚才就让小唐先走了。
    “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一旦谈判破裂,我们不被调往其他战场就不错了。”李梅南忽然有些悲观地说,“你上次说的交易市场的事,你得抓紧时间弄,先将你家的藏品给处理了,我嘛!和你舅妈一样,都故土难离,但是劳军长往别处走的话,我又难免要跟着他走。一旦开战,你有什么打算?”
    “这不都是以后的事吗?打到我们这里,那我去别处开店呀!”我哈哈一笑。
    李梅南忽然正色说:“就刚才,劳军长对那个古董商发火,你可别理解错了。”
    “我理解错了吗?劳军长本来就没什么古董吗?”我反问李梅南。
    “你说得不错,但是那个古董商说的题外话,也没有错呀!”李梅南忽然笑了笑。
    “是没错,不过,劳军长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吗?我看不尽然,首先,你是什么来头?能信得过吗?还有,他代表谁?是他自己吗?还是别的什么人?我看劳军长不必焦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号定了老郑的人,老郑的人没号定,未来必出乱子。”
    虽然军长可以通过几个师长、旅长们,一声令下就扭转整个局面,但是那么躲在暗处的敌人随时都可能对军长、师长们施放冷箭。
    “那你上周去双春几天,只号定了一个黄河青吗?”回到博物馆了,李梅南抓紧时间问。
    “除了黄河青,还有两个更可恶的,摸到他们的底了,你们特调处应当掌握得更多。”
    “我们特调处也才号定三、四个呀?如果你说的比我们更准确,那至少还有十五、六个没号定,这个工作量太大了,所以刚才劳军长留我下来,跟我说了,能不能利用你在保密局的身份,搞清楚了这些人,还有,那个古董商的身份背景也得搞清楚。”李梅南打开车门,却不先下车。小唐早就回到,进博物馆吃晚饭去了。
    我笑了笑问:“是劳军长给我的任务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们的特调处只针对军人,那些人的底细查得差不多了,我再找特调处要名单和你核对,一举将他们给号定了。”李梅南此话等于告诉了我,他们是铁定心不跟老蒋走的,问题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下车进博物馆尿尿,李梅南跟着我进来,陈玉珍一见我们就说:“你们怎么才回来?刚才秋红打电话回来,话才说两句,就直问继祖在不在?我说继祖去小雯那边吃饭了,她跟我定时间,明天晚上八点半跟继祖通话就挂下了,我都说不上话了我?”
    “别急、别急,秋红她肯定在忙着自己的事,她明天晚上还打的,我明晚过来,让你们说个够。”我猜想李秋红加入我野战部队了,她上次批评我进保密局工作是错误的人生选择。
    那么明天晚上八点,李秋红她要跟我说什么呢?难不成,上次经组织转达的有关寻找劳承武儿子劳小武的事落实了?如果此事落实了,那么劳承武也就等于策反过来了。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策反下面的三个师长了。
    “那你明天晚上早点过来,一起吃饭。”陈玉珍这么久才接到秋红的电话,她安心了。
    我尿尿后,李梅南又将我拉到藏馆叮了我几句,才放我出门。可我刚走到门口,陈玉珍的电话响了,说是小雯找我,我急忙返身回客厅接听。
    劳小雯告诉我,刚才保密局有个女的将电话打到她们家去了,问她什么事?她不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雯。”这个电话肯定是李蕾蕾打的,因为我跟她说过,晚上九点之前我会在劳承武家的。那么李蕾蕾此时找我,肯定是有要紧事才打劳承武家里电话找我了,我急忙告辞出来,去中山一路的一个公话亭,回拔李蕾蕾办公室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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