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荣应了我一声,下车回组里加班,我开车往袁四通的家里赶。
    袁四通一家还在等着我吃晚饭。我说我不吃饭了,问他事情办得如何了?袁四通说情报一早让人送出去后,中午接到一个修钟表的老头的话,并转告了他一个蛤蟆叫的接头暗号。
    双春地下党组织年初时因陈宏略叛变而遭到重创,我此行的一个重要任务是找到他们,并恢复组织活动,以利我执行策反第七军的工作开展。现在的负责人是个叫迎春的同志,是与赤道同一时期加入我地下党组织的新生代。
    想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带上了袁四通。等袁四通吃过晚饭,我和他一起去高县中学后门对面的一个棚户区,这是第一接头地点。
    棚户区其实就是个小城贫民区,他们由城郊乡村村民和一些落泊户构成,因为不远处是鉴江的一条支流,从山里下来拉货的船夫大都在这里落脚。
    袁四通告诉我,棚户区以户为单位,在警暑的保安大队造册登记,山里来的船夫要落脚在棚户区,也要经县保安大队允许,才能登记入户,每天半夜都会有保安队的人巡查三至四次不等,有紧急情况时还会实施晚上宵禁,不许任何人出入。
    距离保安大队晚间第一次巡查只剩一个小时了,我必须在这一个小时里完成接上头,见上双春县临时负责人迎春同志,并将高雷市委的指示传达下去。
    在路上,我跟袁四通询问高县县城这里是不是有个吊脚楼?在哪里?
    袁四通说这吊脚楼靠溪而建,在东城外头的沿溪一带,是一些女人卖肉的地方,笑问我怎么就对这种地方感兴趣?那地方太复杂了。
    我说有人建议我今晚就去瞧瞧,我不是没来过吗?感兴趣是自然的。袁四通说明天晚上早点去才好。我说要看我办的事顺不顺,顺的话,还真想去瞧瞧。
    袁四通说快十点了,警暑的保安队很快就会巡查陌生人了,让我赶快办了事再说。
    “这样也好。”到棚户区附近时,我换衣服下车,并跟袁四通说没有异常情况的话,他过十分钟就将车子开回我住的招待所楼下,然后在车子附近等着我。
    袁四通应了一句下车后,我悄声走进棚户区,按袁四通的说法,学了三声蛤蟆叫,有人从棚户区的里面走出来了,却没有向我走过来,只向我这边张望着。
    暗夜里,我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我于是又学叫了三声,那人即时回了我三声。第一个接头暗号对上。我快步走进去,那人转身往城北走,一直走向城北外溪边的一个栈桥。
    月光下,栈桥边似有两、三只竹排,我快步追上了他。他竟迅速上了竹排,回头向我瞧了过来,这一路上,路上虽有一些行人,却并无可疑之处。
    我走近竹排,向他打听是否可以到对岸去?对方回我一句说,太晚了,要过对岸,最好明天一早再来。我说:“要是沿溪而下,去吊脚楼呢?能搭我一下吗?”
    “先生请上来。”对方说完拿起竹杆,准备划竹排。
    我快步走上竹排。经十来分钟顺流,我被带进一处岸边农舍。
    农舍内的昏暗油灯下,一共有三人,两男一女,与林芍给我的双春地下党名单和人数对上了号,而带我进来的人只在外面警戒,显然,他只是个交通员,是外围组的同志。
    我将带来的一只小青花瓷递上,并告诉他们,我是个跑腿的,是替老板来双春寻找做藏品交易生意商户的。三人中的一个老者走近我问:“你莫非是宋先生的后人?”
    “宋先生的后人?哪个宋先生?”我后退一步,佯装不知道,也没有承认,重复刚才的话说,“我是替老板过来招募商户的,请问谁是迎春老板?”
    “我就是,请你们在外面稍候。”在坐的唯一女同志站了起来。
    两位男同志出去后,迎春同志快步上来,握着我的手说:“青苔同志,可把你盼来了。”
    我告诉迎春,高雷市委的日常工作仍由绿叶同志领导,专项工作由特使“红土”同志和他的行动队负责,我只是行动队的一员,因为业务与公开身份的关系,以后将有不少机会到双春地区来执行,如果不是特别有必要,近期不可以电报联系,我可以将双春的情况直接向市委汇报,不必他们专门派人汇报,等我的藏品交易市场开业了,她本人可以商家身份到高雷找我,就说相关信息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未来接头的地点是市内的六六剧场,剧场内有一位同志叫戴小蝶,代号白沙。此事只许她一人知情。
    “我知道了,那我们近期的任务是什么?”
    “你们近期的任务是在山里收集一些山货和藏品,那怕是假的仿品,尽量多收一些,这是经费。”我将带来的经费交给迎春,向她询问双春地下党现三人的分工。
    迎春告诉我,老叶现在暂代双春党组织委员。因为陈宏略年初叛变后,他出卖的几位同志有的被枪杀了,组织委员和他的直属交通员被逮到高雷,两位同志前不久从高雷返回,老叶为甄别他们,找过两阳的同志。迎春担心他们中有人被策反过去了。
    “这个情况,我暂时无法回答你,但是据我所知,我们的同志从高雷逃出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你要充分信任他们,给他们安排工作,这也是一种甄别办法。”我知道十二天之前,白鸽和日谍袭击过保密局的看守所,放走了不少嫌疑人,他们因此得以脱身是存在的。
    “市委就不能给我们更多甄别信息了吗?”迎春同志显得信心不足。
    “我这么说好了,就在十二天前的晚上十点半左右,高雷的两个潜伏日谍袭击过保密局的看守所,造成不少嫌疑人脱逃,你只需让老叶问清楚他们是给关在那里,是什么时间和如何脱逃的,就能知道个大概了。据我所知,陈宏略叛变后,他意图出卖绿叶和蓝影同志,保密局的重点在于诱捕绿叶和蓝影两同志,还没展开此事,陈宏略被暗杀了。”
    “谁干的?”迎春惊问,看来,山里的同志只知道陈宏略被杀,而不知道何人所为。
    “日谍已经被保密局剿灭,据内部情报显示,是日谍意图嫁祸于我党,以挑起我党和保密局的矛盾所至,总之,这事过去了。一旦我野战军开始南下战役,双春的敌人会更加疯狂,不仅保密局和潜藏特务,还会有军人参与挑事,抹黑我党同志,请双春的同志稍给市委一点时间,先做好目前的工作,千万不要再说将组织迁往两阳的话,我下次来,会带上市委的新指示的。”时间太紧,我只能简而言之。
    “青苔同志,你还是沿途返回吧!你出来有一个小时了吧?”迎春担心太晚了我不安全。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会你请老叶他们进来,我自己离开就行了,对了,修表师傅可靠吗?”我想修表师傅极可能是迎春的直属联络员。
    “他是老叶的联络员,现在,双春的组织就我们几个,还有就是回来的两个同志。”
    “那这样好了,你让刚才接我来的同志送我去吊脚楼好了,另外,我有个地址,你记好了。”我将袁四通的家庭地址告诉了迎春,让她有事时找袁四通的家人。
    “他是你的直属联络人吗?”迎春问。
    “他叫袁四通,过去就经常往返于双春和高雷两地,熟知我的身份,你得以藏品经营商身份见他,他才会认你。”我没有直接回迎春问话,袁四通是不是我的直属联络员,我说,“你们近期十天内就办这个事,还有,双春和两阳遍布敌人的眼线,还有各种怀着不明企图的情报掮客,收集藏品时切莫大张旗鼓,要悄悄进行。”
    “那你从吊脚楼那边回去,安全吗?那里的兵痞、流氓最多。”迎春还是有些担心。
    我伸手与迎春相握,笑着说:“迎春同志,经费我都交给你了,还有什么不安全?”
    “那我遵从你的想法。”迎春对我一笑,开门叫了老叶和另一个同志进去。
    老叶先进来,我说:“辛苦同志们了,我回了。”
    “就回了?”老叶看着迎春,有些诡异地问,“迎春同志,他沿路返回安全吗?”
    “安全。”我侧过脸,对另外一位同志一笑说:“时间刚好,走了。”
    此时迎春追了出来,要我想办法替他们解决枪支弹药问题?
    我回头说:“下次见面再谈,就你一个人,要记往我刚才说的地址,大约十天后。”今晚与迎春见面前,我原以为就她和她的联络员,没想到迎春还让另外两同志也见了我。这是她的意思呢?还是老叶提出要求也见我?老叶刚才的话,是要试探我是否沿路返回吗?
    “谢谢提醒,你马上送他走。”迎春对她的直属交通员说。
    “迎春同志,你也要注意安全。”我急上竹排,让联络员快划。
    竹排顺流而下,不久就到了女人们卖肉的吊脚楼。我告诉迎春的联络员,保密局双春组办公楼附近有个招待所,楼上的206房住有一位我们的同志,叫青岛。是迎春同志与上级领导下次见面的备用地址。此地址只许他一人知道。
    “我知道了,我只送你到吊脚楼吗?”联络员问。
    “对,你马上回去,让迎春同志先换藏身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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