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最疼你了?你今天是挨了枪仔了吧?就算你真跑断了腿,那也是你自找的,我告诉你,今天下午的事,领导先知道了,你还不好好反省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保密局要是追究下来,连我都成了嫌疑人,我真不知道你这个领导是怎么当的。”我气得挂下电话。
    戴小蝶似乎没听清楚我刚才说了什么,又拔了进来问:“这事你也知道了?”
    “废话,我不知道这事,我会这么说你吗?你什么脑子?还不快跟你师傅编好说辞,写好检讨?”我气得再次挂下电话。
    戴小蝶没有再拔,我打开一楼的大门和窗户,让海风吹进来。
    烧水泡茶喝着等上一会,劳小雯六时不到就来到了我家。
    今天上午,劳小雯陪她母亲翁惠芝去河源寺进香打坐了,为了见我,下午睡足了觉才过来,我请她喝茶,问她一会是在我家里做饭吃呢?还是出去吃?
    劳小雯说她想自己做饭吃,体会一下家庭劳动,在她家里,她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好,我换一下衣服,一会先去买菜。”渔农菜市场距我家不远,陈更烈昨天下午就是在那里买到材料的,还剩下酱油、蚝油、姜醋什么的,今天用不着再买。
    我从二楼下来时,劳小雯往她家里打了电话,说她已经到我家了,晚饭后我会送她回去。
    出门买菜时,我让劳小雯换上戴小蝶的一对工作鞋。劳小雯问为什么?我说那个渔农菜市场满地咸水泥巴,别弄脏了她鞋子。劳小雯说她很想体会一下弄脏了鞋子,我问她怎么就有这种想法?弄脏鞋子还不容易?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知道为什么了?”劳小雯见我从鞋柜里找出一对胶鞋换上,她说,“你是怕一会回来弄脏了你家里的地板,赶明天可得辛苦丁姨了。”
    “聪明,家里这么干净整齐,这可是丁姨的劳动成果,咱们得保护不是?”我等劳小雯换上鞋子,带上钱包,一起步行出门,去渔农菜市场采购晚餐材料。
    到了渔农菜市场,劳小雯仿佛从来也没有进过类似市场似的,看到什么都是那么新鲜。两人一餐鱼虾各一斤,足够了。我让劳小雯自己挑,并要她学会斤斤计较,劳小雯竟尝试了。这一侃,卖主还真的给了她便宜价。劳小雯高兴得合不上嘴。
    我想这事要是换成戴小蝶,那肯定是不用教的。
    从渔农菜市场回来,劳小雯告诉我,她同事周祺芝这几个周末都不怎么跟她玩了,前些天好不容易有空约上她,结果昨天又放了她鸽子,周祺芝或许加入高雷地下党组织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带的路,她前几周参加了两次行动。
    “是吗?她参加什么行动了?”据我所知,市委最近有发展一批党员的计划,但是并没有周祺芝,我想周祺芝最可能加入的是红坎行动组,而非高雷地下党组织。劳小雯一个非外围组织内人员,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事呢?这显然是她自己的意测,或者道听途说。
    “呃,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她真的参加行动了,有一次,据说是跟日特那个案子有关的行动,祺芝跟着报社的一个记者去了,都很晚了也没回来,弄得我在学校白等着她。”劳小雯说的事极可能是红坎行动组送龙俊杰家人进河源寺的事。
    “你就知道这么多了?”我停下脚步看着劳小雯问。事虽是小事,但它涉及到了日特的蓝鱼档案,我得问清楚点,毕竟,劳小雯都能知道的话,可见保密工作出了秕漏了。
    “这算知道吗?”劳小雯歪着脑袋看着我,继而愣了一下,叫了一声说:“哎呀!继祖哥,我忘了你是保密局的人了,你、你、你可别跟他们说祺芝的事哟!那可是掉脑袋的。”
    “瞧你紧张的,你说的事又没嘴没脸,我怎么可能跟他们说?我一说,不先害了你吗?”我在心里发笑,隔了几个星期不见,原以为劳小雯会长好多见识的,没想到她还是那么懵懂。
    “那是,但是祺芝她老也不带我,我现在空有一腔热血,又不能跟我爸他们说,只好跟你说了。你不会说我思想太激进吧?”劳小雯跟我身后问。
    “呃,你思想是有点激进,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你得将这个思想藏好了,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在党国要害部门工作的人知道,那样的话,对你和你爸都是有影响的。”
    “这个我还不懂呀?除了祺芝,我只跟你说。”
    走过一段泥路,劳小雯大步走到我前面去了。
    不一会,回到家里,我们先淘米煮饭。劳小雯是第一次做家务,她跃跃欲试的。
    我先教她生火煲汤,说煲汤时先大火烧开了,再小烧炖着。
    一餐饭,全是自己做出来的,每完成一道,劳小雯都尝一口。
    吃饭时,我告诉劳小雯,我下周二,最迟周三就会到下面的县区去,所接触的人无非是保密局和第七军的人,当然也不排除能接触到异党的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是吧?继祖哥,我舅他当初只让你当文职人员的,怎么就将你给派下去?这多危险哟!你不能将这事给推了吗?”劳小雯显得很担心。
    “推不了,我现在不是当初的副官了,是情报处主管人员,下面三个大组现在都划给我管,他们在下面都干了什么?我总得知道嘛!我不下去,光听他们汇报,他们要是骗了我,我不得为他们负责呀!这是正常工作,少不了的,你不用担心。”我给劳小雯加汤。
    “那你下去后,会碰上共党吗?下面也会有共党吧?”劳小雯小声问。
    “肯定有,问题是他们都躲在暗处,也不是说碰就能碰上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最担心这事了,我意思是说你要是碰上了他们,你会怎么样?你不会让你的人将他们都给逮起来吧?”劳小雯看着我说,“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祺芝她可能加入地下党了,你也要逮她吗?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祺芝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那肯定得例外了。”原来,劳小雯刚才之所以跟我讲周祺芝的加入地下党的事,是因为她希望我也能同情地下党,对地下党留一手。
    “继祖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可问题是,祺芝你都能放过,你就不能放过她那些朋友了吗?他们全是一些为了穷人的朋友,全是像我这样的热血责年,他们跟你只是信仰不同而己,所以你下去就下去,千万别管他们的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劳小雯笑了笑。
    我对她嘘了一声说,“这话不能这么说,你只能说这么一次,不许跟任何人说,我两只眼都会睁着,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你也要相信我不是?”
    “我相信呀!继祖哥,你是最棒的,来,我以汤代酒敬你。”
    我谢劳小雯的敬“酒”,向她了解她弟弟劳小武是否有最新信息?
    “没有呢,我爸跟我妈说只有共军打过长江了,这事才可能有消息。”
    “你爸当着你的面跟你妈说的?”我想问此事是否还有第三者知道?
    “呃,是我爸跟我妈一个人说的,我问我妈时,我妈跟我说了,要我以后别问。”
    “你是在哪里问你妈的?有第三者听到吗?”虽然劳家一家三口住在一起,除了第七军的师长们,极少有外人能进入劳家的,但是在家里说话,反而不是最安全的。这是我的直觉。
    “你让我想想。”劳小雯接着说,“是上周末,我和我妈,还有吴姨去河源寺回市内,我们不是逛商店了吗?我妈看着一套男装发呆,我就问了我妈,没有谁听到。”
    “吴姨也没听到?她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我就担心这个消息走漏了。
    “吴姨她没跟着我们进商店,她那天跟司机买菜去了。”
    “哦,这个事吧!关乎你爸、你全家全安,真的不可以再说了,除了你们,吴姨、甚至你小舅也不能透露半点风声,知道吗?”我这么叮嘱,迟了吗?我真担心此事早就泄露出去了。毕竟,劳小武早几年患病时,吴姨就是她们家中的保姆了,还有翁竖民,平时是有电话往来的,翁惠芝不注意时说出来也很有可能。
    不然,翁竖民两个月前一到高雷任职,他凭什么就怀疑自己的姐夫对自己留了一手?
    “这事我记下了,我小舅他吧!我听我妈说他回南京去了,我不会跟他说这事的。”劳小雯这么说,也等于翁竖民昨天下午回南京的事,翁惠芝昨晚已经跟劳小雯说了。
    晚饭还没吃完时,陈更烈似乎闻到我家的菜香了,他打了我家里电话,直问翁竖民今天下午在码头遭到袭击的情况如何了?
    我问:“你怎么就知道是袭击翁站长的?作案人袭击罗逊也有可能呀?”
    “那肯定是袭击翁站长,罗逊他算个球呀?”陈更烈未知案情,却先有了这种判断。
    “杨站长怀疑是赵铭雇人作的案呢,跟你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得打乱陈更烈的思路。
    我想陈更烈之所以知道此事,不外乎两个渠道:一是警察局安密达跟他说的,二是翁竖民半路下船,比如在双春码头停歇时,给陈更烈打了电话,不然,陈更烈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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