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员俱乐部,我们仨一起去杨显助住的酒店房间,房间内只他一人在沏茶,是刚刚沏好的,杨显助还拿了水果招待我们。
    我们仨依次坐下后,杨显助先将李蕾蕾和高兰下午得到的电文递给我看,一会才打电话叫他秘书过来做会议记录。说是将下午的会开完后,他还得连夜撰写案情汇总报告。
    我有意问杨显助说:“杨站长,下午不是开过总结会了吗?”
    “那叫专案总结会吗?那是张副站长的个人总结会。”杨显助就差没说张英杰一人独断专横,陈更烈一人隔岸观火了,他说:“宋副官,你和高科长在我和老翁主持站内工作时都参加了这个专案组,李科长做为特殊人才,也参加了后期的一些专业工作,你们对案情还是比较了解的,你们都要发表自己对此案的看法。谁先说?”
    按职务高低,我对李蕾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因为她是正科,高兰是副科,我只是个副官。我想不管李蕾蕾,还是高兰,她们都极少参与具体行动,意见很难做到全面的。
    李蕾蕾说:“但凡一个案子,技术处都会参与,尽管作用比其他处小,但是李处长因此牺牲了,代价不小,所以我认为张副站长的总结是偏面的。我要补充的是,这个案子事关党国军备,谁敢不予重视?技术处的工作是及时的,还参与了部分行动。从总的方面看,案子已经通过媒体对外公布了,我们应当就案说案,案子的的确确是破了,这是不容置疑的。”
    高兰接着说:“我支持李科长的意见,案子破了,只差没能得到蓝鱼档案,从实际上看,党国只是少了换取军备的硬通货而己,但在舆论上,是有利于党国的。另外,站内个别同志在侦案上怀有私心,没能团结大多数同志,充分发挥集体智慧,让敌人钻了空子,以至案子侦破留下遗憾。这个教训必须记取。”
    “两位科长说的是,案子破了,这是不容置疑的,做为两个专案组成员之一,我一直很想执行我过去跟翁前站长定的侦案思路,但是后期被个别人人为改变了,这个改变跟高科长刚才所说的一样,让敌人钻了空子了。那么这个空子是什么?我认为后期的几天里,我们对敌人逼得太紧了,在敌人失去有生力量的情况下,敌人肯定会想到,既然他们无法将蓝鱼档案取走,那自然也不会让我们得到,故而我认为,敌人除了蝎子逃走外,其余人已经与蓝鱼档案一起玉碎了。”我和高兰都没有直指张英杰如何,但是我想杨显助会听出我们的意思的,这个案子之所以留下遗憾,是张英杰这个主侦人不能发挥集体智慧造成的。
    “三位的总结都恰如其分,案情汇总,我会加入你们的意见的。接下来是今天得到的两个电文,一份是国防部的电文破译显示,敌人还有余蘖未除,就是先期的日谍‘蓝影’还潜伏在高雷,这是其一。其二,电讯科小谢破译的日特电文显示,日特蓝鱼档案特遣小组头目‘老翁’的确被我们消灭了,逃往香港的‘蝎子’极可能卷土重来,与‘蓝影’会合。”杨显助就此征询我们仨的意见。
    李蕾蕾问:“杨站长,我是否可以看看小谢和国防部的密码破译?”
    杨显助将两份破译电文递给李蕾蕾看,我想善于作案的白鸽是不会留下破绽给我们的。
    李蕾蕾看了一会说:“国防部的密码破译显示,‘蝎子’让人接力送给‘蓝影’接头暗号现在毫无意义了呀?因为小谢今下午的电文破译显示‘老翁’已经玉碎。”
    “李科长的判断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估计‘蝎子’是前天就逃出高雷的,并不知道我们截获了她留给‘蓝影’的接头暗号。另外,因为当时‘老翁’还没死,所以才指示‘蓝影’抓紧时间与‘老翁’接头。今天下午的电文还说明一个问题,宋副官昨晚带人在料村华光庙剿灭的那个日特正是‘老翁’。”
    “宋副官意见如何?”杨显助转而问我。
    “我同意两位科长的判断,料村的日特死前极可能用别的密码给‘蝎子’发报了,不然,蝎子是不会知道‘老翁’已经玉碎的。‘蝎子’之所以在前天逃往香港,是因为我们此前消灭了他们的有生力量,她是回香港搬救兵的,但是‘老翁’之死,‘蓝影’知道了吗?如果‘蓝影’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找‘老翁’接头呢?因此,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假冒送信人寻找‘蓝影’,如果‘蓝影’真的出现,我们就可以逮住他。另外,‘蝎子’逃往香港,必定不会那么快就获得人力支援的,我们可否请示上级,让香港的同志就地解决了他?”
    我才说完,李蕾蕾随即表示:“杨站长,我赞同宋副官的意见,因为日特就剩两人了,一个在香港,一个在高雷,我们何不乘余勇将他们拿下?”
    “很好,高科长的意见呢?”杨显助问高兰。
    “杨站长,我认为由我们假冒送信人未必妥当,还是按‘蝎子’留给‘蓝影’的指示,由二中那个老师给‘蓝影’送上接头暗号为妥,我们只需暗中盯着‘蓝影’,说不定我们会有意外收获呢。”高兰对我一笑。
    “呃,杨站长,高科长这个补充我赞同,我刚才没到,高手在你身边呢。”
    杨显助呵呵一笑,对我们说:“高科长,你留下,一会让姬秘书送你回站里,两位可以先走,明天上午,你们放假半天,辛苦你们了。”
    我喝了一杯茶水,李蕾蕾拿了一只苹果,我们一起出来。
    上了我车子,李蕾蕾很是兴奋,她说:“青苔同志,我终于可以这么叫你了。”
    “红豆同志,你是可以这么叫我,但你是西营行动组的同志,我们还是按组织纪律行事为妥,你们白组长这两天有什么指示没有?”我想知道李蕾蕾平时是跟谁联络情报的。
    “暂时没有,我的上线是朱砂同志,你见过的。”李蕾蕾说。
    “我见过?我想不起她样子。”我猜想会是白香秀医生,但是我见她时,她戴了口罩。
    “哎呀!上次我不是让你去找她要我的病历了吗?”李蕾蕾没有说出白香秀的名字。
    “是呀!但是她戴着口罩,我没见到她真容。”
    李蕾蕾哦了一声,问我说杨显助留下高兰会是什么事?我说杨显助一定草拟电文,交给高兰一会回站里发送了,日特蓝鱼档案接下来应当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张英杰也真是,非得咬住‘老翁’不放,翁前站长怎么可能是‘老翁’呢?也只有他才敢这么想。你发现没有?今晚的庆功宴,张英杰是最不高兴的人了。”李蕾蕾笑着说。
    “敌人还会狗咬狗的,日特的蓝鱼档案在站内并没有结束,除非张英杰得到一只青天白日勋章,官升一级、当上站长,或者军衔升一级。”张英杰只顾自己,妄顾他人,又经我和高兰一说,杨显助肯定不会大力给张英杰请功的。
    李蕾蕾听后呆了呆说:“就张英杰今下午这种表述,杨显助会让他官升一级吗?要说当官,杨显助跟关青云学了不少,虽说是文人出身,在高雷也没什么根底,但是他跟南京上面是有关系的,张英杰难以撼动杨显助的位置。”
    “是吗?那你说杨显助和翁竖民,谁更厉害一些?”我想知道李蕾蕾对他们两人的看法。
    “当然是翁竖民了,但是翁竖民也有短板。”
    “短在哪里?”我笑开了。当初翁竖民让李蕾蕾嫁给陈宏略、以求获得更多情报时,她居然同意了,叔侄两人还不得不积极准备婚礼,我当时就应当想到李蕾蕾是因为想从陈宏略身上获取情报才接受翁竖民的这个“政治任务”。
    “他呀!在某些方面,有点类似张英杰,太爱出个人风头了,但他又比杨显助更老谋深算。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翁竖民肯定没想到,陈宏略之死,正是因为他对绿叶和我们的特使‘红土’同志步步紧逼所至。他想将我们的高层领导一网打尽,谁知道白组长和我们的特使技高一筹,将陈宏略之死嫁接到他身上去了,当然,日特也很狡猾,几次搅局,却又被我们利用了,对了,蓝鱼应当到手了吧?”
    “不知道呀!我的任务是让保密局的同事皆大欢喜,我做到了。”就当前形势和我的任务,我不能让李蕾蕾知道我另有身份。我说,“昨天去康县,我还替你完成了一件事。”
    “完成了一件事?哪一件?”李蕾蕾似乎记不得了。
    “你不是说你叔叔过去谈过对象吗?我将这事托付给康县的同志了。”
    “你托付给康县的同志?可靠吗?他们昨天一直跟你在一起哟!”李蕾蕾对此有些担心。
    “我上次就去过康县一天多时间,我借逛旧货市场之机,见到了康县的同志了,当然可靠了,他们会跟上级领导汇报此事的,你不用担心。”
    “我是担心他们一直跟着你,你是如何传出这个事的?”
    “我昨晚回市内前去了雷城的细柳巷,借做旗袍之机,让给我做旗袍的张姑娘替我转送这个事,她既不知道我身份,也不知道康县的同志的身份,肯定不会有事。”
    “你真做旗袍了?”李蕾蕾对我一笑问。
    “是呀!不真做,骗得了我身边人吗?”
    “给谁做?是给我吗?”李蕾蕾又是一笑。我发现,只要跟我在一起,李蕾蕾总是荡漾着一个革命女性的魅力的。是同样的信仰赋予她的魅力,一如朱薇对我的吸引力一样。
    “呃,是给李香兰老师做的。”
    “给李老师做?就不会引起你身边人怀疑了?”
    “是呀!她现在是我三妈了,一个儿子给母亲做旗袍,还不应该呀!”
    “她是你三妈了?你认她了?”李蕾蕾让我吓着了似的。
    “六六剧场遭袭,李老师的表现可圈可点,让我不得不认她这个三妈。”李香兰遭到张英杰的怀疑,连我也被监听了。我想我当晚义无返故地输血救李香兰,一如我当初救钱海红一样。张英杰对李香兰的怀疑是由此及彼的。我必须亡羊补牢,才能解除我过去与李香兰因争家财而产生“矛盾”的疑点。
    到了李蕾蕾家楼下,她下车前突然又亲了我一下,她说:“青苔同志,你别多想哟!这是一个革命青对另一个革命青年的敬佩之亲,别无他意。”
    “谢谢,晚安。”我看着李蕾蕾上楼后,开走车子。
    (第一卷结文,休息一天,接着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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