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袁四通被请上病房来了,他一见我成了病人,就问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我对袁四通隐瞒了“病情”,让阿芹去门外等着,一会如果有人探视李香兰,先将他们请到我病房来。
    阿芹出去后,我让袁四通去西营医院外一科找白香秀或者朱薇医生,并告诉袁四通先在楼下看清楚外一科三楼窗口是否放着一盆茉莉花?如果有,就寻问她们,西营医院昨晚抢救的人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就让她们在医院等着我,直到晚间十点。
    袁四通得到任务,下楼去西营医院了。
    我找来衣服掏钱,叫阿芹进病房,让她下楼去吃早餐和给我买吃的。
    阿芹下楼不久,戴小蝶还没过来,陈更烈先过来了。
    我没想到,昨晚的保密局也被袭击了,而且一如上一次,保密局的通讯线路被切断,陈更烈听到保密局方向有枪声,他留下几个人守码头,带部分队员开车赶回保密局,正好赶上有两个人用机枪扫射保密局。特侦处的人不敢追赶对方,只在保密局内大门下开枪还击,守住保密局,是陈更烈带人从码头赶回来支援,才打跑了那两个人。
    “才两个人也敢袭击保密局?什么人哟!这么大胆?”日特的有生力量只剩十五个人了,他们居然分成了五个小组?这就是白鸽所说的化成小小鱼从保密局的大网中穿过去吗?
    “是什么人?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日特作案的嫌疑还是最大的,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势力,比如共党的桂平游击队和第七军军人。”陈更烈这么早找我,其实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张英杰昨晚的“战绩”,在他看来,我昨晚就在红坎,肯定会设法进入现场了解情况的。
    而昨晚看守所也被三个可疑人袭击了,被关押的三十多个案犯嫌疑人被这伙可疑人全部放跑了,包括赵铭。而赵铭的女人罗理珠却被人勒死了,看守所的两个明哨是被人抹了脖子的,加上追击时的乱枪,看守所四死五伤,犯人一死七伤。受伤的案犯嫌疑人被赶来支援的钱胜利逮回来了。可惜钱胜利到达时,剩下的两个日特已经跑了。
    陈更烈说完这些,他小声对我说:“我昨晚回援时,发现有一个人看上去很象王启孟呢,诶,我打电话到处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事。”
    “有个人象王启孟?你真看到了?”我呆住了。
    “我从背后看到了,他个矮,此人也个矮,一旦被证实他也参与此次行动,站长这回不回南京,也得回南京了。这都什么事哟!”陈更烈郁闷极了。
    我记得白鸽曾经说过,保密局的小个子王启孟已为日特所用,那么陈更烈回援保密局时看到的矮个子无疑就是王启孟了。原来,日特的“大小姐”为实施对保密局的反间计,他安排王启孟昨晚带着两个日特袭击了保密局。
    昨晚一共只剩十五人的日特,不包王启孟的话,现在只剩六、七个了,日特再怎么折腾,也蹦达不了几天了。我对陈更烈详述了我在中山二路中的方鼎阁所见。
    陈更烈听后哈哈一笑,说张英杰的好景长不了,上头必定不满他的这个战绩,尤其是日特的蓝鱼档案到现在都还查无所踪,他怎么跟上头交代?日特找不着他们的蓝鱼档案,他们这些人最多在自杀前多拉几个人垫背,但是党国没有了蓝鱼档案,拿什么跟友邦换军备?共军在江北枕戈待旦,南下是他们的战略必然,张英杰也许只剩两、三天时间张狂了,可惜王启孟陷进去了,站长复出还是希望渺茫。
    我给陈更烈做了战果比较,说日特在红坎被打死了七个,加上看守所死的一个,已有八个了,这些日特可是他们的有生力量。
    陈更烈哼了一声说:“张英杰出动第七军军人,才这么一点战绩,这事要是换成翁站长,日特早就给全部消灭了,蓝鱼档案也早就到手了,可现在呢?你还好意思跟我比较战果?不说了,你怎么样?给李老师输了一点血,你就头晕了?”
    “我给李老师输了六百五十毫升了!你以为我是装的?我告诉你,昨晚的ab型血,几大医院都全部告急了,不是我挺身而出,她就活不成。她活不成,张英杰就有可能将他查不出日特的蓝鱼档案的屎盆子扣到几个死人的名下。”特侦处的人在监视李香兰,我不得不提醒陈更烈,张英杰最后极可能推卸责任。
    “这事他都做得出来?李老师一个文化名伶,让张英杰占了场子抓日特和追查蓝鱼档案,案子一旦告破,张英杰应当给李老师记功才对。”陈更烈没听明白我的话。
    我说:“眼见为实吧!特侦处在监视李老师,你刚才进来时没看到吗?”
    “张英杰还挺能嘛!”陈更烈说完出门去看了一下,回头说:“我丢,六六剧场的事,我也是听第七军军人和莫处长说的,李老师勇气可嘉,狠踩了日特的脚,才让他们狙杀了其中一个日特,张英杰他敢对李老师动粗?”
    “敢不敢,还不是因为她跟日特嫌疑人方华北合作搞了这一趟演出?李老师为什么跟方华北搞演出?他们之前就跟老安申请了,老安知道这事。”我提醒陈更烈找安密达陈情。
    “那我先回站里,迟点再找老安。”陈更烈说完,跟我告辞,走到门口,戴小蝶和阿芹一起进来了,戴小蝶跟我投诉特侦处的人不让她们进病房探视李香兰。
    “他们敢拦着?哼。”陈更烈对戴小蝶说:“走,我带你去。”
    戴小蝶随陈更烈去看李香兰后,阿芹给送上餐盒,替我打开稀粥。
    我接过餐盒,让阿芹去门口等着探视李香兰的人。我担心林芍他们来了后会说一些不适当的话,毕竟,现在都八点了,要来的人也许不久就会到。
    不一会,陈更烈回来了,说特侦处的两个队员他训过了话了,戴小蝶可以自由出入李香兰的病房,但是其他人是不允许的,探视的人必须例行登记手续。
    “这还不是给监视了吗?你早点回去跟老安说这事吧!免得老安也给扯上嫌疑。”我想只要安密达咬定演出审核程序符合规定,张英杰死咬李香兰和方华北的关系,也改变不了他的失败结局。日特的蓝鱼档案,我都陷入侦查瓶颈了,张英杰这会肯定也愁死了。
    陈更烈走后不久,文化、教育界的前辈们在李香莲的带领下来了,阿芹将她们迎进我的病房。我跟她们说,跟李香兰合作的方华北昨晚在方鼎阁被保密局打死了,方华北纠合了一些人,意图对抗保密局和政府,李香兰这个合作伙伴给怀疑上了,要她们说话小心点。
    李香莲听后很气愤,说方华北即使真有什么事,也扯不上她师妹李香兰,保密局监视李香兰是欲加之罪,一旦形成对李香兰不利的局面,她们将抗争到底。
    我问李香莲说:“李老师,怎么不见林老过来?”
    “林老?林老在师专忙着他们学校的事,可能迟点再过来,我们今晚的演出改为义演,声援我师妹,还她清白。”李香莲说完,带头去了李香兰的病房。
    过了一会,戴小蝶回到我的病房,我让阿芹回香兰藏品鉴定所休息,争取开几个小时的门。阿芹走后,戴小蝶告诉我,李香兰刚刚给输上血,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医生告诉她,李香兰有望在晚间醒过来。
    我告诉戴小蝶,保密局对李香兰的怀疑才刚刚开始,如果保密局确定了方华北的日谍身份,李香兰遭到的监视会更严,甚至有可能引来日谍分子,要她打起精神。
    戴小蝶回李香兰的病房不到一个小时,袁四通自西营医院回来了。
    昨晚抢救无效死亡的日特是个男的,保密局一早就已经拉走尸体。
    我问袁四通见到的人是谁?
    袁四通说他见的人带着口罩,说话象个男医生似的,他将见面时间改为晚间十一点了。
    我让袁四通先出去,立即以特使红土的身份,给高雷市委写了一封信:
    保密局的一个案子已经陷入侦案瓶颈,今晚必有大规模搜查,我地下党组织电台需静默等待解禁。非得联络时,联系方法仍然是两套密码混合使用。由于李香兰遭到保密局的怀疑,凡探访李香兰的组织成员见李香兰之前,需先探访青苔我,见不到青苔,请自动取消探视。
    写好信,我让袁四通带去九二一路,找人代为投信。
    我和袁四通午餐过后,张英杰让我尽可能回保密局参加下午的案情分析会,我站起来走了一会,头还是有点晕,但是张英杰下了命令了,我不回去,就是借机呆在红坎医院。
    在袁四通的搀扶下,我下楼进了我车子,由袁四通送我回保密局。走到西营百合路口,我让袁四通去逸仙路的香兰藏品鉴定所等着我一起回红坎医院继续观察治疗。
    到了保密局,我居然还是头晕眼花,上几个台阶都得喘气,我只好招手让情报处的人搀我上楼,一进会议室,杨显助问我怎么还头晕?我说医生凌晨后趁我熟睡,多抽了一百毫升。
    会议开始后,张英杰直指李香兰就是日特要找的“蓝影”。
    陈更烈当即发飚,说张英杰简直就是在放屁,他反驳说:“李老师要是‘蓝影’,日特还用得着大费周章找她吗?不会侦案,就不要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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