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快得了?才四个人,还得一个人守着后门。”朱薇显得有点疲倦。
    “张排长呢?人手不够,你叫他帮忙呀!”张旗昨晚陪我去了六六剧场,但我没有让他陪着我见翁竖民,而是让他随戴小蝶去六六剧场周围走一走,看一看,以熟悉情况。
    “龙俊杰和他一家子也许更重要,所以白组长一早让张排长先将龙俊杰带回河源寺。如果你同意,明天得将他送往桂平,才能确保龙俊杰和他一家子的安全。”朱薇看着我问,“青苔同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白组长?”
    “我瞒着她干吗?都是自己同志。”我就奇怪了白鸽,她都没见着我,她怎么就怀疑我?
    “要不,你再想想,你布置工作是否漏了什么?”朱薇提醒我说。
    “你让我想想。”我想了一会,还是没想出有什么遗漏,我说:“白组长她怀疑什么呢?”
    “白组长说你是如何发现龙俊杰和龙华书店的疑点的?日谍在六六剧场的用心昭然若揭,日谍的蓝影肯定不止一个,如果我们拘错了人,误了事,将无法挽回。”白鸽不知道另一个蓝影刘定军被关进了高坡岭监狱,她有疑问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想了一会,告诉朱薇,另一个蓝影被关起来了,龙俊杰无疑就是我们要找的蓝影,也是日特要找的人,他的藏身之所——龙华店书店内的图书必须清点,排查蓝鱼档案。
    “那我现在就去龙华书店。”朱薇一定工作一整天了,我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疲倦。
    “你等等。”我让朱薇稍等等,朱薇再次坐了下来。
    我拔了南华酒店西餐厅的电话,找赵师亮的朋友。赵师亮的朋友告诉我,那首“问”歌终于有人回唱了。我急问是什么歌?赵师亮的朋友在电话里轻唱了起来——
    “男的唱:蓝田种玉识活溅,鱼水交情正逢春;何必讲较贫和贱,处处护娘身烧仑。女的回唱:山是泰山看才顺,岭是昆仑为世尊;大兄你有乜了架,庙供乜神敢乱喷。”
    “你再唱一遍。”我示意朱薇给我找来纸和笔。
    朱薇递上纸和笔,我记下第一首。
    赵师亮的朋友再唱第三遍时,我记下第二首后问他:“唱歌人是男的,对吗?”
    “是的,对唱人是个女的。”
    “对唱人唱完歌后,你注意到她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没注意哟!今晚的对唱后来很乱,小翁给攻下擂台,新擂主接受了三个人挑战。”
    “后来的三个人过去几天攻过擂吗?”
    “从来没攻过擂,两女一男,老板好象都没有给他们颁奖。”
    没能攻擂成功,唱得又不卖座,方华北不给颁奖是自然的。
    “好,你马上回林老师那里,让他转告赵老师,我们要行动了,做好接应工作。”我挂下电话,展开两首歌词。朱薇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蓝鱼档案的藏匿之处有新方向了。”我一边看,一边回答朱薇。
    第一首歌的盖头是“蓝鱼何处”,下一首对歌的盖头是“山岭大庙。”这是哪里的大庙呢?我一时陷入沉思。
    高雷市区附近的山不多,一是大岭山,二是红栖山,三是螺岗岭、高坡岭。螺岗岭森林多,却无庙,红栖山也只是林密而己,但它的深处是河源寺。严格地讲,这两处都不算山,那么只有大岭山才算是山了,其他“山”都是够不着山的岭,即使有庙也不算的。
    山上的庙指哪里呢?大岭山的父山有一座药王庙,刚建不久,是高雷著名药王何药清的抗日根据地,不可能是这里了,那么会是子山山顶的华光庙吗?
    子山顶的光华庙是高雷最古老的一座庙宇,香火一直很旺,抗战前一年,我自重庆回高雷,曾经陪着我的继母刘定娇去过一次。对,就是子山顶的华光庙。
    我迅速抽出一张白纸,画了一张我认定的华光庙的路线图交给朱薇,让她马上赶往河源寺,通知张旗带领他的侦察排和白鸽前往大岭山子山顶上的华光庙寻查,必须抢在保密局和日特的前头找到蓝鱼档案。
    话刚说完,电话响了,是陈更烈替张英杰打来的,他让我马上回保密局。
    “好的。”我挂下陈更烈电话时,朱薇要我启动电台联络市委和红坎行动组,只有这样才能赢得时间。
    我一边换上衣服,一边说:“我们的两套密码,保密局都破了,不能用电台,你马上去河源寺报告张排长和白组长,此次行动由他们俩指挥。”我告诉朱薇,她坐黄包车去红坎,到了红坎的必胜路杂货铺,旁边有一间小屋,我的青岛兄弟袁四通就住在那里,让袁四通替她“借”一辆轿车。到了河源寺,在确保龙俊杰和他家人都安全的前提下,侦察排的人要马上开拔,直捣大岭山之子山顶上的华光庙,接应工作由康县的同志完成。
    “那龙华书店这里呢?”朱薇追着我出门。
    “龙华书店这里继续清点,一旦保密局追查,必须炸毁,你先通知他们。”我边走边说。
    “炸毁?不要请示特使和市委吗?”朱薇上了我车子后问。
    “来不及了,有什么事我担着。”我迅速开走车子。
    “你担着?青苔同志,我们都只是外围组的同志,不经请示上级领导,你怎么担?”
    “特使会同意我的方案的,张排长他们进华光庙得手后要马上撤离,化整为零回河源寺林间集结,等待特使的指示,我会跟特使做补充汇报的。”我这么说,引起了朱薇的怀疑。
    朱薇在青岛路下车前对我说:“青苔同志,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快去找黄包车吧,路上注意安全。”朱薇似乎知道我的特使身份了。
    朱薇下车后,我赶回保密局,李宝棠此时也自外面坐黄包车回来了,我们一起进会议室。
    张英杰将今晚的姑娘歌对唱歌词展开让我们看,正是我刚才得到的那首姑娘歌歌词,那个对唱的女人,张英杰已经派人追查去了,但我并不知情,问:“对唱人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大家先说说歌词的意思。”张英杰问我们仨人的意见,因为我们都是能听懂和看懂姑娘歌歌词的人,而杨显助和关辉、高兰等人是看不懂的,所以没有叫他们。
    李宝堂看后摇摇头说:“这山岭大庙,是哪里的山岭呢?这个不好猜。”
    “宋副官,你猜猜,猜这个你最拿手了。”前几次的日谍的密电都是我猜到结果的,张英杰对此很有信心,但我必须为张旗拖延时间,张旗和游击队队员的两条腿是跑不过保密局的车子的,我至少得拖出四个小时,张旗才能赶在保密局之前到达目的地。
    “山岭大庙,哪里的山岭有庙呢?山不多,但是岭很多的。”我说完看了陈更烈一眼。
    陈更烈笑了笑,却说:“举报电话有真有假,我们这些天就没少扑来扑去的,没有一点收获,还被敌人散发传单,谣言了一把,小心又是一个陷阱哟。”
    “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你们问计吗?”张英杰的犹豫跟我们一样,他列了三处大庙说,“一处是药王庙,一处华光庙,还有一处是河源寺。哪一处更可能呢?”
    我一听张英杰列进了河源寺,忙说:“寺是寺,不是庙,寺拜佛祖,庙是拜鬼神的地方,自然就是指小鬼子了,很明显,日特将蓝鱼档案藏在了华光庙了。”
    “华光庙有好多间呢?你想过没有?”张英杰正是为此而拿不定主意。
    “多少间?”我不想说山上其实只有一间,那就是位于康县与市区交界处的大岭山子山顶的华光庙,而半山腰和山脚下的村落里的华光庙不算,但张英杰可能将这些庙包进去了。
    “就我知道,至少有五间。”张英杰说完找来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五座华光庙的草图,一处在山顶,两处在半山腰的两条村子,另有两处在山脚下的另两条村子。
    山顶的华光庙最为古老,据传华光帝是宋朝时先来到山顶落脚的,拜他的人一开始就非常多了,明末之后,有些人不想跑太远去拜敬他,就将他“请”下了山,甚至请到山脚下起庙,才有了后来的几座庙,这些庙当然也算是华光庙了。
    “共有五处之多,加上河源寺和药王庙,我们全都搜查的话,得有七支队伍,能不能等等对歌人是否查到了再扑出去?”陈更烈今晚值班,这一趟扑出去,最快明天下午才能回了。
    “七个地方至少得排除五处,先排除哪几处?”张英杰更想一扑即中,毕竟,这些庙分属不同的村落,路线很乱,不能一扑即中的话,反而误事。
    “我同意宋副官刚才所说,寺是寺,是供佛祖的地方,先排除它。”陈更烈替我说了。
    “还有呢?”张英杰显得很焦急,因为他派出去的人找不到那个对歌人的话,这个人就极可能让日谍先下手为强了。
    “我觉得山脚下的两处华光庙最不可能。”李宝棠没有说理由。
    “宋副官,你呢?”张英杰看着我问。
    “药王庙是个新庙,此庙也应当排除。”陈更烈首先借我的话,将河源寺排除出去了,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毕竟,游击队完成任务回来,还得在河源寺附近集结,如果被保密局做为追查目标,极可能让张英杰发现我地下党的这个重要交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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